第47章 梓琪

李相夷起身開門,是笛飛聲。

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姑娘。

李相夷歪了下頭,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抱著胸對笛飛聲說道:“呦,笛盟主,這是?”

笛飛聲麵無表情地答道:“她一直在我房間門口講話,很吵。”

李相夷撇撇嘴。

果然還是逗小徒弟更有意思。

他讓開身形,先讓笛飛聲進去並開口道:“那你把她帶來幹什麽?”

笛飛聲進了房間,那位姑娘也跟著進來了。

“她自己跟來的。”

那位姑娘神色很是緊張,左顧右盼的,頭發有點淩亂。

她一進來先是給三人行了禮,但沒有立馬開口,手指攪在一起,神情顯得很是猶豫。

方多病見她一副很是糾結的樣子,問道:“這位姑娘,敢問你剛才在阿飛門口說的是什麽?”

笛飛聲開口替她回答了:“她一直在我門口說要不要說要不要說,我聽著實在聒噪。”

那姑娘咬著唇尷尬一笑,而後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最終決定一般:“三位客人,小女子梓琪,是山莊中的丫鬟。”

“梓琪今日來此,是想要告知三位一件事。”梓琪閉眼深呼吸了好幾下,又往門外瞧了瞧,看起來很是緊張。

李相夷注意到了,他去關上了門,轉頭對梓琪說道:“梓琪姑娘,你放心,附近沒有人監視。”

梓琪聞言終於放鬆了點,感激地對李相夷說道:“多謝公子。”

“我想說的是,我曾看見過夫人的……鬼影。”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驚。

“兩日前的晚上,我起夜回房的路上,看見了夫人!她身穿下葬時的那件白衣,就站在院子中央……”

梓琪露出有些害怕的表情,但還是繼續說道:“我當時已然是說不出話來了,腿都嚇軟了,但是夫人與我離得甚遠,好像並沒有看見我,叫我稍微安心了些,趕忙跑回了自己屋子。”

李相夷略有所思地點點頭,梓琪姑娘是起夜無意間撞到的,難怪今日叫值夜的人來的時候她不在內。

但他仍舊心存疑慮,剛想開口問,卻被方多病搶了先:“梓琪姑娘,你確定自己看到的是朱夫人嗎?也許那日夜深,你無意間看錯了也說不定呢?”

李相夷微微張開的口又合上,反而微微勾起了。

小寶與他想到一塊去了。

梓琪語氣很是堅定:“一定是夫人,不可能是別人。”

“因為夫人去世後,莊主不許我們山莊內的人再穿白衣。因為莊主信教,去世的人穿白衣下葬後,活著的人便不可穿白衣。”

方多病皺了下眉:“秦莊主到底信的是什麽教啊,這些規矩都好生奇怪。”

梓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雖說山莊上下皆知莊主信教,但卻從未有誰聽說過山主信奉的教派到底是什麽,莊主一直都很重視規矩,不許下人逾矩,下人們自然也不敢議論。”

她接著說道:“而且那日晚上,我看到夫人,是沒有影子的!那絕不可能是人,定然夫人的鬼影。”

笛飛聲開口道:“你明明說自己離她甚遠,卻又能看到她沒有影子這樣的細節,自相矛盾。”

梓琪被他說得一愣,呆愣了下後說道:“但,我就是注意到了!也許是那日晚上月光很亮,我一下就看到地麵上沒有她的影子……”

梓琪說得很急,好像很想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幾日我想與他人說此事,但山莊中人人都因夫人之死而自危,我怕說了之後會引火燒身。”

李相夷伸手叫停了梓琪:“梓琪姑娘,你不必如此驚慌,我們呢也沒說不信你,隻是提出一個疑點罷了。”

梓琪咽了咽口水,給自己順了順氣,抿唇一笑:“是我著急了。”

“我這麽著急說此事,也是因為想要早日找到殺害夫人的凶手。”梓琪說到此,語氣又帶上了點難過,“夫人一直都待我們下人很好,從不責罰為難,明明自己也是離家身無依靠,卻總是很照顧我們。她是一個極其溫柔的人,卻被這樣殘忍殺害了……”

“梓琪曾不慎摔破了夫人很是愛惜的一個手串,當時夫人眼裏都是疼惜,卻也沒有責罰我分毫,我便知道,夫人是很好的夫人。”

“雖然梓琪人微言輕,卻也想為夫人做點什麽。”

“我說出此事,惟願各位找到凶手,還夫人一個公道。”

梓琪說到此,起身跪倒在地,行了一個很是隆重的禮節。

此禮實在過於隆重,方多病想要拉起她,卻聽她說:“梓琪頗受夫人照拂,卻在此前無數次躊躇猶豫自己是否該告知幾位這件事,是否應該拉自己下水,實屬不該,還請幾位不要推辭此禮,就當安慰梓琪心中不安。”

禮畢,梓琪站起身來,已是紅了眼眶。

梓琪開口,聲音有些哽咽:“梓琪不是知恩不報之人,今日所有皆非虛言,還請幾位查出真凶,還夫人一個公道。”

李相夷柔下語氣說道:“梓琪姑娘,你放心,我們定會盡我們所能,查出真凶的。”

梓琪點點頭:“三位若是還有任何問題,梓琪必定知無不言。”

三人互相看了看,而後李相夷開口道:“今日我們暫無什麽問題,梓琪姑娘便先回去吧。”

梓琪鄭重地點了點頭,而後離開了房間。

留下三人的一片沉默。

方多病率先打破這沉默,他的聲音也帶上一點顫:“梓琪姑娘,的確很是真誠。”

笛飛聲也難得一見地讚同了方多病的話:“她的確很是真心,但她所言確有瑕疵。”

李相夷眼眶有點紅,聽到笛飛聲的話後點點頭:“的確,阿飛之前說的問題很在點上。既是黑夜且離的甚遠,梓琪卻咬定那人沒有影子,的確是有疑點。”

李相夷又想起了一件事,開口道:“還有,今日我扶秦耽的時候探了一下他的脈,他的脈很是奇怪,內力虛空,但卻不是一個虛弱之人該有的氣息,反而很是強健,倒像是習武之人。”

方多病略思索了一下:“那看來,我們不能相信秦耽表麵上表現出的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了。”

李相夷點點頭。

“天色不早了,不若我們就先……”

“嗚嗚嗚——”

方多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房門外傳來的一陣哭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