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寶,別哭

裴雲跑了,連李相夷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憑借著一個煙霧彈就逃掉。

僅僅留下了一塊布料,上麵留有字跡:太傅。

方多病撿起布料,不解道:“裴雲留下這塊布的意思是,汙蔑我爹的人是太傅?”

李相夷拔出插在地上的劍,點點頭:“想必是如此了,但他為什麽要告訴我們呢?”

“太傅的勢力之前與監察司多有勾結,現如今裴雲又說是他汙蔑我爹貪汙,但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太傅就是背後的凶手。”

“這次的案件不僅有太傅摻和,甚至還有金鴛盟的加入,他們是否相互勾結?如果勾結在一起,背後又有什麽目的呢?”

“小寶,這個太傅又有些什麽勢力?”李相夷對朝堂完全不關注,自然隻能問方多病,雖然他也不確定年僅十歲的方多病是否會知道這些事情。

方多病前世因為養病一直呆在家中,方則仕有時會談到朝堂之事,他在家也了解了不少。

“付太傅此人,雖然作為一個文官,但卻在武學帶兵方麵似乎頗有研究,作為當今皇帝曾經的老師,他年紀大,官齡久,很有朝中勢力。”方多病回憶起了付太傅這個人。

李相夷思考,指尖下意識捏住自己的下巴:“那麽,金鴛盟這次很明顯,至少是和裴雲勾結在一起,裴雲想得到什麽呢,金鴛盟又想通過裴雲,接近誰呢,完成什麽目的呢?”

方多病突然想起了什麽,對李相夷說:“付太傅仗著自己曾是皇上的老師,還在他年幼時曾經代為管理朝政,向來架子大得很,行事一直很高調,而且,他奢靡無度這一點,朝中人人皆知。”

李相夷靈光一閃,點了下自己的下巴:“你說,會不會裴雲其實是太傅的人,金鴛盟實際上是與太傅勾結。”

方多病想了想,點點頭:“這一路下來,自從我們開始調查裴府的案件之後,太傅的勢力就再也沒出現過,按理他既然都有能力在監察司中安插探子,在這小小裴府安幾個自己的人不是什麽難事,但我們這段時間唯一在裴府見過的就隻有……”

“裴雲,和十二鳳。”李相夷接過話頭,“除非,裴府上上下下都是付太傅的人,包括裴雲。”

“那既然他是太傅的人,為什麽還要給我們留下線索指向太傅呢?”方多病對於這一點真的想不通。

李相夷歎口氣:“這一點實在是還沒想通,但是如果背後之人是太傅,我反而有點想通為什麽皇帝會和你說這個案子難查了。”

方多病被他一點,一下子明白了:“看來皇帝早知道這個案子背後有太傅的手筆了吧,但是礙於太傅是他曾經的老師,況且朝中有不少太傅的人,他不能公然拂了他的麵子。”

“而恰巧這個時候,你我要拜師的消息傳了出來,他便要我們來查這個案子,若是我們查出來能給他除了太傅此人,而我們查不好,他可以借此借口說我們查案不力,降罪於我們。”

李相夷重重哼了一下。

“好深的心機,真不愧是皇帝。這普天之下,就帝王心計這一點,恐怕沒人比他更適合做皇帝了。”李相夷不屑地開口道。

方多病撇撇嘴,那按照血脈來看,最適合坐這帝王之位的人就是你啊。

這話方多病是不會說的,至少現在不會告訴李相夷,他知道他無心那至高的位子,隻在意快意江湖。

但是這些事情,包括自己重生一事,他不想瞞他一輩子,早晚是要告訴他的。

可到底什麽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時機到了,他也不知道。

李相夷臉上沒什麽表情:“那看來,我們拜師這一消息出現的時機真是準時啊,就這麽恰好地解決了皇帝的燃眉之急,還可以幫他除掉至少一人。”

方多病要拜師一事,在天機山莊內隻有他爹娘二人知道,他們二人不可能將此事大肆宣揚。

有人甚為及時地幫了皇帝,而知道方多病身份的人隻剩下了四顧門內之人。

李相夷很是生氣啊。

自己門內居然有人與朝廷勾結,居然還設了這麽大一個局,想要借皇帝之手除掉自己,多病和四顧門。

四顧門如今剛剛成立,居然就已經混進了懷有異心的奸細。

等他回了四顧門,必然要將此人揪出來。

這個人是誰,方多病心知肚明。

如此痛恨李相夷和四顧門,不昔設此大局他們入局的人,唯有單孤刀了。

方多病回想起來天機山莊那日,李相夷曾說過,單孤刀去了距離京城不太遠的會州。

那時候方多病還僅僅是懷疑單孤刀去那裏做什麽,現在想必這件事背後必然也有他一份力,去會州不過是借口,他早料到李相夷會和方多病一起回來,他不過是想在京城這附近,情況不對時好方便對付他們。

這個時候,萬聖道雖還沒有建立,但封磬畢竟已經找上了單孤刀,難保他們是不是建立了什麽別的小門小派來掩人耳目擴大勢力。

方多病抬頭看了依舊麵無表情低頭思索的李相夷。

門內有人懷有異心這件事,定是對他打擊很大,若是叫他這麽快知道他那麽信任那麽重視的師兄實際上最是恨他最是想他萬劫不複,他該多心寒。

上一世他是親眼看著,李蓮花看到單孤刀對自己的恨意後有多傷心。

不願他難過。

這是方多病的心願。

但方多病知道,單孤刀恨他這件事無論何時告訴他,他都會傷心欲絕。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小時候的救命之恩,李相夷又是一個如此重情之人,他無法就這樣放下。

否則他怎麽會找了單孤刀那所謂的“遺骨”十年呢?

他的執著重情讓他成為了他,支撐了他,讓方多病有機會能夠遇到他,但最後,又叫他失去了他。

這件事,他隻能瞞得久一些。

他明明是該得到世間一切美好和善意的人,最後卻不知在這世間哪一個冰冷的地方孤獨離世,身邊甚至無人為他送葬。

哪怕是一場人為特意編織的美夢,方多病也要李相夷在這個夢裏多睡一會。

李相夷回神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方多病已經紅著眼眶盯了他好久。

他眼裏有好多李相夷還看不懂的傷感,他不知道他怎麽了,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隻好低下身子,揉揉方多病的頭:“小寶,別哭。”

將眼前小小年紀卻總是看起來成熟得很的孩子擁入懷中。

這麽多事情壓在他一個孩子肩上,他肯定也是害怕極了吧。

他不去問他到底怎麽了,隻是一遍遍地說著小寶莫哭。

肩膀濕了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