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田忌賽馬
午後，溫泉山莊陷入一陣靜謐，唯有知了不時在枝頭發出兩聲鳴叫。
彭歡喜食欲不振，沒吃幾口便去臥室休息了，臨走前，讓我們隨便玩，不要拘束。
九兒姐吩咐蕭雨軒留下來，照看老爺子，自己則領著我們四處閑逛。
寒暄幾句後，我才知道，原來，這溫泉山莊屬於九兒姐姑父一家的產業，說是包下來，實際上也算得上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山莊內共有大小池108處，不過，這其中大部分都屬於人工合成水。
而地下溫泉水全都流向了中間，那一方黃不拉幾的大池子裏，雖說看上去不怎麽樣，但那才是正兒八經的溫泉，才能起到保健效果。
這些泉水要先供應別墅區，若是別墅區無人，才通過轉接閥流向其他管道，經過消毒、過濾、加溫、稀釋，最終到達各個小池裏。
所以，如果帶人來旅遊，那就每個池子輪著泡，若是真要想延年益壽，身體健康，那就住進別墅區，每天泡黃湯。
霧氣蒸騰，流水潺潺。
我們行走在湖光山色之間，如同置身仙境，忘卻了塵世間的煩惱。
隻可惜，天公不作美，沒過一會兒，便下起了雨。
於是，九兒姐便領著我跟小橘來到隔壁別墅裏入住。
屋內布局大致相差無異，都是唐代風格，就連牆上的壁畫，也是簪花仕女圖，昭陵六駿之類，隻不過，整體麵積看上去要稍小一些。
九兒姐領著我們來到一處小房間內，打開了水龍頭，“包大師，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我爸一定會拉著你賭！”
我咧嘴道：“九兒姐，賭什麽啊，我可沒帶多少錢！”
“哎喲，包大師，在我麵前你可別哭窮，誰不知道，你那生意可是做得風生水起。
如今，手下人都能拿海選賽冠軍了，這天下藍道上的各個勢力還不得費盡心思來巴結你？”
此話一出，我不由心中暗喜，本來想低調，奈何實力不允許啊！
“哪裏哪裏，實不相瞞，我已經好久沒賭錢了，即便彭院長他非要比個高低，咱們最好還是像上回一樣，來上一場友誼賽，萬萬不可傷了和氣。”
九兒姐指著那旁邊的開關介紹道：“包大師，藍色開關是冷水，紅色開關是溫泉水，你先泡著，一會兒，我們電話聯係！”
我欣然答應，拉上門，脫掉上衣，可剛一轉身，卻發現小橘還在這裏。
“話說，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真不打算泡一下麽？”
小橘聞言，連連搖頭。
“是不是身上有傷，怕被別人看到？
要不這樣，你先自己一個人泡，等你泡完了，我再進來。
這可是百分百天然溫泉，不泡太可惜了！”
小橘遲疑了片刻，說道：“算了，姐夫，我們一起泡吧！”
“嘿嘿！”
我出門換上了大褲衩，撲通一聲跳了進去，一探腦袋，才發現，小橘不慌不忙地把腳伸進了池子裏。
“小橘，你不公道啊，合著我喝了一口你的洗腳水！”
“嘻嘻，姐夫，我剛用沐浴露洗過，幹淨著呢！
再說了，俗話說：不幹不淨，喝了沒病！”
我憨笑一聲，隻好作罷，畢竟，把三個我綁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她對手。
懶洋洋地靠在浴池邊上，無意中又瞧見一條傷疤，便再次問起了這件事情。
小橘聞言，四處看了看，在確認沒有攝像頭和監聽設備以後，方才細聲對我說起了當年之事。
“姐夫，想知道，我這一身功夫是怎麽來的嗎？”
我點點頭。
小橘喃喃道：“每年，索命門都會從各地孤兒院和人販子手上弄來許多孩子。
然後，把大家關在一起，餓上一整天。
第二天，他們會把哭鬧和倒下睡著的孩子分成一組關到一個房間，再把剩下的人再分成一組，關到另一個房間。
接下來，他們白天教這些孩子讀書寫字，練功夫，到了晚上，就讓這些孩子搶飯吃。
於是，力氣大，就能吃飽飯，力氣小，晚上就沒有飯吃。
等最小的孩子到了十歲，就會開始分班，每個班九個人，安排不同的師傅教他們。
一年後，某一天晚上，孩子們按照班級，排好隊，陸續被關進不同的地窖裏，師傅告訴我們，鑼響了就能出來。
可一天一夜過去，沒有飯也沒有水，大家都餓極了。
這個時候，地窖門被打開，從外麵扔進來一個塑料袋，打開一看，竟是三個香噴噴的肉包子！”
我淡淡道：“你沒有搶到，對嗎？”
“你怎麽知道？”
“這種時候，明顯個子大，功夫好才占便宜！”
“不錯，我那個班，有個叫薛強的孩子王，已經十四歲了，他一個人衝在最前麵，搶走兩個包子直接塞進了嘴裏，而剩下那個包子，在搶奪過程中掉在了地上。
慌亂中，不知被人踩了一腳，徹底沒法吃了。
原本大家都已經放棄，可有個叫薑大虎男孩卻不嫌髒，直接啃了起來。
然而，他啃了一半才想起來，他還有個弟弟，於是，將另一半包子塞給了他弟弟薑小虎。
但是，薑小虎嫌髒，沒有吃。
那個髒兮兮的包子，就被分給了薑大虎的好朋友唐健。
剩下的人咽了咽口水，可也隻能忍著。
沒過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到半夜醒來時，卻發現，五個男孩趁著薛強睡覺，按住他，而薑大虎用一根木板刺穿了他的咽喉。”
“為什麽？”
“因為薑大虎發現，肉包子裏麵藏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每個班隻能活一個人。”
“然後呢？”
“他們幾個商量好，守住地窖入口，準備趁著明天晚上，外麵的人再扔包子進來之時，帶著我們一起衝出去。
就這樣，三個女孩跟五個男孩分坐在兩個角落，我們互相防備著，戰戰兢兢地過了一夜。
可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地窖門都沒有打開，反倒是我們女孩這邊開出一個小口，又扔進來三個包子。
圓圓滿滿兩姐妹把包子塞進了嘴裏，而我卻將包子扔給了薑大虎。
經過一番打鬥，薑氏兄弟跟唐健合夥打贏了另外兩人，於是，兩個男孩就衝過來，為了搶包子毆打兩姐妹，我趕緊退到暗處觀戰。”
“聰明！”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除了我以外，明明大家都吃過包子，可薑大虎和唐健卻倒下了。
眾人還沒搞清楚事情，田壯和湯嘉樂率先發難，衝向了薑小虎。
他們三個打了起來，兩姐妹意識到事情不妙，便拿起石頭準備上去幹架。
在搏鬥過程中，田壯不小心撞到了牆上，頭上流了很多血，隨手抄起一根木頭，準備再次來襲。
這時，田壯的肚子卻被木板給捅穿了，原來，是倒在地上的薑大虎再次救了自己弟弟一命，卻也被田壯反手劃破了喉嚨！
兩姐妹拉開了湯嘉樂，又被他打倒，薑小虎起身，上前去幫忙，最終，三人合力弄死了他，疲憊不堪地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血與淚混在一起，恐怖至極。
不知過了多久，小洞裏又丟進來三個包子。
但這回，三人擔心包子有毒，互相謙讓，誰也不願意吃了，商量了一會兒，拿起木板和石頭，威脅我吃包子。
我本想抵抗，但自知不是他們三人對手，所以我沒有動手。
可他們卻得寸進尺，打了我一頓，為了活命，我隻能選擇將包子咽下。
就在三人正商量著怎麽分剩下兩個包子之際，薑小虎率先發難，拿起木板捅向圓圓。
要不是我好意提醒，恐怕她也要慘遭不幸。
於是，圓圓滿滿又合力殺死了薑小虎，正當她們扭過頭，準備把我一並殺死之際。
我跟她們說：如果把我殺了，就會輪到你們兩姐妹互相殘殺，否則，這輩子都別想出去，可如果留我一命，不僅能幫她們試毒，到時候萬一能出去，還能多一個幫手。
二人聞言，方才罷休，可又擔心我趁她們睡覺時對她們下手，又扯下男孩子的衣物，將我捆了起來。
畢竟，如果我找機會下手，殺了她們兩個，就算是通過了考驗。
一時間，我就像是一隻帶宰的羔羊，在恐懼中合上了雙眼。
沒想到，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之人卻是唐健！
他趁我們睡覺之際，殺死了圓圓滿滿兩姐妹，見我還被捆著，沒有反抗能力，便打算將我留著試毒。
我這才知道，其實，剛才，他跟薑大虎都沒有中毒，之所以倒下，是因為薑大虎跟他使了個眼色，見大虎倒下，他才跟著倒下。
不過，他比大虎多留了一個心眼，一直裝死，裝到了半夜，這才殺死了目前對他威脅最大的姐妹花。”
我讚揚道：“這個唐健，可真是個人才啊！”
“誰說不是呢，隻是可憐了這對姐妹花一時不查，以為萬無一失，卻忽略了他的存在。”
“後來呢？”
“到了第三天晚上，小洞裏再次掉進來三個包子，不僅如此，還多給了一瓶礦泉水。
唐健要比姐妹花聰明得多，他沒有讓我吃下一整個，而是讓我把三個包子各咬了一口，礦泉水也倒了一大口，靜靜地等了好久。
發現我沒有任何異樣之後，才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突然，鑼響了！”
我忙問道：“你倆得救了？”
沒想到，小橘卻有些悵然若失，沉默了許久。
她忽地噗嗤一笑，問道：“姐夫，你覺得，離開地獄以後，能見到什麽？”
沒等我回答，她卻直接將答案告訴了我。
“是更深的地獄。
因為，這世上比惡鬼更可怕的，是人性，而這個世上最溫暖的，恰恰也是人性。
不知道為什麽，當地窖大門開啟時，唐健直接走了出去。
可剛響完鑼聲，便響起了廣播，九犬一獒，你們這些人裏，隻能活一個！
於是，他又退了回來，將我身上的束縛解開，並把木板遞到了我手上，並威脅我說，想活命，就得想辦法讓他活，隻有他活下來，我才能活下來。
不知怎麽，我選擇了相信，跟他走出地窖，共同麵對另外八人。
你可能想不到，在我們這群孩子殊死搏鬥的這三天，九個師傅們竟然就在賭錢押寶，若是誰能猜中最後那隻獒，更可以獲得百倍的賠付。
而我們出來時，他們正圍坐在屋頂上重新下注。”
我憤恨道：“這幫人，該死，為了培養殺手，竟把用在畜生身上的法子用在人身上！”
小橘當即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一番死戰，我們戰勝了所有人，可身上也受了不少傷，尤其是唐健，此時，他嘴角已滲血，身上還有十幾處不同程度的刀傷和鈍擊傷。
而我的情況明顯要好許多，基本上都是皮外傷。”
“該不會，這些師傅還想要你們自相殘殺吧？”
“不錯，有個師傅還從房頂上拋下兩柄短刀，讓我們動作快些，別猶豫，他在唐健身上下了重注。
一番催促後，幸存者遊戲又開始了。
可唐健卻遲遲未曾出手，反倒朝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握緊短刀，眼一閉，朝他刺了過去，
刹那間，鮮血濺了我一身，而此時，屋頂上卻傳來一陣大笑。
沒想到，竟真會有人押我！
可那笑聲，卻是如此熟悉。”
我猜測道：“應該是你師傅，柳明月！”
“不錯，她跳下來，一邊拍手，一邊緩緩地走到我麵前，宣布我獲勝！
這時，唐健忽地一躍而起，直接刺向了明月奶奶的後背。”
“得手了嗎？”
“雖說我倆這一身功夫全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本可以躲，可她卻沒躲，而是直挺挺地挨了一刀！
那刀很快，瞬間捅穿了明月奶奶的皮夾克，卻沒能捅穿她貼身的鎖子甲。
接下來，師傅隻一個轉身，便將唐健踹翻在地，還說他為人太過於陰險，與其留著，倒不如現在就殺掉，一了百了，於是，抽出鋼針，走上前去，準備結果了他的性命。
但柳清揚卻不那麽認為，他始終認為殺人可以不問緣由，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唐健這種人，明顯最符合他要求，所以，便阻止了明月奶奶。
後來，前任門主柳隨風意外落水身故，柳清揚接任了門主，而唐健，也水漲船高，成為了柳家總管。”
“我聽說，這柳明月是柳清揚妹妹？”
“柳家人，在進入柳家後都得改姓柳，按照年齡來算，明月奶奶今年才四十幾，而柳清揚已經六十多了，江湖上說他們二人是兄妹，不過是謠傳而已。”
“原來如此，那你後來也成為了師傅？”
小橘搖搖頭，“後來，我爺爺來到柳家，把我接走了。”
“那爺爺跟你奶奶又是怎麽回事？”
“索命門有門規，門中人不允許談戀愛，可明月奶奶不僅懷了孕，還把孩子給生了下來，這對於柳清揚來說，算得上是奇恥大辱。
也正因如此，我爺爺自從上回離開以後，至今還了無音訊。”
“唉，我師傅又何嚐不是呢？”
“所以啊，我就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那我算不算好？”
“嘻嘻，一半一半吧！”
說著，她抬腳用力一拍，一陣洗腳水又濺到了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