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九犬一獒
噠噠噠……
屋內，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抬眼一望，冰山美人蕭雨軒正端著一盤水果過來。
興許是見到了小橘，讓她有些不爽，連累著我也被她剜了一眼。
我拱手道：“蕭美人真是越聊越漂亮了！”
怎料她哼了一聲，直接轉身離去。
看來，這人還挺記仇！
彭老爺子笑眯眯道：“小軒，你這是什麽待客之道？
快回來笑一個！”
“嗬嗬。”蕭美人尬笑一聲，臉上寫滿了無奈。
彭歡喜像個孩子似的拍拍手，“好，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哦！”
我忙問道：“彭院長，這傷好些了麽？”
“唉——
人算不如天算，當時隻考慮到了劑量，卻沒考慮到自己的身體。
人老了，恢複得也慢些，這不，還腫著呢！”
說著，他脫下浴袍，指了指他背後，青黃相交，膿包還未徹底褪去，著實有些恐怖。
別說我，就連一旁見慣血雨腥風的小橘，都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老爺子趕緊把浴袍穿上，抱歉道：“怎麽樣，沒嚇著你們吧？”
我搖搖頭，問道：“彭院長，您這又是何苦呢？”
誰知他又笑了笑，“你不懂，要不是如此，又怎能瞞得過伊龍那小子！”
“千屠手——伊龍？”
彭歡喜聞言，臉色驟變，“怎麽，你認識他？”
“聽說過，卻沒見過！”
老爺子聞言，方才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連道了數聲，雖都是一樣的詞，卻是不一樣的感受，像是一壺糯米酒，越攪越渾，臉色愈發凝重，眼神也逐漸變得空洞無神，好似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憶之中。
任憑誰看見那目光，都難免倒抽一口涼氣，更何況，這人也許就是殺害我爸的幕後黑手呢？
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發問：“不知，這千屠手伊龍，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彭老爺子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道：“他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哦？”
“怎麽說呢，賭台上嘛，輸輸贏贏很正常，誰也不能保證百戰百勝，但有那麽一種人，你還沒開始賭，就已經知道自己會輸，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我活到現在，贏了無數場，也輸了不少，可這種人，我從小到大，卻也隻遇見過兩個。”
“另一人是誰？”我期盼著，可沒想到，老爺子卻說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千魔——仇一敗。”
我大吃一驚，“民國四大老千，千魔仇一敗？
算起來，他應該有九十多歲了吧？”
“不，他沒那麽老，更不是民國人，準確來說，他應該是仇一敗之子，可不知為什麽，他卻仍沿用著他父親的名字。
也許，他是想讓很多人誤以為，仇一敗還活著，千魔的不敗傳奇還在延續。”
我恍然大悟，“父子不同姓的，我見過不少，但父子同名同姓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彭歡喜再次笑道：“現在，你聽到了！”
“如此看來，這仇一敗能位列千門十八羅漢的榜首，絕非虛妄！”
“可是，這麽多年以來，我卻從未聽說過他跟任何人有過對局記錄。”
“為什麽？”
“因為，這些人無一例外，在挑戰他之前，全都輸在了別人手上。”
“你是說，他爹的徒弟，伊龍、巴一笑、孫效國等人？”
“不錯，傳說千魔仇一敗曾創下千術十三招，每個徒弟，自然也有各自的成名絕技。
作為華夏千術集大成者的徒弟，千囚孫效國習得千術之法，酆都鬼王巴一笑習得千術之詐，唯獨千屠手伊龍習得千術之技。”
“什麽意思？”
“用現在的話來說，千魔仇一敗留了個心眼，將自己的千術和賭術一分為三，傳給了自己三個徒弟。
孫效國隻學會了方法，不懂技術，所以隻能做一個千囚，把自己關起來撰寫書籍。
而巴一笑則把詐術學會了，能依靠言語和心理戰勝別人，可在別人看來，那就是鬼神莫測，所以他人稱酆都鬼王。
至於伊龍，學會了全套的千術十三招，實打實地在賭桌上戰勝了許多成名老千，所以才有了千屠手的綽號。”
我感慨道：“從理論到實操，再到心理戰術，這仇一敗，算是把千術給玩得明明白白了呀！”
“可是，物極必反，這個千魔的結局卻是十分慘淡！”
“哦？”
“你可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我搖搖頭，這種事情，恐怕連梅爺也不清楚。
“誤食仙丹，憾然離世！”
話音剛落，我先是覺得離奇，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十分好笑，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彭歡喜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不錯，我沒想到，這麽一個聰明人，竟然會去相信長生不老。”
“哈哈，起初我也覺得根本就不可能，可這卻是真人真事。”
“消息可靠嗎？”
“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信，可這消息，卻是孫效國親口告訴我的，不得不信。”
我一愣神，孫效國，一個實打實的野心家，這種人，無利不起早，絕不會隨意開口，可若這是謊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彭歡喜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十分不解。
直到老孫告訴我，當一個男人，一不缺女人、二不缺錢、三不缺車子房子，四不缺江湖地位，五不缺玉盤珍饈之時，反倒寂寞。
而消除寂寞的唯一方式，就是找點事做。”
“所以，他覺得這世上最有意義之事，就是得道長生？”
“不錯！”
“唉，可惜了，足可見‘千人者終被人所千’這句話，絕非空談，乍一聽，有些莫名其妙，可但凡稍微動點腦子，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悲哀？”
“誰說不是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枚仙丹，竟是他自己煉的！”
我怔住。
小橘也怔住。
彭歡喜見狀，又是一聲歎息，“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戰勝了所有人，到頭來，卻沒能戰勝自己！”
我不知道他話裏究竟是什麽意思，究竟是在惋惜，還是一種告誡？
這時，屋內又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
扭頭一望，九兒姐今天特意穿了身休閑裝，看上去，竟是那般平易近人。
她忽地莞爾一笑，“爸，包大師，小橘子，開飯啦！”
我打趣道：“九兒姐，沒想到，你一個江南千王還會做飯呢！”
“你這是什麽話，誰規定，江南千王就不能做飯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今年年初，剛剛幫自己一雙手買了500萬保險。”
“不錯！”
“可你一邊給手買保險，一邊又自己動手做飯，那不是騙保麽？”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