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瞞天過海
乍一看，中年大叔得了個5點，離勝利已經很近了。
若不是一旁裁判提醒，恐怕他就要忘記，這一局為五舍六入。
要是這回補牌不能抽到A，2,3,4，他終究難逃一劫。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成敗在此一舉。
他磨了一下牙齒，掌中力道明顯大了許多，卻也變得慢了許多。
這麽慢的速度，用來出千顯然不現實，但他卻一直不忍心開牌，不斷在自己麵前摩擦著。
可哪怕再不情願，醜媳婦終要見公婆。
開牌！
方塊10！
中年大叔立馬黑了臉，連牌都懶得收，直接拂袖而去。
而眼鏡男卻是有著一副好脾氣，臨走前不忘跟老頭打聲招呼。
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牌，可以輸，但絕對不能輸人。
經此一役，同桌之人愈發相信了山羊胡老頭的神通。
但我卻始終認為，在不出千的情況下，這不過是個概率問題。
隨著我入場，一號位那個紅西裝也順勢走到了荷官位上。
而山羊胡老頭卻是不動如山，刺蝟頭見狀，也不肯換座位。
裁判員剛想上前說明規則，卻被我攔住。
“兄弟，都到這種時候了，位子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他們這麽喜歡發財位，那就讓他們坐著便好，隻要按照原來的順序發牌，我無所謂！”
可當我一屁股坐下，山羊胡老頭便開始喃喃道：“小兄弟，我看你這麵相，應是天煞孤星之命！”
“哦，什麽是天煞孤星？”
“劫孤二煞怕同辰，隔角雙來便見坉。
醜合見寅辰見巳，戌人逢亥未逢申。
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
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
此話一出，我忽地感到背脊生出一陣寒意。
前麵四句沒聽懂，但後四句，卻並不難理解，意思是說我注定孤獨一生啊！
不過，我還是笑了笑，“那今晚，我這個天煞孤星，正好來殺一殺你們的銳氣！”
話音剛落，山羊胡老頭連連掐訣，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半天。
紅西裝和刺蝟頭倒也沒什麽意見，一個整理著桌麵，將牌放進回收箱內，一個目不轉睛地看著老道繼續施法。
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我倒也跟梅爺學過一些，不過當時，他是為了讓我理解千門下八將中的昆將，才讓我死記硬背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玄學這種東西，很難解釋，有時候不準，有時候卻準得一塌糊塗。
與西方世界不同，我們華夏人拜神拜佛，從來就跟神佛本身的關係不大。
判斷一個神佛是否強大，是否應該去拜的標準，是這個神佛到底靈不靈。
靈，則是積德行善，祖上蒙蔭，佛度有緣人，今年行大運！
不靈，那就是封建迷信，佛度有錢人，去尼瑪德！
所以，算命先生常說四個字：心誠則靈。
起初，我不以為意直到數年後，網上才給玄學做了最終的定義：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
過了一會兒，山羊胡老頭整理了一下衣服，讓紅西裝發牌。
牌局開始。
明牌一張梅花K，我慢慢搓著牌，很好，紅心5，順利過關。
可其他人，運氣就沒這麽好了。
山羊胡老頭，梅花Q，梅花4，4點。
刺蝟頭，梅花J，方塊3,3點。
到了補牌環節，雖說他們各自隻有5種牌能過關，可這回，卻是神之又神，玄之又玄。
山羊胡老頭要到一張黑桃A，5點，過關。
而刺蝟頭要到一張紅心2，竟也是5點過關。
不知是不是巧合，輪到紅西裝開牌時，梅花J，方塊5，還是5點過關。
觀眾席上，議論紛紛，可我並沒有注意到有人出千。
於是，四人進入下一輪，五舍六入。
回想起第四輪時，出現了第一次打平，等到第五輪，直接有四人被罰下場，頓時感到有點緊張。
可這種緊張隻是暫時的，等到牌來時，一張黑桃5，伸手一搓，黑桃4，竟是個9點，成功續命！
山羊胡老頭將牌攤開，黑桃7，紅心A，8點。
輪到刺蝟頭，被發了一對紅心Q，是個零點。
雖說中獎率不高，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可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要牌。
有點可惜，發了張方塊A。
他顯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像是一個破了洞的氣球，立馬變得垂頭喪氣。
但沒辦法，比賽就是如此，要麽憑本事，要麽賭運氣，願賭服輸，輸了隻能接受，等待來年再戰。
一瞬間，這種失敗的情緒便仿佛傳遞到了紅西裝身上。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此時臉上也變得凝重無比。
梅爺曾說，牌局到了最後，比的不是出千技術，而是心神。
神亂心定，人手皆定，神定心亂，人手皆亂。
當下，紅西裝明顯屬於後者。
在深呼吸一次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去搓牌。
啪！
明牌方塊10，暗牌黑桃A。
若這是21點，他已經贏了，隻可惜，並不是。
冷靜了片刻後，等到再抽牌時，他仿佛沒有了顧慮，變得輕鬆無比，以極快的速度將一張牌劃出。
啪！
梅花6，7點，順利通關。
當他抓到方塊6的那一刻，立即興奮地跳起來歡呼！
可這種狀態很快便被一旁的裁判打斷。
刺蝟頭離場。
紅西裝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抓了一下鼻頭，正在為最後的牌局做準備。
此時此刻，要說一點兒都不緊張，那是清明節上墳燒報紙——哄鬼。
可事已至此，隻能繼續。
發牌！
紅西裝竟又給自己發了一張方塊10。
他眉頭一皺，鼓起腮幫，吹了一口氣，隨後繼續發牌。
山羊胡老頭得到一張紅桃8。
我則得到一張紅桃9。
隨後，他突然加快了速度，轉瞬之間，已將三張暗牌發完。
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卻發現羊胡子老頭並沒有看牌，而是看向了紅西裝，頗有不解。
可下一秒，他卻嘿嘿笑道：“小夥子，這招‘瞞天過海’練得不錯嘛！”
紅西裝臉色一沉，當即矢口否認，“你是說我出千？”
“不錯！”
“嗬嗬，抓千可得講證據，要是沒有證據，可容易被罰下場！”
“是麽，好，那老朽就來抓一次你的千！”
羊胡子老頭隨即伸手指向紅西裝的鼻子，頤指氣使地對著裁判說道：“他出千！”
而我，隻好先把牌合攏放下，等待裁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