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鐵麵無私
寶塔之內,眾人不再言語。
興許是燥熱難耐,刀疤宋將衣服卷起,露出那條長長的刀疤,一邊打牌,一邊揉搓著肚子,像是在給麻將下焊。
眼神倒是挺自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似乎是精於此道。
仔細一想,他本就是個市井之徒,像什麽在秤盤底下放磁鐵,大半夜回家磨秤砣,缺斤少兩,以次充好,早已成為了他的日常。
至於拿身上的汗來下焊,也就不在話下了。
可我卻沒有將他叫開,在場之人全是老千,你這記號是準備做給我看的麽?
而潘律師跟我一樣,記憶力超群,他也能記得自己眼前的牌,所以剛才,才會有得吃不吃,有得碰不碰。
不過,記憶力本就是一種無千之千,哪怕被別人看出來又能如何?
想抓千,根本就不可能!
想當年,梅爺曾對我說起過漂亮國拉城數學家老千團的故事,據說這幫人便是通過高超的記憶力和精準心算,在拉城21點賭桌上大殺特殺。
直到97年,因內部分贓不均,有人出賣,才上了拉城各大賭場的黑名單,這件事,才被國內人所知曉。
至於蔡醫生麽,我並沒有看出她有任何異常,正常來說,她要麽沒出千,要麽,出千水準還遠在我之上。
正當我苦思冥想之際,她抓牌進張,突然放下手中轉動的麻將,無緣無故打出一張三條。
三條是生張,也正是我想要碰的牌。
隻要碰出去,打出一張五萬,那便是財神單吊,隻需要再等上一圈,就能夠碰碰胡單吊自摸。
可我手中這張五萬,也是生張!
或許,轉牌隻是表象,讓所有人都認為她沒有聽牌。
而現在,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她改變了聽口。
底分一台,碰碰胡兩台,單吊一台,即使沒有其他因素,也夠胡了。
這種情況下,打生張,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過,也不能排除我判斷失誤的情況。
而我還有另一種選擇,那就是不碰這張三條,直接胡。
隻是明州麻將出銃算兩倍,其餘人不需要計算,若是直接算出銃,可就太可惜了。
然而,就是這麽一猶豫,潘律師已將手中牌打了出來,再想反悔,現在已經為時已晚。
當當,他輕叩兩下桌子,示意我快點。
抓牌,是一張無關緊要的二筒。
打出去,而他卻碰了一下。
“東風!”
嗬嗬,看來,你們也有算錯的時候!
“杠!”
四個東風一亮,眾人皆震驚不已,畢竟隻要能胡,這可就是兩台打底。
而此時,我的手中僅剩一對三條一張五萬和一張財神春。
從理論上來說,三、四、五、六、七萬都能胡。
眾人的心也隨著我抓牌的手開始擔憂起來。
直到我眉頭一皺,眾人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
由於平時隻打羊城牌,所以,我也沒能摸出這是一張什麽牌。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把牌一亮,竟是一張梅!
我嘴角一撇,淡淡說道:“各位,我記得你們剛才好像說過,杠到花,要補花的吧?”
蔡醫生笑道:“對,你是東風位,杠到春或梅還能多算一台,但因為這一局春夏秋冬都是財神,所以不算杠花!”
“謝謝!”
說罷,抬手一抓,眉頭又是一皺,看來,回去以後得好好練習一下抓牌,要不然,萬一下次再打144張,有點吃虧。
開牌!
一張冬!
我將手牌翻開,瞬間震驚四座。
片刻之後,刀疤宋把牌一蓋,誇讚道:“喲,杠上開花,包大師不愧是包大師!”
蔡醫生也放下手中那張牌,喃喃道:“底分一台,碰碰胡兩台,圈風一台,位風一台,杠花一台,杠上開花一台,加起來是七台。
你吃潘律師兩攤,他放杠,一人全包,乘五,再乘二,也就是十倍,總共七十分。”
萬萬沒想到,竟會贏得如此順利。
然而,剛記完分後,洗牌之時,我看見了剛才在蔡醫生手裏打轉的那張牌,正是五萬!
瞬間,內心開始發怵,一陣後怕,若是剛才直接碰三條,必打五萬。
可正如所有賭輸了錢,才後知後覺的人一樣,現在去考慮這些事情已經沒有意義。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不是神仙,隻是一個老千,不可能每次都算無遺策。
就在我開始思索這一局該如何應對之時,蟄伏許久的蔡醫生終於出手了!
隻見,她將刀疤宋所有下過焊的牌都挑了出去,而自己麵前,卻是幹幹淨淨。
不好!
我忽然想起去年在天鵝湖時,玫瑰曾用過的那招“香水戲法”,這才猛然驚醒,原來,轉牌竟然是她下焊的一種方式。
而其中的秘密,應該在那**膠手套上麵。
接下來,是一招“八仙過海”,左右手各拿八張,隨機放在了牌摞裏。
可莊還在我手上,即使骰子打到她麵前,又有什麽用呢?
下一秒,我心頭一顫。
這才恍然大悟,牌局一開始就已經說明,現在是三打一啊!
她們三個看似來自不同地方,日常習慣也有所不同,可目標卻非常一致,那就是打贏我!
想到這一層,事情水落石出。
原本,我以為他們三人,蔡醫生才是主導,卻沒想到,他們是在互相幫忙。
蔡醫生和刀疤宋負責下焊,而潘律師隻需要記住自己麵前的牌就可以。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他應該已經能認出三家牌了。
若是再來上一局,恐怕他們三人,就相當於在打一副透明麻將。
而我,隻要不能在短時間內破解他們下的記號,隻能麵臨失敗!
想了又想,目前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把骰子打到自己麵前。
這樣一來,雖然我不知道潘律師麵前是什麽牌,但對於手牌的影響卻是最小。
按照蕭雨軒的習慣,得掐頭去尾,可哪怕我擲出對我最為有利的三、二,五點,也有八張牌能到手上。
更何況,若是她不掐頭去尾,這牌序還得改變,所以,我很快就放棄了在碼牌時出千的想法。
果不其然,當我用一招概率骰子,成功打出二,三,五點之時,熟悉的尖銳卻再次響起。
“都別動!”
本想回頭詢問,可沒等我開口,三人各自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蔡醫生問道:“蕭雨軒,你又有什麽問題?”
刀疤宋附和道:“就是,總是一驚一乍的,魂都被你嚇出來了!”
潘律師則做起了和事佬,恭敬道:“各位稍安勿躁,且聽蕭美人有什麽說法!”
誰知這位冰山美人二話不說,直接圍著牌桌轉了一圈,每桌隨機各取兩摞,
而蔡醫生辛辛苦苦做好的那八張牌,也被蕭雨軒取走四張,算是給她留了一點麵子。
真是沒看出來啊,你丫倒還挺鐵麵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