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年年有餘
下，上，下，上。
下和上任意組合，編織出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搖，搖，晃，搖。
搖與晃相互交匯，讓所有美好逐漸走向幻滅。
伴隨著骰盅落地時，那一聲悶響，褚豫章嘴角一咧。
打開骰盅時，輕輕一斜。
便知誰是孫子，誰是爺！
上一，中四，下九。
如我所料，滿山都是銅錢麵。
不過沙糖橘看來，眼前這座用骰子堆成的建築物，已經堪稱巧奪天工。
她櫻桃小嘴，此時已經撐得能放進一個雞蛋。
蕭雨軒鄙夷地看了沙糖橘一眼，隨後，一臉得意地對我解釋道：“包大師，你可看清楚了，這可是積土成山的第二重境界——聚寶成山！”
我淡笑一聲，回複她兩個字——知道。
此時，眼見褚豫章額角落下一滴汗，不知是熱得慌，還是看見了我一臉淡定，被嚇到冷汗直冒。
也許在他看來，就目前這種情況，我應該有所表示才對，不說感到十分驚訝，至少，不應該無動於衷。
可當兩個高手對戰，有一個人在忽然間膽怯之時，其實，高下已見分曉。
他怔住，沉默不語，依舊緊握著骰盅，不肯鬆手。
而我則伸出手，問他要。
不知怎麽，他沒有半點反應。
可在我看來，那不過是在維護自己東林仙外孫的最後一絲顏麵而已。
“褚經理，褚經理！”我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包，包大師。”
我很慶幸，他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便繼續問道：
“褚經理，借骰盅一用！”
“好！”
說罷，他將骰盅遞給了我。
左手五顆，右手九顆，雙手同時搖晃起來。
我一邊搖骰子，一邊介紹道：“積土成山第三重境界——年年有餘。
當年，東林仙受瓊海千王午腥風影響，由‘層巒疊嶂’的手法演化而來，注重根基，極其考驗搖骰者功底。
一飛衝天，叫龍騰。
左右互搏，叫虎躍。
骰盅落地，骰子嚴絲合縫，是為家和事興。
有意思的是，千囚孫效國還曾為這招‘年年有餘’寫下一首詩。
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
龍騰虎躍交好運，家和事興報吉祥。
年年有餘倉豐裕，歲歲無憂人安康。
鴻運當頭哈哈笑，橫財就手筷筷香。”
不一會兒，一手九顆骰子已經安全落地。
再一手落骰，使出“層巒疊嶂”，收骰時輕輕一斜，終成“年年有餘”
隻見上麵一枚藍色銅錢，中間四隻雞腳向內，下層東南西北蟹頭朝外，四隻綠蝦分站四角，當然，最重要的是中間還藏了一尾紅鯉。
在魚蝦蟹這種玩法盛行的南粵，雞寓意吉祥，魚為餘，蝦諧音哈，蟹有八方來財，橫財就手之意，又因蝦蟹煮熟以後會變成紅色，也被南粵人視為鴻運當頭之意。
抬眼一望，褚豫章再次怔住了！
此時，塔內寂靜無聲，唯獨窗外一群麻雀飛過，留下振翅之聲。
或許，沉默便是對於我最大的尊重吧！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並不是我的極限。
假如這個骰盅能大一點點的話……嘿嘿！
褚豫章微微一躬身，抱拳施禮道：“包大師，我輸了！”
“嗯！”我朝他那堆骰子指了指，“回去多練練！”
話音剛落，他抬手將寶山上兩層骰子夾起，露出了中間那隻蝦，尬笑一聲，“本想著蒙混過關，可卻躲不過包大師的法眼，在下甘拜下風！”
我有些震驚，愣了一會兒，立馬佯裝無事，轉身離開，小手一揮道：“走了！”
“包大師慢走！”
其實吧，他那“聚寶成山”有問題，我一沒看到，二也沒聽出來，本意真的隻是想讓他回去好好練練。
可沒想到無心插柳，竟指出了他鮮為人知的不足之處。
上樓前，我回頭一望，身後兩個跟班一怒一喜。
“蕭雨軒，別整天板著個臉，多笑笑，對皮膚好，對身體也好！”
她白了我一眼，擠出一抹笑意。
我擺手道：“算了吧，你還是別笑了，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蕭雨軒聞言，一臉憤恨。
可剛準備動手，卻被沙糖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手腕。
蕭雨軒眉毛微皺，又伸出另一隻手準備打小橘，卻被小橘反手一擰，一個擒拿手，隻得蹲在地上。
雖疼，可她一聲不吭，兩隻眼睛死死地瞪著我，一副要把我殺了的表情。
小橘也是調皮，見她沒反應，隻好加重了力道。
蕭雨軒終是忍不住了，一聲嬌喝，“包滿意，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
哎呀呀，這都哪跟哪啊，我冤枉啊！
為避免引起誤會，我隻得出手製止了小橘的行為。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幾個小娃娃，別鬧了，快上來吧！”
錢叔叔！
他怎麽會在這裏？
若是待在頂樓彭九真旁邊，無可厚非，可他並非千門人士，怎麽會負責鎮守五樓？
難道，他是想跟我比拚機關術嗎？
這可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
帶著諸般疑團，我來到五樓。
隻見兩個碩大的木頭轉盤出現在我麵前，似鍾非鍾，似表非表，似磨非磨。
錢叔叔伸出一根手指，撫摸了一下上嘴唇的胡須，笑眯眯地對我說道：“小包，沒想到吧，我們又見麵了！”
“錢叔叔這是準備跟我比什麽？”
“本來想跟你小子比抓牌九，可聽人說，去年你在羊城雀王大獎賽時，比的是‘盲人摸象’，還拿了冠軍，我也就不打算班門弄斧了！
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跟你比一下24點吧！”
“21點我聽過，什麽是24點？”
“簡單，這上麵有1——13，十三個數，連轉四次，得到四個數，然後運用加減乘除，結果等於二十四就好。
當然，石磨得轉一圈以上才算數，最後，算不出來就算輸了！”
“錢叔叔，這是數學，跟天下第一藍道大會有什麽關係？”
“你小子還不知道吧，天下第一藍道大會，除了比拚撲克，麻將，骰子以外，時常會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比賽，這是1990年的第二關！
想當千王，頭腦首先得靈活。
時代在發展，要學會與時俱進，難道進了賭場是賭，走進交易市場裏就不是賭了嗎？
你呀，看著挺聰明，手上功夫也不錯，沒想到是個榆木腦袋，就這般古板守舊，將來又有什麽資格跟我們彭大丫頭打配合？”
錢叔叔這番話，一語點醒夢中人，賭博的真諦，不就是賭一個未知性嗎？
如果早已料定結果，那賭博，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趣味。
依他所說，生活中，無處不是在賭。
出門帶傘，賭今天會下雨。
投出一份簡曆，賭領導賞識。
進回來一堆貨，賭接下來能賣出去。
伏羲老祖占卜吉凶，在賭一個天道。
千門千局，賭的是人心和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