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納蘭世家,同門相煎
“嗬嗬嗬嗬,沈先生,我隻不過開句玩笑而已,不要當真。但是,我現在要提醒你,向鐵蘭詢問我的情況,根本就是問道於盲。嗬嗬……請恕我殊為無禮地賣弄一句,現在的港島情況非常複雜,像你這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地亂闖亂撞,真的非常危險。”
方星的語氣轉變得很快,但言辭閃爍。
我無聲地笑了,她既然選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一定是覺得我有可利用的價值。知道碧血靈環的下落,應該是我手裏最能吸引方星的一個巨大籌碼。
“沈先生,關於我的夢、我和轉世靈童間的關係,如果你想聽到確切的答案,可以在黃昏時到仙迷林酒吧找我。其實,你我都清楚,大家有很多可以合作的機會,君子求財,取之有道,或許咱們應該坐下來,探討一下生財大計?”
她越裝得市儈氣十足,我就越懷疑在“求財”的背後,她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幽深目的?
仙迷林酒吧的位置,就在距離我的住所兩條街的位置,步行五分鍾就可以到達。
“黃昏見吧,希望我們談得愉快。”我保持冷淡的口吻。
她再次報以銀鈴般的笑聲,意味深長地回應了一句:“黃昏見,不見不散。”
這次通話的時間並不長,但卻給了我很深的震撼:“方星這個女孩子非常不簡單,做任何事都有深意,包括到鐵蘭這裏尋求夢境的答案,都會別有用心地留下監控手段。與她交往,真得打起精神來,免得一步不慎,落進她設下的套子裏。”
我們的合作還沒有開始,所以還看不出各人的本性,一旦碧血靈環那樣的寶貝到手,隻怕某些人立刻圖窮匕見,翻臉無情。
“關伯老了,像他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江湖都會被方星迷惑住,更何況是其他人?”最令我感到鬱悶的是,方星對於背後的雇主守口如瓶,隻字不提。
“到底是什麽人對碧血靈環感興趣呢?父母留下那張照片又是什麽意思?”每一次考慮到這裏,自己的腦子就像遭遇到了電腦程式裏的“死循環”一樣,原地打轉,無法繼續深入進去。
此時離黃昏還早,正好能夠在傾聽了鐵蘭的隱秘往事後,再不慌不忙地趕過去。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的腦子是錄音機或者攝像機,可以把想不通的問題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等回到住所後再慢慢展示出來,細細品讀。
這個房間的四壁和屋頂都是光禿禿的一片,當然沒辦法藏下竊聽器,唯一可能的藏匿地點,就是茶幾、矮櫃、沙發或者地毯的下麵。
我無意揭穿方星的秘密,但心裏一直都在猜測,她想從鐵蘭這裏得到什麽呢?
鐵蘭推門進來時,身後跟著容光煥發的葉溪,正在舉手梳攏著自己的頭發。經過了一場催眠後的深度入睡,她的精神有了很明顯的提高,並且看著我時的眼神,帶著壓抑不住的暢快笑意。
“沈先生,鐵蘭大師說你們還有事要談,那麽,我先告辭了,改天再聯絡。”她翹著嘴角淺笑,大概是從鐵蘭這裏找到了完美的答案。
我站起身,禮貌地點點頭:“好的,有空聯絡。另外,請替我多謝葉先生和小北,昨晚遇到幾個流氓無賴生事,幸虧有小北出手。”
她和鐵蘭同時挑了挑眉毛,因為我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撒謊,以我的身手,何必煩勞別人出手相救?如果連幾個地痞無賴都應付不了的話,早就不必在江湖上闖**了。
葉溪步履輕快地向外走,背影窈窕,腰肢纖細,如同一支帶露綻放的香水百合,連鐵蘭都看得入了神。
等辦公室的門自動關閉,鐵蘭陡然喟歎:“小沈,這麽優秀的女孩子港島越來越稀少了,不先下手為強的話,將來必定後悔終生。想不到葉離漢這個科學怪物竟然能培養出這麽好的女兒?早知道是這樣,當年我就——”
他舉起手重重地拍打著自己的前額,追悔莫名之情溢於言表。
想到昨晚小北的痛苦表情和那柄雪亮的軍刺,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誰愛上葉溪,隻怕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漂亮的女孩子如同盛放在塵世中的絕代奇花,自然會引人愛慕,不過越是豔到極致的鮮花,旁邊便越有毒蛇猛獸護衛著,愛花的人往往還沒觸摸到心儀的目標,已經死在花前。
看過了小北突然出手殺傷奧帕邪教教徒的那一幕之後,我已經開始為那些被葉溪吸引的男孩子捏了滿把冷汗。
“喂,小沈,怎麽又出神了?難道你不喜歡葉小姐?”鐵蘭不滿地搓搓手掌,再次發出由衷的感歎,“其實,比起她母親當年的動人風采來,葉小姐仍有很多不及之處。當年那麽多影視圈裏搔首弄姿的女明星們,平日看起來花枝招展、楚楚動人的,跟她母親一比,立刻黯然失色,連自己都羞於見人了……能娶到那麽好的女孩子,葉離漢這家夥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似乎因為葉溪的背影而勾起了諸多往事。
對於葉離漢,我隻是聞其聲而未見其人,做為一個行事嚴謹的科學家,他在港島媒體的報道中口碑甚佳。
小北對葉溪的感情,似乎不僅僅是簡單的愛戀,而是一種深度的癡迷。那麽,葉溪心裏又是怎麽看待這段感情的?
“出現在她夢裏的那個男人是誰?”我笑著伸了個懶腰。
每個人的愛好不同,對鐵蘭來說愛逾性命的烏龍茶,卻不是太適合我。現在我寧願來杯可以提神醒腦的黑咖啡,但我相信鐵蘭的辦公室裏不會有這樣的東西。
鐵蘭又皺了皺眉:“這是葉小姐的隱私,你還是不聽的好。”
葉溪離去了,但她留在空氣中的香水味卻嫋嫋不絕,令這間辦公室裏充滿了女孩子特有的旖旎。
我回到沙發前,看著那隻鸚鵡無精打采地發著愣,忽然在心底自問:“難道它也有獨特的第六感?能夠預知到危險的迫近?”辦公室的一切情況,應該在方星的監視之下,不知道她剛才對驟然出現的貓叫聲如何理解?
很少跟女孩子單獨約會,今晚的仙迷林酒吧之行,更與**無關。我不想再跟方星兜圈子,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當場向她攤牌,著手盜取靈環的工作。毫無疑問,老龍或者任一師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否則也就不會在港島創下這麽大的聲勢了。
“小沈,幹什麽一直神不守舍的?我敢打賭,不會是為了葉小姐,唉——”
葉溪走後,鐵蘭的歎息明顯頻繁了許多。
我收斂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現實問題上來。他屢次要求收我為徒,直到現在願意跟我平輩交流,那種渴望絕不會是出於普通江湖人“擇高徒傳衣缽”的陋習。
“他會告訴我什麽?他能告訴我什麽?”
“小沈,稍等一會兒,在開始敘述之前,我還需要做一件事。”他走向屋角的一隻保險櫃,迅速在灰色的液晶觸摸屏上按下了十幾個數字,那扇高強度櫃門立刻“啪”的彈開。
他從保險櫃裏取出的是一個灰白色的粗布包袱,裏麵包著的是一隻碗一樣的東西。等他把包袱放在茶幾上,我不覺一愣,那種纖維異常粗大的織物,屬於越南鄉下的手工產品,是用棕櫚樹的內皮紡織而成,港島市場上根本見不到。而且,這個包袱看上去非常陳舊,邊邊角角都開始泛起了黃堿,其曆史至少有二十幾年了。
鐵蘭打開包袱,露出一個鏽跡斑斑的五足青銅香爐,內徑與普通的飯碗相等,外沿上鑄著一條虎頭、蛇身、雀尾、鳥爪的黑色怪物,蜿蜒環繞著,恰好把香爐圍了一圈。
鸚鵡倏地睜大了眼睛,在架子上不停地跳來跳去。
鐵蘭按動茶幾下的遙控器,那根拴在鸚鵡腳爪上的鏈子自動彈開,鸚鵡立刻振翅飛了起來,繞著辦公室盤旋一周後,嗖的一聲落在茶幾上,伸出尖嘴,在香爐上“篤篤篤”地連啄了三下。
“貴客到,沏茶;貴客到,沏茶……”它歪著小腦袋望著鐵蘭,眼珠子轉來轉去。
鐵蘭擺好香爐,坐回到沙發上,張開雙臂,鸚鵡再次飛起來,落在他的膝蓋上。
“乖乖聽話,主人不會回來了,以後,我是你的新主人,咱們一起繼續他沒有完成的事業,你要聽話,把害死他的凶手找出來……”
我冷靜地看著鐵蘭做這些事,想必方星在監視器後麵,也在仔細關注著。每個人心裏都藏著秘密,但我確信這一次鐵蘭要講的,肯定是個冗長繁複的故事,至少會牽扯到異術界的很多人,因為我現在能夠叫出那個香爐的名字——“煉鬼爐”。
越南境內的異術師名氣都不算怎麽響亮,特別是在大陸、港島等華語社會裏,更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我淡淡地笑了:“鐵大師,‘山陰度族’的‘煉鬼爐’在你手裏,想必你跟納蘭世家也能扯上幾分關係吧?”
好幾條飄浮不定的線索終於在我腦海裏聯係起來了,剛才鐵蘭提到葉溪的母親時露出的那種無限神往的表情曾讓我疑惑過,現在好了,他手裏既然有“山陰度族”的鎮教之寶“煉鬼爐”,當然也會認識葉溪的母親納蘭小鳳、小姨納蘭小舞。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奇怪,我以為自己與鐵蘭交往一年多來,已經對他有了全麵的了解,並且時常引為無話不談的忘年交,但現在看來,他始終都在嚴密地偽裝著自己,展示給我的,隻是表象上的虛假東西。
煉鬼爐帶著森森的鬼氣,特別是那隻融合了四種動物特征的怪獸,更是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鐵蘭苦笑起來:“小沈,不是我故意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是港島異術界的環境太差,魚龍混雜,勾心鬥角,我不得不防備一些。鬼手達已經死了,我必須得完成他的遺願,徹底毀滅那個貓靈鬼胎。我雖然活在很多人眼裏,但早就做好了隨時決死一戰的準備。”
我打了個手勢,對他的苦衷表示理解:“開門見山說吧,不要繞來繞去的,或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能做什麽?”
隻要是跟納蘭世家有關聯的故事,其核心思想一定都是降妖除魔,因為“山陰度族”這一派代代相傳的使命,就是為殺妖而戰,在族規中有明確規定,凡門下弟子臨陣退縮者,必受七孔穿釘之刑,然後斬斷手筋、腳筋,逐出門牆,任其自生自滅。
在葉家的別墅三樓上,我看到過納蘭小舞的照片,是否那個“九宮八卦陣”裏困著的就是一個妖孽?
鐵蘭清了清嗓子:“小沈,簡單來說,我要帶你一起去除妖,那個具有強大邪惡法力的妖怪,就藏在葉離漢的別墅裏。”
我的預感要比他的敘述更靈動十倍,因為在別墅時,我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有一故強大的陰邪之氣在小樓裏滾動飛揚著,無論是一樓還是三樓,到處彌漫著這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殺機。
人鬼不能兩立,或許當時我站在別墅的大廳裏感覺到妖氣時,隱藏在某個角落裏的妖也感知到了我的殺氣。
“那個妖怪,被困在三樓的奇門遁甲陣勢裏,封印它的,是兩個漂亮的少婦,也就是葉離漢左擁右抱的嬌妻,納蘭小鳳與納蘭小舞。”
鐵蘭提到這兩個名字時,情緒又一次起了波動,仰麵看著屋頂的吊燈,接著喃喃自語:“葉離漢有什麽好?不過比平常人多了‘名利’兩個字而已,值得一對名揚河內的姊妹花雙雙下嫁?葉離漢、葉離漢,就算把你大卸八塊、喂豬喂狗也消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他的聲音裏帶著強烈的怨憎,嚇得那隻鸚鵡也從他的膝蓋上飛了起來,落在架子上。
此時的鐵蘭,完全失去了素日的懶散恬淡,五官奇怪地扭曲起來。
“鐵大師,我希望聽到一個完整的故事,而不是聽你個人泄忿。”
山陰度族的曆史源遠流長,而且越南的國情錯綜複雜,所以很多與這個異術門派相關聯的傳說,在中國人聽起來無不匪夷所思。
“小沈,其實我並不姓鐵,‘鐵’隻是我的名字。我和鬼手達,都是納蘭世家的人,他的本名是納蘭達,我的本名是納蘭鐵。我們兩個是心意相通的同門師兄弟,雖然我的年齡要比他大十幾歲,入門卻晚,所以,隻能做他的師弟。”
“我們這一代,除了我和鬼手達之外,還有兩個同門,就是納蘭小鳳和納蘭小舞姐妹倆。山陰度族的異術有一個最獨特的地方,是需要兩個人同時修煉、相互彌補,才能在任何一種技藝上獲得最大的突破力。所以,我們自動分為兩組,納蘭姐妹修行‘陰生辟邪術’,我和鬼手達修煉‘借日烈焰殺’。”
我冷靜地聽著,這種關係並不算複雜。山陰度族的武功、異術非常詭異,在中國的江湖上並不十分受歡迎。
葉家別墅裏布下的“九宮八卦陣”陰氣濃鬱到了極點,的確隻有修煉過“陰生辟邪術”的高手才能做到這一點。那種異術的要旨是“以陰製陰、借力打力”,由此可見,納蘭小舞的異術力量已經非常強大,所以才能布下極度完美、無可破解的陣勢。
“小沈,我們納蘭世家的祖訓,也像你們中國武林中的很多名門正派一樣,每一弟子都要秉承‘替天行道,匡扶正義’的原則。隻是,葉離漢的突然出現,一下子將納蘭姐妹帶入了歧途,竟然要利用‘陰生辟邪術’修煉本派中已經被唾棄封閉近百年的‘魘嬰’——”
聽到“魘嬰”兩個字,我猛然挺身,交疊在一起的二郎腿猝然放下,幾乎踢翻了茶幾。
“怎麽可能?鐵大師,異術界的高手都明白,不管是誰,一旦開始修煉那種至為邪惡的‘招靈術’,自身也會墜入萬劫不複的魔道,越早將‘魘嬰’煉製成功,自己也就會越早淪為魔鬼的奴隸——如你所說,納蘭姐妹都是‘山陰度族’的頂尖高手,難道連這一點都忘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令我大為震驚,情緒陡然高亢緊張起來,身子前探,死死地盯著鐵蘭。
“魘嬰”是越南異術界的獨特叫法,在中原武林中,又被稱作“邪嬰大法”,是心裏懷著極端怨念的女人在自己體內的胚胎上注射某些來源獨特的蠱蟲,再蟄伏於至陰至毒的五行方位,直到孩子降生。
在這種狀態下出生的孩子智慧遠遠超過同齡人,而且會在記憶中埋下孕婦的怨念,性格分裂變態,必定會淪為蠱蟲的傀儡。
可以想像,當一個人淪為“披著人皮的蠱蟲”之後,他會做出什麽顛覆倫理道德的事來?
距離現代最近的一個“邪嬰大法”的例子,應該出在明朝末年的陝北。
有一群西域來的妖僧,蠱惑了當地一家官宦的兒媳婦,養育出了一個邪嬰,從五歲起便生吃人心,如同吸毒者上了毒癮一樣。孩子長到十五歲,創立了陝北地麵上最大的邪派“轉生教”,大肆燒殺劫掠、無法無天。每月的初一、十五兩天,轉生教舉辦聲勢浩大的“食人宴”,把嬰兒、婦女串在樹枝上,像烤羊一般灼燒分食。
轉生教最終在陝西、京西兩路朝廷兵馬的剿殺下鳥獸星散,但這件事給中國帶來的巨大震駭,卻流傳了數百年,造成當地百姓大規模地遷徙離開,不敢居住在邪嬰出沒過的地方。
當時,明朝皇帝為了此事專門頒下國家法令,嚴禁任何人傳播、修煉“邪嬰大法”,膽敢違犯者,格殺勿論,誅滅九族。
鐵蘭在我的注視下,頹然地抱頭長歎:“小沈,納蘭世家做為越南的異術大派,私藏了很多被視為‘禁書’的遠古典籍,其中當然也就包括來自大陸的‘轉生教邪嬰大法’。這些書都被封印在開山祖師的墓地下麵,每一代的掌門人都會在上麵施以最厲害的詛咒,並且在墓地的土裏埋下毒性爆裂的蠱蟲,以此防止居心險惡的徒子徒孫會妄圖開棺偷書。結果,一切機關埋伏還是被中國高手破解掉了,你該聽說過那個人的名字——唐槍?”
他每說完一段,就會停下來大口地喘氣,可見這些曆史帶給他的,隻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我點點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追問:“這個‘魘嬰’並沒有成形對不對?否則……否則今天的港島就不會這麽風平浪靜了……”
魘嬰一出,天下大亂。從鐵蘭的敘述判斷,納蘭姐妹的舉動應該是在十年之前,如果潛心修煉的話,魘嬰早就出世了。
我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外,正午的陽光明晃晃地普照下來,世界仍舊晴明平和,港島人民安居樂業,井然有序,所以,“魘嬰”可能隻是一個夭折在半途中的邪惡計劃。
鐵蘭取出一條潔白的手帕,抱起那隻煉鬼爐,細心擦拭著,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鐵大師,後來呢?”我起身踱步,盡量讓自己的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同時意識到,做為一名中醫,自己的平和鎮定功夫仍然亟待提高。
鐵蘭陷入了沉默,雙眉緊皺著,足足有五分鍾的時間,他忽然抬頭:“小沈,你餓不餓,我要秘書叫外賣上來?”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這個房間時刻處在別人的監控之下,他已經按了茶幾上的通話器,低聲吩咐:“小賢,給我叫兩份越南芭蕉飯、兩客越南炙烤野豬肉。”
這兩樣食物,代表了越南民間菜的精髓,在越南當地,隻有在招待貴客時才會端出這樣的飯菜。
煉鬼爐已經被擦得纖塵不染,鐵蘭苦笑著:“小沈,有些問題,我自己也是一直感到非常困惑,但鬼手達死後,沒有人能幫我分析解答這些問題,隻能在心裏悶著。鬼手達最後一次過來,告訴我魘嬰已經出世,邪氣彌漫在港島城西,直上雲霄,所以,他必須孤注一擲地出手,趁魘嬰沒有產生防禦能力之前,把它幹掉。我們最後一次在這裏吃飯,要的就是剛才的芭蕉飯與野豬肉,隻不過當時正是彩霞滿天的黃昏。”
他放下煉鬼爐,走向窗前,緩緩地把自己的額頭頂在玻璃窗上。
“我很後悔,到現在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該臨陣當逃兵,害死了鬼手達——”他的聲音之中透著無盡的悲哀傷感。
我淡淡地回應了一句:“這不是你的責任,你很害怕麵對納蘭小鳳是不是?”
他的肩膀急驟地顫了兩下,終於點頭承認:“是,你說得對,小鳳已經是葉離漢的妻子,我不敢見她,隻怕自己又控製不住個人感情,變成她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