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愚蠢的冒險行為
雖然萊伊文主觀認為西普莉說了一大堆不找邊際毫無用處的話，但是他總感覺自己找到了一線希望。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但是，作出一個選擇比坐以待斃更好。如果天使掌控著這片人類領土，那他就不能繼續在這裏待。離赫洛比較近的國家，有西北邊矮人堡壘賀卡托裏特堡，有光之精靈王國安蕾西亞，有法師王國謝爾茲，也有中部王國尼塔拉。他不想到更遠的地方，但是這幾個王國也挺難抉擇。光之精靈已經把他趕了出來，矮人或許能接納他，但是他去矮人王國能做什麽呢？挖礦打鐵？
他不喜歡這種單調乏味的體力活，何況他在克拉維赫爾已經打了一年鐵了。打鐵匠在那裏似乎並不受歡迎。
“轟！！”
窗外閃過明亮的電光之後，忽然一聲震天的雷響。強風從剛才西普莉進來的那個窗戶吹進來，將房間裏的一些小物件吹得到處亂飛。萊伊文連忙過去將窗戶關上。接著，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響亮的雨聲讓他大致能判斷雨有多大。
夏天的雨來得突然，也非常大。這種情況下躲在室內的人們會慶幸自己沒有出門。萊伊文自然也有些許這種幸免於難的愉悅感，但是他轉念一想，三個矮人、一個精靈和一個法師此時此刻一定淋雨了。這群笨蛋衝動地跑去找惡魔也就算了，還非要在晚上去。三個矮人等不及找兄弟，光之精靈自信過度，法師急於她的寶貝法杖，這毛躁的組合真是讓人不放心。
想到這裏，萊伊文吐了口氣。他們這樣冒失地跑過去，就算不死也會傷得嚴重吧？雖然他現在的惡魔力量爆發出來也很弱小，但是總比那五個家夥中的任何一個強——單從逃跑來看的話。他們五個如果受了重傷，根本不可能像之前他扛著伊拉飛速逃跑那樣順利。受傷不跑就意味著死，而那個城堡三麵環山一麵麵對河流，很難順利地逃走。
這麽說，那五個家夥必死了麽……
“……關我什麽事。”萊伊文忽然自言自語道。
這幾個異族本來就是不久前才認識的，根本談不上什麽交情，就算琪拉幫他找回了烏木劍，他也用“月光尿片”作了等價交換，這樣誰都不欠誰了。這麽看來，他置之不理的理由很充分。所以，他坐回**，閉上眼睛。
不過，無論他多麽努力，內心總是感覺懸空不落，心煩意亂。他不禁開始聯想那五個家夥會怎麽死，他們死了之後會怎樣。白色卷軸會少一個到處旅行的年輕法師，黃虹區域會另選一個黃虹守護者的繼承人，矮人四兄弟從此杳無音訊。
就這麽簡單。
但是，如果他們不死會怎樣呢？矮人會打敗他們的兄弟，埋葬他之後，他們會警醒其他的矮人提防惡魔。光之精靈會得到一次曆練，並且去尼塔拉學習繪畫，或許她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黃虹守護者。而法師能夠安全回到白色卷軸，與法師們分享她這次旅程的見聞和新發現的藥草。
雖然都事不關己，但是後麵的可能性似乎讓人更舒心一些。
“萊伊文，怎麽辦才好？”他問自己。
不過，剛才西普莉的話還在他腦海中打轉。西普莉要他想做什麽做什麽，不需要十足的理由，不要被命運逼迫做出選擇。如果他永遠選擇“最好的”，那是不是命運已經將他的未來安排好了呢？這樣豈不是讓他因為被逼迫而更加難受？
隨便選擇一個吧，他對自己說。
外麵的雷聲轟然響起，萊伊文靜靜地呼吸了幾口，然後猛然睜眼，抓起烏木劍衝出房門。
“就是這兒了。”
伊拉領著精靈琪拉和三個矮人來到那個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石頭屋子的地方。因為丟失了法杖，她將武器改成了一把學徒用的短樺木魔杖。
“噓。”琪拉將食指伸到唇前，示意矮人們噤聲。她握著長弓，輕手輕腳地向著裏麵走去。矮人們雖然想抱怨，但是他們也知道，現在不適合大吵大鬧。
“有兩條走廊通向裏邊。”伊拉分別指了指靠裏的左右兩個通道。
“我們一起走吧。”琪拉指著右邊，說，“不要太分散了。”
說著，琪拉輕盈地跑到前麵去了。伊拉緊緊跟上去，三個矮人殿後般地跟在後麵。
黑色的走廊，漸漸升高的階梯。黑暗中視線並不太好，琪拉虛著眼睛，更多地用她敏銳的聽覺偵查著前方。他們走了一般路程之後，前麵的階梯忽然斷了一截。階梯下麵是黑乎乎的深淵，而上麵的天花板也被鑿穿了。
“咦……我來的時候，這裏是好好的呀，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伊拉不解地摸著腦袋。
“是被什麽沉重巨大的東西砸穿了吧。”琪拉打量了一下斷掉的那一截階梯，“不過這應該問題不大。”
說著，琪拉後退了兩步，將弓背在背上，然後開始向前衝。
“喂……”
矮人們還來不及發表意見，琪拉就借助一段助跑，在斷裂的階梯前奮力一躍。精靈的奔跑跳躍能力非同尋常，琪拉高高躍起，妙曼的身姿在空中弧線騰過斷裂的空隙，然後落到斷裂部分的後麵，落地之後，她熟練地一個前空翻緩衝一下，毫發無傷地跳到了對麵。
伊拉看到她這麽輕鬆地跳了過去，也不加猶豫，抓起腰間的一個藥瓶，向對麵奮力扔了出去。
那是一瓶變形泥，飛到對麵的時候，瓶子裏的白色泥忽然撐破玻璃瓶，變成一隻細長細長的手，向伊拉伸過來。伊拉伸出手，白泥變成的手掌就抓住了伊拉的手腕，然後將她淩空拉了過去。伊拉從空中落地的時候，琪拉去扶了她一下，之後，那些白色的泥巴就落到黑乎乎的斷裂部分裏去了。
“啊喂！”多林吼出來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你們過去了，我們怎麽辦？！”
“跳過來啊。”琪拉說。
“我們跳不過來！”塞林說，“我們不夠，不夠……”
“腿太短？”琪拉諷刺地說。
“哼！矮人是短小精悍，不像你們精靈輕飄飄的。那，小法師，你能再用那個白色泥巴把我們弄過去麽？”多林說。
伊拉愣了一下，然後才難為情地苦笑道：“我……我隻帶了一瓶變形泥，抱歉……”
琪拉腦袋一歪，說：“看來你們真是多餘的呢。”
“早知道我們就不走這邊了！”多林一跺腳，怒道，“小女孩，你說左邊那條通道也能去同一個地方麽？”
“那邊能通向一個與這邊隻有一堵牆的地方，而且那堵牆被……被萊伊文撞爛了，昨晚。”
矮人停了，齊齊吼了一聲，然後轉身跑了。
“我們從左邊和你們會合。等著吧，可惡的精靈！”多林附帶嚷了一句。琪拉還想罵回去，但是他們已經跑遠了。
伊拉看了看前麵，通道的盡頭是一扇木門，那木門後麵的房間就是她被吸血鬼襲擊的房間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握著法杖走進那個房間的時候，背後忽然一聲咆哮，吸血鬼就將她撲倒了。如果是正麵戰鬥她還不至於這麽脆弱，不過這背後偷襲讓她的法杖脫手而出，這讓她失去了主要的戰鬥力，吸血鬼憑借自己異於常人的力量將伊拉抓起來，並將她釘在牆壁上。雖然天使的治愈讓她的傷口幾乎沒有感覺了，但是當時經受的那種可怕的痛楚是她想起來仍然感到心悸的。
或許是出於害怕，伊拉跟在琪拉後麵。琪拉的步履動作都很輕盈，看上去是個很熟練的獵人。她們來到木門前，琪拉將手放到門上打算推開。
但是，她忽然停了下來。她示意伊拉保持安靜，並且將耳朵貼在門上。
“你別再來這兒了！天使為了追你，已經來過這裏一次，我們可不想跟著你一塊兒遭殃！”
琪拉聽見門後有人大聲說話，並且不止兩三個人。
“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吸血鬼，我給你們提供了這麽多鮮美的食物，你們就因為這點擔心就要和我斷絕往來？你以為天使會給你們構成什麽威脅麽？”
“你少把話說得那麽好聽！你吸食人類的靈魂，我們吸食人類的血液，你本來就是把你自己用完的東西給我們用，算得上多大的恩惠？現在你引來的天使，日光將取代月光，我們這個長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家族會因為你的牽連而遭受滅頂之災！”
“你們吸血鬼都是蠢貨麽？天使的目標是我，又不是你們！你真以為天使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麽？天使不曾找你們的茬，將來也不會！”
“我們沒什麽可說的，惡魔，趕快滾出我們的城堡。這個城堡已經因為你的緣故被破壞掉一部分了。”
琪拉大致可以判斷出，裏麵講話的是惡魔和吸血鬼。按照他們所說的“家族”，不難想到，這個城堡是屬於一個數量並不太少的吸血鬼家族。三麵環山的地形讓他們在白天也不會照到日光，指不定，這城堡裏有上百隻吸血鬼，如果他們為了存活而四處吸食血液，那附近的居民和旅行者不知道有多少遭殃的。
看來，旅店老板娘的丈夫和兒子的確是被惡魔拐走的。惡魔吸食了他們的靈魂，又將他們的肉身交給吸血鬼作食物——真是可怕的勾當！
接下來，吸血鬼的頭領和惡魔又爭論了一陣。琪拉和伊拉在門外偷聽著，本來想繼續等待靜觀其變，沒想到，他們聽到一聲粗聲大氣的吼聲：“為什麽這裏這麽黑，該死的，我眼前的所有東西就像都變成了煤炭！包括你們兩個，多林、弗林！”
伊拉頓時傻了，琪拉也暗罵了一句愚蠢的矮人。可想而知，矮人的大吼讓他們頓時變成了焦點。
“該死，昨晚才有人闖進來，今晚竟然又有人闖進來！三個矮人？！……好啊，真是膽大包天……殺了他們！”
吸血鬼首領發出了命令，接著，她們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磨牙的聲音，還有陰沉的低吼。
“這就是那個法師小丫頭說的吸血鬼麽？我倒要試試吃了我的斧頭他們會怎麽樣！”多林吼道。
“聽這個聲音……吸血鬼起碼有十個，再加上惡魔，這三個矮人不是對手！”琪拉根據腳步聲大致推算出對方的人數，覺得情況不妙。伊拉也很擔心，於是說：“我們去幫他們吧！”
琪拉點點頭，然後猛然推開門。她以極快的速度拔箭張弓，弓成滿月。她在視野中還是人影攢動的時候，就鎖定了一個目標，指間弓弦收縮，羽箭離弦而出，飛向一個吸血鬼，刹那間貫穿他的腦門。雖然倒了一個吸血鬼，其他吸血鬼卻將注意力集中在三個矮人身上。三個矮人擺開架勢，怒吼一聲，揮舞著沉重的武器，將衝過來的吸血鬼一一打開。雖然他們的動作不快，但是矮人的力量很大，吸血鬼不敢直直撞上他們的武器，隻好躲開他們的攻擊。
第一輪衝擊完之後，吸血鬼們才注意到右側木門出現的那個精靈和法師，並且看到了後腦插著羽箭倒在地上的同胞。他們瞪著手執長弓的精靈琪拉，布滿血絲的眼睛燃燒起恐怖的憤怒。他們咧著嘴，露出恐怖的吸血尖牙。
伊拉看到了躺在門邊的櫻桃木法杖。原來，昨晚她將法杖落在這裏，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於是，她趕忙撿起法杖，雙手握緊，然後長長地舒了口氣。
“誒？”這個時候，那個渾身黑暗氣息的矮人忽然轉過頭來，血紅的雙眼向伊拉看過來，“小法師，你竟然回來了？”
伊拉還沒有答話，琪拉就快速拉弓，向著這個黑氣矮子一箭射過去。
不過，惡魔矮人反應迅速地偏過頭去，讓過了那一根羽箭。
這時，三個矮人也看到了那個渾身黑氣的矮人。光線很暗，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打量他，最後終於認出來。
“波林！！”多林大吼了一聲，聽上去激動無比，“總算找到你了！”
他沒想到的是，矮人波林冷笑了兩聲，忽然舉起大錘，向著矮人們衝過來。
“波林！你、你幹什麽？我是你的兄弟多林啊！”
波林一記重錘敲過來，多林舉起雙持斧錘，弗林和塞林也將武器聚過來。三個矮人合力擋下了波林的猛烈錘擊，但是他們都覺得十分吃力，多林感覺再疏忽一點，那重錘就要落到自己的腦袋上了。
“嘿嘿嘿，這就是矮人兄弟麽？怎麽樣，吸血鬼們，我們果然還是合作比較好吧，我收獲靈魂，你們收獲血液。我來對付這三個沒用的矮人，你們去殺掉那個精靈——但是給我把那個法師留著。”
吸血鬼們本來就因為琪拉射死了他們的一個同胞而憤怒，這個時候都齊齊衝向琪拉。琪拉快速地掃了一遍，一共十三個吸血鬼。她不假思索地搭上羽箭，再次快速射擊。衝在前麵的一個吸血鬼發現琪拉在瞄準他，於是在琪拉放箭的那一刻側身躲開了。但是那羽箭奔向他身後的一個吸血鬼，後麵那個吸血鬼的視線被前麵的擋住了，來不及躲閃，刹那間被羽箭刺穿胸膛。
琪拉的弓術看來是相當厲害，但是這短暫的時間隻夠她射死兩個吸血鬼。十一個吸血鬼撲到了她麵前，她沒辦法繼續放箭了，隻好握緊長弓，將弓身當做近戰武器。最靠前的一個吸血鬼撲過來的時候，她握著長弓一端猛地一掃，將那個吸血鬼逼退了。
但是將弓當劍使用畢竟不是她擅長的。她還沒緩過勁來，後麵的吸血鬼就撲了上來。一個吸血鬼敏捷地用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倒在地。
吸血鬼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尖牙。琪拉打算用手摸出背後的羽箭來刺他，但是另外兩個吸血鬼緊接著撲上來，按住她的雙手。
琪拉咬著牙，瞪著湊過來的一張血盆大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退開！”
她被壓倒在地上，仰視著上方，忽然看見一根閃著電光的長杖橫揮過來，狠狠地打在吸血鬼身上。三個撲倒琪拉身上的吸血鬼都被那長杖擊飛出去，並且那明亮的電光貫穿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倒在地上之後還麻痹了好一陣。
伊拉將琪拉扶起來，待她站穩，才放鬆地吐了口氣。
琪拉好奇地轉過頭去，看到伊拉將長袍的袖子挽了起來，單手拄著法杖。櫻桃木法杖的杖身圍繞著強烈的雷電魔力，在黑暗之中不穩定地閃亮著。
又有兩個吸血鬼鋪了過來。還不等琪拉反應，伊拉就迎上前去，雙手握緊法杖，向著第一個吸血鬼一記直推，用法杖頂端擊中吸血鬼的肚子，將他一下子頂飛出去。另一個吸血鬼接踵而來，伊拉熟練地變換招式，將伸出去的法杖忽然上挑，借著向左佯揮。吸血鬼躲開了法杖上挑，正想攻過來的時候，伊拉已經揮著法杖原地轉了一個圈。經過一圈旋轉的法杖得到加速，狠狠地擊中吸血鬼的側腰。閃電力量眼神過去，將吸血鬼擊得全身顫抖不止，快速地飛了出去。
琪拉一臉不信的神色搖著頭，喃喃道：“我從來沒見過把法杖當打鼠棍子使用的法師！”
伊拉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是這樣的。像我這樣同時學習戰鬥杖術和煉金術的學生，會被導師們認為是怪人的。大家都很瞧不起戰鬥杖術，所以學的人很少很少。”
“瞧不起？為什麽？”
“法師們都很瞧不起這種像半獸人一樣靠蠻力進行戰鬥的方式……”伊拉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
於是，伊拉舉著法杖擋在前麵，琪拉在她身後拉弓放箭。剩下的十一個吸血鬼接二連三地撲了過來，伊拉雙手熟練而敏捷地揮舞著法杖，根本不像一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傳統法師。她手中法杖的雷電魔力隨著她的招式而變換分布，當她橫向揮舞法杖的時候，雷電魔力集中在法杖前段一側，在法杖觸碰到敵人之前就擊破空氣穿到吸血鬼的身上，而當她前刺的時候，法杖頂端聚集出一個閃亮的雷電球，向前炸開，嘶鳴的雷電魔力四下躥開，就像炸裂的奶油蛋糕一樣撲到周圍的吸血鬼身上。
但是，伊拉的戰鬥杖術也就是將吸血鬼們暫時逼退而已，她的殺傷力並不太大。琪拉倒是個命中率很高的神弓手，但是吸血鬼們被射中身體之後，如果不是要害，他們就自行將羽箭折斷之後拔出來，傷口很快地自行止血愈合。
“這就是他們吸食血液的好處麽！”琪拉有些覺得不公平，因為吸血鬼已經意識到她的弓箭的威脅了，琪拉發現射中他們越來越難了。即便是射中，他們也會避開要害部位。四個吸血鬼一齊撲來，伊拉猛地一記橫掃，雷電魔力隨著橫掃的法杖而奔騰出來，吸血鬼們被打了回去，但是伊拉也被他們強力的衝力撞到在地。
“你們這群蛀蟲！”琪拉憤怒地低吟了一聲，然後拉開長弓，瞬時貫穿一個吸血鬼的腦袋。與此同時，另一個吸血鬼跳了過來，將她按到牆上。
琪拉的長弓被吸血鬼一把打脫手，然後，吸血鬼將血盆大口伸向琪拉的脖子。
“給我……滾開！”琪拉掙紮著用手抵住他的額頭，努力撐著不讓他湊過來。但是，另一隻吸血鬼趁她不注意，從另一側咬了過來。
琪拉雖然來不及躲閃，但還是本能地歪了一下脖子。吸血鬼咬偏了，咬到她的肩上。
“啊！！”
琪拉慘叫了一聲，連忙拔出腰間的匕首，一下刺向那個咬著他的惡魔的額頭。鋒利的精靈匕首將他的腦袋刺穿。伊拉一腳將按住他的那個吸血鬼踢開，然後推開了那個被她刺穿頭部而死的吸血鬼。
“呃……”她忽然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發軟，不可自控地癱倒在地上。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耳中的聲音也混沌成一片。她這才明白過來，吸血鬼的口中帶著致命的毒液，那個咬到她的吸血鬼已經將毒素注入她的體內，毒素很快起作用，讓她的神經開始麻痹。
吸血鬼發現琪拉被製服了，於是將焦點轉移到伊拉身上。伊拉還沒能爬起來，就看到三個吸血鬼同時向她撲過來。他們的黑色長袍在空中飄飛，雙手就像黑夜中蝙蝠的翅膀。
“喂！”她忽然感覺自己被一個人向後麵猛地一扯。那個人扯的是她長袍後麵的兜帽，不過非常及時，她的身子向後移動了一段距離，吸血鬼們在空中無法改變方向，於是撲了個空，撞在一起。
她轉過頭去，想印證自己的猜想。果不其然，救她的是萊伊文，而且是那個平常的萊伊文，沒有一身恐怖的黑氣，沒有血一樣紅彤彤的雙眼。
“果然是來找死的麽！快逃，笨蛋！”萊伊文一把將她拉起來，不過第一句話就是嗬斥。
“不行……”伊拉見他擋在她麵前，連忙搖頭。
“你的法杖不是找到了嗎！”萊伊文不耐煩地吼道。
“琪拉被吸血鬼咬了！”伊拉連忙說，“我要帶她一起走！”
萊伊文吐了口氣，說：“精靈的死活關你什麽事！……這個惡魔也在這兒，你還不走，非要等到惡魔吃掉你麽！”
這時，伊拉才注意到和三個矮人作戰的惡魔。不過，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惡魔波林猛然揮出大錘，三個矮人並排伸出兵器格擋，但是他們的力量比起惡魔弱太多了。三個矮人同時被掀飛。多林撞破了窗戶，身體飛到窗戶外麵。塞林反應快，連忙抓住多林的斧頭尖，多林握緊斧柄才沒有從高高的窗戶落下去。但是，塞林半個身子伸到窗戶外麵去，失去了平衡，也往外邊傾斜。弗林立刻抱住塞林的下半身，才稍稍穩住塞林。
“沒用的矮人，待宰的羊肉串。”惡魔波林冷笑著，正打算走過去一腳將他們一連三個矮人踹出去，天花板忽上忽然伸出一道尖利的鋒芒。波林反應快，立刻躲開。他定睛一看，那覆蓋著光芒的劍刺，竟然是一把鋒利的大劍。
“阿斯摩利爾……”
大劍並沒有一刺就完事。鋒利的劍刃直接切開了天花板。被割下來的圓形石板落淚下來，渾身散發著微微聖光的天使阿斯摩利爾出現在眾人眼簾。
“我說這裏又這麽吵鬧的打鬥聲，原來，你竟然還敢在這裏出現第二次，惡魔。”阿斯摩利爾用巨劍指著惡魔，順道一把將像連在一起的三截香腸般的三個矮人拉了回來。
“喔……太危險了，呼。”被提上來的多林吐了兩口氣，撫著胸口，說，“謝謝你，鳥人先生。”
阿斯摩利爾重重哼了一聲。
他並沒有急於和惡魔戰鬥。赤足的天使走到房間中央，輕鬆地揮舞著大劍，將靠近的吸血鬼全部刺穿心髒。天使大劍上的聖光力量一觸碰到吸血鬼這種生長於黑暗之中的生物，立刻燃燒起熊熊烈焰。吸血鬼們先是被刺穿心髒，再是被神聖火焰燒成灰燼，很快，剩下的九個吸血鬼就隻剩兩個了。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看上去年輕的吸血鬼。兩個吸血鬼看到同伴都會燒成灰燼了，又是害怕又是憤怒地瞪著天使。天使麵無表情，向他們一步步逼來。
“為什麽……天使，為什麽要毀掉我們的家園，為什麽要殺死我們的族人！”男吸血鬼憤怒地吼道。
“因為你們吸食人血，而我的職責是保護人類。”阿斯摩利爾輕聲說道。
“我們家族一直都不吸食人血的！幾百年來我們與世無爭，要不是這個惡魔將被奪取靈魂的人送到這裏來，我們也不會……”
“少找借口。”天使打斷了他。
“不！根本不是！那些被奪取靈魂的人生不如死，我們隻是……把它們當做沒有感覺的家畜而已，所以我們的一些族人，就像吸食牛羊的血液一樣吸食了他們的血液……”
“那依舊是罪。本來天使不幹預你們種族，隻是你們先做了錯事。”阿斯摩利爾舉起大劍，蓄勢待發。
“不！不要！”男吸血鬼緊緊抱住女吸血鬼，“不要殺死貝琳達！”
女吸血鬼將額頭緊緊地抵住男吸血鬼的下巴，害怕地閉上雙眼。
“殺人犯倒裝起可憐來了。”阿斯摩利爾還補充了一句諷刺的話。
不過，他說的這句話反而引來了阻止他的聲音。
“蠢貨天使，這裏有人需要你拯救你不救，偏偏去做多餘的殺戮！”
萊伊文的聲音非常大，完全是用吼的。阿斯摩利爾停下了即將劈下的大劍，轉過頭去，看著萊伊文。
“看什麽看！沒看見這裏有人被吸血鬼咬了麽！”萊伊文大喝道。
阿斯摩利爾看見萊伊文蹲在地上，扶著一個意識模糊的光之精靈。他搖搖頭，說：“光之精靈不關我的事。”
“那你昨晚為什麽救伊拉？她可是法師！”萊伊文反問道。
“那是因為伊拉……”
不過，阿斯摩利爾還沒說完，伊拉就撲到琪拉身邊，抓起腰間的一個藥瓶，說：“我這裏有噬毒合劑，能夠讓毒素聚集在淤血之中失去效果。”
萊伊文點點頭，說：“看來這比天使好用。”
阿斯摩利爾沒有認出未爆發出惡魔力量的萊伊文，不知道他是昨天那個逃跑的惡魔。他雖然有些憤怒的樣子，但是真正惡魔的邪惡氣息讓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主要目標上來。
“不會再放你走了。”阿斯摩利爾凝視著波林，喃喃道：“昨天要不是那個龐然大物的阻撓，我早就抓住你了。”
剛才惡魔波林正打算逃跑，卻被三個矮人攔住去路。矮人們一直嚷嚷著兄弟之類的話，讓他心煩，但是他沒能短時間內突破矮人的防線。矮人們比剛才更加賣力了，他們的胡子隨著身體有節奏地抖動，多林甚至嚷了一句：“即便是死，我們也要你恢複正常，波林，你逃不掉的！”
波林兩次突擊被他們擋了回來，打算強突過去的時候，天使的劍已經向他刺了過來。出於無奈，他隻好轉身迎戰這個最大的敵人。
最後，兩個吸血鬼縮在牆角不敢亂動，矮人們死死守住天花板上劃出來的“出口”。本來是由一堵牆隔著的兩個房間，昨天被萊伊文撞破牆壁，然後被惡魔在右邊天花板上打了個洞，如今又被天使在左邊天花板上劃了個洞，倒是顯得左右對稱了。
伊拉將藥草合劑抹到琪拉的傷口處之後，將嘴巴湊到傷口的地方，像吸血鬼一樣開始用嘴唇吸琪拉的血液。
“你在做什麽？！”萊伊文大驚。
伊拉吸了一口血，然後轉過頭去，一口吐了出來。然後，她似乎有些頭腦發暈的樣子，用手捂住額頭。
“含有毒素的淤血會在這裏聚積，必須把它吸出來……”伊拉解釋道。
“那淤血裏有毒吧？”萊伊文忽然說。
“有一點點，但是沒關係的……”
她話還沒說完，萊伊文一把將她推開，然後自己將嘴巴湊了上去。
“你幹嘛……！”伊拉驚訝地望著他。
萊伊文如法炮製地吸了一口血，但是他似乎用力過猛，讓意識模糊的琪拉慘哼了一聲。一股苦味滲入他的舌頭，他感覺到了那份吸血鬼的毒液。
“呸！”萊伊文吐出了帶毒的淤血，然後啐了一口，“精靈的血也不稍微甜一點麽，苦死了！”
“萊伊文，你用不著這樣！”伊拉忽然說，“你又不關心他們是死是活，這種事讓我來就好了！”
萊伊文抬起頭來，看著伊拉。伊拉雙目直視著她，神色非常認真。萊伊文稍微想一想就大概明白過來，伊拉肯定還在為之前他那副不聞不問的態度生氣。不過，萊伊文也覺得莫名其妙，她有什麽資格為此生氣呢！
“聽著，伊拉，”萊伊文皺著眉頭說，“我隻是不想你們這群笨蛋在我眼皮底下去送死，並不代表我支持你們這種愚蠢的冒險行為。”
說罷，他繼續吮吸琪拉的淤血。
伊拉咬著嘴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