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花(中)

一個青年,一個飽經戰火洗禮的青年,一個曾深入敵後,完全憑智慧與膽量生存的青年,一個殺人無數,身手矯健的青年,這是一個出色的人,如果說他是個人才,大多數人應該不會反對。可是就這樣的一個人,無論是在部隊或是在單位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公正的待遇,青年一怒之下從單位裏辭職開始練拳,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又碰到流氓騷擾,青年幾拳就把其中一個最壯的給打死了,這不是戰場,殺人得償命。青年萬般無奈之下靠著戰友的幫助偷渡來到了香港。因為他的背景,一上岸就有和記的人與他接頭,希望青年能夠加入他們,青年正是走投無路之下當然什麽都願意答應,不過到了一天晚上,一個讓青年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他洗過澡來到臥室,一個黑衣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他的房間裏。

唐鐵牛上去就要動手,黑衣人卻很冷靜地道:“唐先生,不要這麽衝動,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青年似乎覺得他沒有惡意,雖然沒有坐下來,但是卻沒有動手。黑衣人見狀便簡單明了地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青年由此知道了“最終打擊”這個殺手組織。黑衣人道:“我們手上有你參軍時的詳細資料,我們知道你是一個合格的特種兵,如果你能加入進來,我保證有無數的錢等著你去賺。”

如果說執行任務時殺人是為了自保,多少還有點無奈的話,那麽殺人賺錢就純粹是凶手所為了。青年道:“我什麽都可以當,但是就不願意當凶手。”

黑衣人什麽話都沒有說,當下起身走了出去。

唐鐵牛走在香港的街頭上,他不知道自己此番行動究竟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是救了陳琳,還是自己也遭橫死。但無論如何這件事他必須去做,因為隻有他才有挽回局麵的可能。

香港有很多上規模、有曆史的黑幫組織,他們從來就不是秘密,如何將社團的名號打得更加響亮才是他們考慮最多的事情,但是“最終打擊”不同,這是個很神秘的組織,因為它的特殊性,所以它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而且除了殺人他們幾乎不參與任何黑道買賣。既然牽扯利益麵窄,他們的麻煩自然也就少得多,不過唐鐵牛卻能找到他們,因為黑衣人走的時候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加入,那麽去四海酒吧就可以,唐鐵牛雖然沒有想過要加入他們,但還是打聽出四海酒吧在屯門。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屯門,沒有費多大力氣便找到了那家酒吧,從外表看,它與香港其他的酒吧相比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如果你留心看的話就會感到那麽一點點的不舒服,因為大凡酒吧這種場所外表總是講究燈火閃爍,以此吸引人進來消費,但是四海酒吧的門頭卻是以一顆巨大無比的老樹做造型,門也就是個巨大的樹洞,往裏麵看漆黑一團,整體搭配得就算在白天看來都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唐鐵牛推門而入,隻見裏麵異常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從吧台酒櫃中發出的藍熒熒的燈光,以他的視力看自己手都有點模糊,隱約中他看到吧台裏麵站著幾個服務生。唐鐵牛幾乎是摸著走了過去,到了吧台旁他找了一個凳子坐下,隻見幾個服務生都忙著各自的事情,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唐鐵牛道:“給我瓶啤酒。”他來香港比陳琳早得多,廣東話早就學會了。其中一個服務生開了瓶啤酒給他道:“先生請慢用。”

唐鐵牛心不在焉地拿著啤酒不停地東張西望,可是除了吧台,他哪裏都看不清楚,不過問又不好問。就在唐鐵牛沒了主意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胖子仿佛從黑暗裏突然變出來一般坐到了唐鐵牛身邊。

他的眼鏡反射著吧台的藍光,所以長相並不能看清,胖子臉對著唐鐵牛笑道:“這麽早來喝酒?”

唐鐵牛道:“沒事嘛,閑得難受。”

胖子道:“我好像認識你。”

唐鐵牛道:“我叫唐鐵牛,是你們的人讓我到這裏來的。”

胖子點點頭道:“明白了。”起身對唐鐵牛道:“跟我來吧!”二人一前一後向黑暗走去。

穿過一個狹窄的通道後來到一個房間,房間裏總算有了點微弱的燈光,唐鐵牛看到屋裏有個把自己文得跟花蝴蝶一樣的年輕人。自從唐鐵牛進來後他就始終死死盯著他,唐鐵牛被他看得滿心惱火,不過隻能忍住。

胖子道:“說吧,想殺誰?既然是熟人介紹定金可以免付,但是唐先生如果事情辦完你的錢沒有到賬,那麽我們保證你會和你殺的人一起下地獄。”

唐鐵牛見對方把自己當成來買凶的了,道:“你搞錯了,我是來加入你們的,不是要殺人的。”

他話剛說完那個渾身刺青的年輕人便走到他麵前,滿臉凶悍地望著他,胖子也是上下打量唐鐵牛一番道:“唐先生,我剛才說認識你的話不過是句客氣話,你別當真了,如果拿我們來開心,後果是很嚴重的。”

唐鐵牛道:“誰拿你們開心了,我說的是實話。”接著便把當初那個黑衣人的樣貌詳細說了一遍,胖子表情開始變得半信半疑,他道:“你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說罷便開門出去,屋裏隻剩下唐鐵牛和那個年輕人。

唐鐵牛這時看了他一眼道:“盯了我這麽長時間你眼睛不酸嗎?”年輕人沒有說話,唐鐵牛一把推開他,年輕人卻反抓他的手腕,唐鐵牛見他竟然會一些擒拿術,不過僅靠這些是無法對付唐鐵牛的。他手還沒碰到唐鐵牛的手腕,唐鐵牛已經縮回了手,左腳如閃電般踢到了年輕人右腿的膝蓋,年輕人哪裏吃得住,和身倒在地上,疼得抱著腿卻沒有出一絲聲音。

胖子這時走了進來,他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個年輕人,對唐鐵牛道:“唐先生,經過證實你說的是實話,那個人是我們的李組長,他希望你去見一麵。”

唐鐵牛沒想到這事這麽容易就辦成了,心裏鬆了口氣,和胖子一起走了出去。一會兒走到了後門口,胖子開了門道:“唐先生,再見。”等唐鐵牛走到街上便把門關了。

沒等唐鐵牛覺得奇怪,一輛三菱轎車便停到了唐鐵牛身旁,車裏是個體格異常強壯的光頭,唐鐵牛估計他是專門接人的,便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光頭沒有說話徑直開車而去,不多時來到一座老式青灰色住宅前,唐鐵牛大步走了進去。

昏暗的樓道裏堆滿了雜物,這裏和大陸那種老式結構住房裏的景象真的很像。唐鐵牛一邊上樓一邊打量,樓梯轉彎時不小心差點撞上人,那人也不說話掉頭就走,唐鐵牛知道這幫人做事都有點不太正常,也不多說話就緊緊跟著他,沒一會兒便到了頂。這裏時不時地傳出人說笑的聲音,唐鐵牛心裏道:“媽的,總算還有點人味。”

這裏的人總算像正常人了,隻見一間大屋子裏四個人圍坐著賭牌,其餘大概還有六七個人在旁邊觀戰。唐鐵牛見正對大門的那人就是上次見到的黑衣人,不過這次他穿著件白色的圓領T恤,他估計抓到手好牌,神情比較興奮,見了唐鐵牛衝他招招手,唐鐵牛上前走了兩步,忽聽身後有人道:“唐。”唐鐵牛本能地轉過身子,左臉卻挨了狠狠一腳,對方是怎麽踢他的,他根本就沒看清便昏了過去,再醒來後已被人捆在張椅子上了,“李組長”坐在他的對麵,身後站著幾個人。

見他醒了,李組長衝他笑笑道:“唐先生,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唐鐵牛頭還有些暈,他道:“你們這幫人也太不講究了,是不是報複上次我沒有答應你入會這件事?”

李組長仰頭哈哈笑道:“唐先生,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們雖然不是什麽大的幫派,不過優秀的人才絕對不比別人少,並不缺你一個,而且正如你自己所經曆的,現在躺在這裏的可是你啊。”

唐鐵牛不屑地道:“要不是你們偷襲……”

李組長道:“我們本來就是做這種事的,什麽叫暗殺?唐先生,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現在你就是一具屍體了。”

唐鐵牛不是傻子,他絕不會問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道理很簡單,以“最終打擊”的勢力自己最近跟了誰,替誰做事,隻要他們想查絕對可以查到,況且現在大圈幫在香港黑道也不再是藉藉無名。他大張旗鼓地帶人挺陳琳對付菲律賓人,這件事不是小事,隻怕早已傳遍江湖了。

唐鐵牛道:“李組長,我可沒有虧心,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對不起朋友。”

這時李組長身邊的人都笑了,李組長道:“唐先生,千萬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我們不是朋友,因為雖然我曾經找過你,但是令人遺憾的是你沒有接受我的提議,現在你的朋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你這麽傻乎乎地跑來不就是送死嗎?”

唐鐵牛道:“你真的就這麽了解我,你真的什麽都知道?”

李組長道:“唐先生,我現在之所以對你還算客氣就是因為兩點:一,是因為我直到現在還是比較欣賞你的;二,我們從來不會濫殺人,但是不要把我惹火了。所以不管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我不為難你,不過就這一次。”

唐鐵牛高聲道:“你說的不對,我是他的手下不假,但我不是他的朋友。”

李組長道:“這有什麽區別?”

唐鐵牛道:“當然有區別,手下是幫他辦事賺錢的,朋友是賣命的,老子是賺錢不是賣命。”

李組長盯著他看了半天才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唐鐵牛也死死盯著他道:“我來就是要那朵暗花的。”

李組長表情似乎有點不太相信道:“你是來拿暗花的?”

唐鐵牛道:“人為財死,我姐姐現在還躺在醫院,我不掙錢又怎麽辦?陳琳是我老大不錯,不過老大不就是用來出賣的?你他媽的當我真做不出來這件事啊?”

李組長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道:“別和我玩這種把戲,真以為我是白癡啊。”

唐鐵牛道:“好,算你聰明,算你有理,那麽我請問李組長,你認為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麽?幹掉你,還是幹掉你們社團,我大概還不至於自信到這種程度吧?除了這兩點,請李組長給我個理由,你說我到底是為什麽來到你這裏他媽的送死?”

唐鐵牛這句話說完臉已氣得通紅,絲毫不像作偽。李組長左看右看看不出破綻,而且他確實也回答不了唐鐵牛提出的問題,因為他也想不出唐鐵牛究竟為了什麽來到他們這裏,想了半天,李組長使了個眼色道:“把他放了。”

唐鐵牛繩子鬆了後站起來揉了揉關節。李組長笑道:“唐先生,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麽破綻,但是事情最好如你自己說的那樣,萬一被我發現了你在這裏想出什麽壞點子,那麽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條。當然不光是你,還有你那個躺在醫院裏的姐姐。”

唐鐵牛笑道:“一切做了再說。”

李組長道:“好,既然這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這些天你在我這裏待好了,遲早有用到你的時候。”

唐鐵牛這時站起身來轉頭道:“剛才是誰踢我?”沒人回答,唐鐵牛冷笑道:“我真以為你們這裏都是狠角色,沒想到也就是背後捅刀子的本事。”

這時一個始終坐在牆角的人說話了,他聲音冷冰冰地道:“我最恨的就是出賣老大的人,這種人還裝什麽狠。”

這個人從唐鐵牛剛進屋時就發現了他,因為他長相很古怪。首先他長得很高,坐在那裏都不比一般人站著矮多少,其次他很瘦,瘦到幾乎沒有肉的地步。三是他的眼睛非常大,大得就好像要凸出來一般,隻是他的眼睛又暗又無神,不眨的時候就像死人的眼睛。這個人自從唐鐵牛進屋就坐在牆角,一直到現在還是坐在那裏動都沒動。

李組長道:“大家現在都是自己人,別起內訌。唐先生,剛才動手的是我貼身保鏢,他是日本空手道國家級比賽的季軍,你挨了他一腳還能站起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唐鐵牛這才看到李組長身旁站著一個和中國人長相稍微有些不同的人,不過他身材比一般日本人要高,大約一米八○,體格異常強壯。唐鐵牛對他點點頭道:“好,這一腳遲早我要你還給我。”日本人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看他表情知道不是好話,上前就準備動手。李組長忙攔住他道:“算了,今天的事大家都給我一個麵子算了吧。”唐鐵牛又看了看那個坐在牆角的人,他自從說過話後似乎又進入了休眠狀態,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

李組長道:“你這次出來用的是什麽借口?”

唐鐵牛道:“我們這種人出門還需要借口嗎?”

李組長哈哈笑了,他道:“既然這樣,你就不用回去了。對了,需要我給你大哥說明一下你以後的歸宿嗎?”

唐鐵牛道:“李組長,這麽說來你是鐵了心不讓我賺這筆暗花了。”

李組長道:“唐先生,不瞞你說,做陳琳這筆買賣其實並不劃算,對方前期隻不過支付很少一部分的費用,大頭都是事情做完後拿,而且拿到拿不到老實說我還不敢肯定,你如果搞不好要虧本。不過在我這裏想賺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保證你有的是機會。”

但是機會是要等的,唐鐵牛就這麽無可奈何地住在了他們那,雖然他心裏極度掛念陳琳,卻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過好在他也知道“最終打擊”拿陳琳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因為最近他們又接了一個活,而且從他們準備情況看來這次要刺殺的也不是小人物,可唐鐵牛能知道的也僅限於此,因為對方始終提防著他。

那層小樓基本也就住著四個人:唐鐵牛和三個盯著他的人。李組長偶爾來這裏一趟,但是更多的時間就不知道他在香港的哪一處。

四個人雖然是監視與被監視的關係,但是處了兩天也就都熟悉了。其中有個叫“李明”的也是大陸人,不過因為強奸被判了無期,他越獄後逃到了香港,不知怎麽的就加入了“最終打擊”,但是以他的能力也就是看看門放放哨而已。李明骨子裏也不是什麽壞人,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和對象處得久了,一時間沒有管好自己的下三路,結果辦了一件不該辦的事情,偏生女方家本來就對他不滿意,而他們那裏又對這塊管得特別緊,所以就算他對象打算趁機和他結婚,卻架不住自己媽以死相逼,沒辦法她隻有順從母親做了假口供,結果李明很不明白地被判了刑。

唐鐵牛覺得他是在瞎說,但是他又喜歡聽李明瞎說,覺得他有時候吹起牛來還相當可樂,所以對這件事沒有過深究。後來李明開始給他說李組長身邊的每一個人,和唐鐵牛一樣,李明也覺得這裏的人全都不正常,但是最不正常的還是那個喜歡發呆的怪物,這個人叫江北城,是神經病中的神經病,早年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受了刺激,不準備活了,可是自殺兩次都沒有成功,於是這個人就開始瘋狂地折磨自己。因為江北城自己覺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活著,死反而是一種解脫,他寧願體驗這種極端的痛苦,所以同樣他也最喜歡折磨自己獵殺的對象,凡是經他手刺殺的人基本上很難得到完屍,所以很快這個瘋子就名揚江湖,誰都知道“最終打擊”有一個王牌殺手,可是誰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你還能有什麽辦法對付他?

唐鐵牛聽罷點點頭道:“真他媽的是個怪物。”

第三天李組長帶著四五個人又來到了這裏,他們去了另一個房間,再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有了武器。唐鐵牛開始以為他們要出去做事,可隻有李組長一個人走了出去,剩下的就在屋子裏賭錢,唐鐵牛雖然不喜歡這些,但閑得沒事也上去看看,就在眾人正賭到興頭上時,忽然聽到李明一聲大叫,眾人望去,隻見李明不知為了什麽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唐鐵牛從椅子上麵站起身來,隻見江北城也緩緩靠牆立了起來,道:“你個隻敢弄女人的爛貨,居然敢踩我的腳,媽的。”說罷拿起一個酒瓶“啪”地摔在李明的額頭上,血立刻便從他的頭上,鼻子裏,嘴巴裏淌了出來,江北城哈哈大笑地又拿起個瓶子砸了過來,斜刺裏一條腿踢出,噗的一聲悶響,瓶子被人踢得粉碎,江北城轉眼望去,見唐鐵牛已站到李明的身邊。

江北城道:“一個二五仔,一個強奸犯,你們兩個倒很投緣啊。”說罷抽出匕首向唐鐵牛走來,旁邊的人知道這個人是個瘋子,忙不迭地兩邊讓開。唐鐵牛道:“姓江的,你自己不想活了也得給別人一條活路吧?”

江北城似乎一愣,自言自語道:“我不想活了,我他媽的還活著呐!”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事情一樣,渾身一抖,便向唐鐵牛走來。

唐鐵牛之前聽李明說江北城是“最終打擊”的王牌殺手,心知他一定有過人之處,不敢小看,全神貫注地迎敵,哪知江北城一刀刺來慢得連老太太都有足夠的時間躲避。唐鐵牛不知他是否用計,橫一腳踢向他的手腕,啪的一聲匕首高高飛起,又摔入地上,唐鐵牛跟著撞入江北城的懷裏,抵著他的腰眼用力一推,江北城立時斜跌出去,轟地撞在牆上,彈倒在地上。

唐鐵牛沒想到此人竟如此不堪,正在想是否要繼續攻擊,忽覺人影閃動,唐鐵牛不及細想轉身就是一拳,隻聽啪的一聲大響,便和那個日本人對了一拳,兩人同時痛到骨子裏,卻都害怕對方趁勢追擊,一絲表情也不敢露出。就在虎視眈眈互相對望的時候,聽到李組長道:“怎麽,華山論劍呐?”

唐鐵牛雖然心中對日本人極度惱火,不過也擔心被李組長看出破綻,當下便收回拳頭,李組長笑道:“怎麽,你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唐鐵牛道:“沒什麽,兄弟們沒事閑來切磋一下。”

李組長沒有說話,江北城這時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李組長揮了揮手道:“除了老唐和北城,其餘的都出去。”等人都走了出去,李組長道:“北城,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江北城看看李組長,又看看唐鐵牛道:“你們到底怎麽回事,我的死活與你們有什麽關係。”

他話剛說完,就是“砰”的一聲槍響,唐鐵牛沒有任何防備,嚇了一跳。再看江北城已捂著胸口,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但還是緩緩倒在地上。

唐鐵牛心裏極度吃驚,他望向李組長,隻見對方也是笑眯眯地望著自己,絲毫沒有殺手組織老大的派頭。李組長收起槍道:“老唐,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了他嗎?”

唐鐵牛搖搖頭,李組長道:“其實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本事,就是神經不正常,但是‘最終打擊’需要一個王牌來宣傳自己,當時江北城確實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角色,因為他極度暴虐,而且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害怕。”

唐鐵牛道:“那他殺人怎麽辦?”

李組長道:“他殺誰,要靠他自己連個貓都殺不死,都是別人殺的,他去不過就是過過癮,但是‘最終打擊’如果需要抬高自己,不能總靠騙人這種手段,現在你來了,我心裏就有底了,既然這樣,何必還要讓這樣的廢物留在這裏敗壞事情呢?”

唐鐵牛聽罷心裏憤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因為陳琳,他真想一拳把這個草菅人命的畜生給打得稀爛。但是現在他隻能強迫自己露出笑臉道:“李組長說得真在理,這種人本來就不該活在世上。”

李組長道:“我看你也蠻心急的,也好,我就給你個出位的機會,有人花錢來買一幫大圈仔的命,這幫人你也知道不太好弄,不過價錢開得實在可以,你去把事情做了,這一單買賣全部算你的,老唐。這裏能讓我出這種大手筆的人可從來沒有過,你好好做事不要讓我失望。”說罷將一遝照片甩到唐鐵牛麵前。

唐鐵牛以為他終於要自己刺殺陳琳,誰知打開照片一看這些所謂的大圈根本就和陳琳沒一點關係,既不是他本人也沒有陳琳身邊的人,而是另外一群大圈仔。李組長將其中一張照片放到他的麵前道:“這個人就是他們的頭,叫歡哥。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保證這個人死得透了那才行。”

唐鐵牛隻見照片上的人臉雖然很瘦,但鼻子大嘴大,神情中隱隱透著股凶悍之氣。李組長道:“他們今天下午會去九龍的一個茶館喝茶,到時候會有人送你們過去,那個茶館裏有自己人,家夥到時候會放在籠屜裏給你們送上來,記住千萬不要失手,老唐既然你來幫我,那就一定要好好做,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唐鐵牛本來要去準備東西,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道:“李組長,既然他們也叫大圈仔,那和陳琳那幫人有區別嗎?”

李組長道:“什麽區別都沒有,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你們大陸人對自己社團的名號看得並不重,有好幾股勢力都稱自己是大圈仔的,不過聽說歡哥和陳琳認識。”唐鐵牛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出了屋子。

車子上總共坐著三個人,到了茶館後他們依次而下走了進去,隻見有一桌是紅瓷瓶放的牙簽,那是事先準備好的暗號,三人便坐了上去。靠他們邊上的一桌坐著七個人,這七人神色都很彪悍,一看就不是良民百姓,靠中間坐的正是歡哥,他們有的人吃著點心,有的人喝著茶,卻以很低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唐鐵牛心裏亂成一團,因為他所以來到“最終打擊”為的是調查幕後真凶而不是為了殺人,何況現在要殺的還是大陸人,如果殺人是錯,那麽殺自己同胞就是錯上加錯,唐鐵牛心裏一時沒了主意。

就在一籌莫展時,他忽然靈機一動,借口要上廁所離開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一切似乎如常,不過沒等一會兒外麵突然有人大聲道:“有差佬,快跑!有差佬!”

七個大圈仔立刻就站了起來,齊齊從身上掏出手槍,歡哥大聲道:“大家都老實點,要是有誰透風出去老子立馬就是一槍。”接著使了個眼色,幾個大圈仔挨個從後門退了出去,沒多一會兒隻見三四個小孩嘻嘻哈哈地從茶館外跑過,一會兒又有兩個孩子手持木頭手槍戴著警帽追了過去。顯然大圈仔們誤會了“差佬”的身份,當然也隻有唐鐵牛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下“籠屜”也用不上了,大圈仔們稀裏糊塗地就走光了,“最終打擊”雖然是很牛的暗殺組織,不過對大圈仔的兩次暗殺行動“最終打擊”最終都沒有打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