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顓頊帝墓(1)
我們坐著白骨丁的車子出了雅安市區,走上川藏公路,車子兜兜轉轉來到青衣江畔。吃了個午餐,我們繼續上路,幾個小時後駛入一條盤山公路。雅安東鄰成都,西連甘孜,南界涼山,北接阿壩,素有“川西咽喉”、“西藏門戶”、“民族走廊”之稱。這一帶的山路並不好走,車子顛簸了一陣後,我們進入一個小村落裏麵。
我本來建議在小村子裏休息一會兒,白骨丁卻像急著投胎一般,在村莊裏麵的小商店買了一些幹糧和水,就催著我們跟著他走進村子後麵的那座深山老林裏。
川邊崇山峻嶺很多,我們進入的這座大山矗立於一片林海之中,山頂還有積雪,我想怎麽也有四五千米高。山下密林蔥鬱,到處長滿了馬尾鬆、石櫟、楠木、樺樹、青杠等樹種,密林顯得陰森潮濕。白骨丁一路上很少說話,一味地拚命趕路。晚上九點鍾的時候,白骨丁把幹糧和水拿出來給我們,說要先休息一會兒。他叮囑我們要小心一些,這個地方常有“屍鬼”出現,如果不小心遇到了,隻怕要葬身此地。
對於我而言,“屍鬼”什麽的都是浮雲,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們為什麽要鑽進這座大山裏麵來。
吃過東西後,白骨丁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動著打量四周的環境,不一會兒,匆匆忙忙地把所有的東西都藏起來,還把我們吃剩的垃圾扔進草叢裏麵。突然,他暗叫一聲不好,“嗖嗖”幾下爬到一棵大樹上向四處張望。
“這些混蛋的鼻子都成狗鼻子了,咱們得快些走。”白骨丁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從樹上爬下來,摸出一把匕首,拿出手電筒走在後麵幫我們倆照路。
我們前麵的草叢裏麵突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草叢裏麵飛出來,眼看就要撞到走在前麵的阿真臉上,白骨丁一個快步躍上來,手裏匕首一甩,那個黑影頓時成為兩半。突然,遠遠地響起一聲哨子聲,我們四周的草叢便躁動起來,草叢裏麵好像藏著什麽詭異的東西。我低頭看著被白骨丁砍斷的黑影,那是一條花花綠綠的長蛇,被砍斷後,蛇的兩半還在地上蹦著,蛇血灑得滿地都是。白骨丁一刀把蛇頭割掉,蛇才停止跳動。這時,草叢裏麵又陸陸續續地躥出來幾個長長的影子。
“我們這是鑽進蛇窩裏麵了嗎?”我從背包裏麵掏出一把匕首站在阿真前麵。我想,她嚇壞了吧!根本不該帶上她。她這時候也看了我一眼,我向她點點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那邊的白骨丁卻發瘋一般吼著,揮動手裏的匕首,將衝來的毒蛇全部殺死。遠處的哨子聲連續地響起來,我看著四周,林木森森,完全看不到什麽東西。
“小心!”白骨丁對著我們倆喊了一聲,一個飛身溜到我們身邊,手裏的匕首朝我們旁邊那棵楠木飛去,“嘭”的一聲,一條血紅色的繩索懸著一條白色的影子從樹上掉了下來。白色的影子轉過臉來,幹癟癟的,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正在骨碌骨碌打滾。
白骨丁的匕首好像正好削中它的臉,它“吱吱”地怪笑著,身子一晃就往我和阿真撲過來。與此同時,附近的幾棵大樹上也掉下來一具具白布裹著的屍物,屍物張牙舞爪地擺動,形同**秋千一般。遠處的哨子急促響起,它們便一個接著一個向我們撲過來。
“用幾條爛貨就想要老子的命?”白骨丁毫無畏懼,飛起一腳把第一具屍物踹開。他嘴巴裏麵念念有詞,手裏掏出一根鐵絲,把鐵絲放在蛇血裏麵浸泡了一下,身形一晃就朝撲過來的幾條屍物迎過去。要知道白骨丁是個大胖子,要不是我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他的身手會如此矯捷輕快。
白骨丁抱起最前麵的那具“懸屍”,手裏的鐵絲在它脖子一繞,又撲到第二具“懸屍”上,就這麽幾個回合,那幾具“懸屍”完全被他手裏的鐵絲控製住了。我瞪大眼睛去看,發現白骨丁的鐵絲深深地穿過“懸屍”的喉結,“懸屍”被串在一起不能動彈。
“‘鎖屍喉’這一招百試百靈,哈哈。”打倒“懸屍”後,白骨丁樂嗬嗬地走到我們倆麵前,給我們使一個眼色,快速地走出密林。說來也怪,哨子聲再也沒有響起。走出密林是一片石壁,石壁陡峭,長滿了青色的藤蔓,路完全被阻斷。我看著白骨丁,白骨丁撓撓腦袋,好像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剛剛你好厲害。”站在石壁前我順便誇獎了白骨丁一下。
“我的身手嗎?我綠林派出身,身手自然不差!”白骨丁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聽到“綠林派”這個詞,我怔了怔。綠林派是四川無數的流派之一,起源於清朝光緒年間的四川青城趙公山,距今已有一百二十餘年的曆史。綠林派以農民起義的形式創建,受到中國俠義文化的影響,涵蓋釋、道、儒三家的思想特點,集技擊、養生、修身、演練於一體。其風格傳統獨特,尤以南派手法見長,在四川武術界享有“綠林小手”的盛名。我在大學時曾沉溺武俠小說,練過幾招峨眉拳,不過隻是花拳繡腿,想不到白骨丁體軀臃腫,竟然出身綠林派。
“你們馱屍人能控製屍體,對嗎?”我身邊的阿真突然說了一句。
“恕我大言不慚,不論是古屍還是剛剛死掉的屍體,我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過我們能不玩就不玩,畢竟這不是什麽好事情。”白骨丁說。
“你聽說過湖南湘西的趕屍匠嗎?”阿真又問了一句。
“嗬!那玩意嗎?趕屍匠和我們馱屍翁應該算得上同源吧!這個我也不清楚。其實我已經不做馱屍翁了,我現在的職業是斂骨人,好了,不說了,藤車來了。”白骨丁說完之後看著石壁,石壁那邊居然緩緩地吊下來三個用藤蔓編纏起來的籃子。
我順著石壁往上看去,石壁很高,上麵纏著一層雲霧,手電筒照射上去,模模糊糊一片壓根看不到什麽,隻有三條藤蔓緩緩吊下來的三個籃子。
“來吧!不能再耽擱了,林子裏有一夥我很討厭的人。”白骨丁招呼著我們,他已經坐上籃子。我和阿真趕緊過去鑽進籃子裏麵。
白骨丁大喊一聲可以了,藤蔓就抖動著緩緩地往上麵升去。不一會兒,我們便隨著籃子進入那一層白色雲霧裏。大概又向上爬行了十分鍾,幾個人影出現在我們麵前,在人影身後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岩洞。眼看就要到了,白骨丁笑道:“哈哈,想不到你們還真敢來搞它,阿魯你小子膽子真大,看來未來的‘地龍幫’狀元郎非你莫屬了。”
“老白,聽說巴旦遇害了,他的兩個後人你帶來了嗎?”前麵傳來一個很清朗的聲音,從語氣我可以判斷這個人應該長得很斯文清秀,巴旦和他們到底什麽關係?他們看上去對我們兄妹倆挺熱心的。籃子停住,我們從籃子裏麵走出來,這裏的的確確是一個長滿藤蔓的岩洞。拉我們上來的是五個大漢,看他們的衣著長相,不像是漢人,應該是附近一帶的藏民。一個清瘦的漢子走到我們麵前,他看上去四十歲左右,長得骨瘦如柴,一雙眼睛卻很清澈,如同兩盞明燈。被他銳利的眼神看了一眼,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阿魯先生。”白骨丁向我們介紹這個瘦漢子,然後又把我們倆介紹給他。
“明白,關於巴旦的事,我想過了今晚再和你們好好聊聊。”阿魯先生嗬嗬一笑。
我點點頭,完全沒有跟他們商量的餘地,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再說了,他們跑到這種地方做什麽?四周荒山野嶺,毒蟲、猛獸、野屍遍布,沒有兩把刷子隻怕是來不了的。我和阿真沒有話說,白骨丁就笑道:“阿魯,你還不死心嗎?你好像已經是第七次到這兒來了,哈哈!話說你命也大,這裏不知道堆積多少無知之人的屍骨,你還敢來,你非得把那玩意弄到手不可嗎?”
“哼!我阿魯做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點你可不要忘了。”阿魯剛剛說完,岩洞裏麵便跑出來一個高大的漢子,他慌慌張張地叫道:“鎮墓獸醒過來了。”
阿魯的臉色變得很激動,立刻帶著大漢們往岩洞裏麵走去。
“你們倆要不要進來瞧瞧?”白骨丁跟著阿魯他們進去的時候回頭問了我們一句。
我也很想看看,白骨丁這麽一說,我和阿真就都跟在他的背後,往岩洞裏麵走。白骨丁低聲跟我說:“想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