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饕餮殘骸(2)
“看來這裏確實跟史書描述的‘廩君王墓’差不多,石虎藏身,密不透風。嘿嘿,這些白虎雕刻得獨具匠心,石材用的是黑白灰相間的蛇紋岩,自然形成的條狀斑紋與虎紋非常相似,太完美了。而且石虎的虎口、虎眼和虎耳都塗著朱砂,與真實老虎無異。”阿真在一邊說著。我瞟了她一眼,她高中就輟學在家幫巴旦做農活,怎麽感覺她懂的東西比我這個研究生畢業的人還多。我出來念大學到工作這些年,阿真在家到底做了些什麽?這些會是巴旦教她的嗎?巴旦是不是太偏心了?唉!可是平日裏巴旦對我比對阿真還好。
“老白,你想幹嗎?”我們正仔仔細細觀賞墓室的時候,老丁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我們回過頭看去,老丁的胸口被白藥師捅了一刀,血流滿地。他跪倒在地,怒視著抓著刀柄用力攪動刀子的白藥師,麵色痛苦,雙手握著胸口插入的刀,嘴巴想罵幾句卻直吐鮮血。
“老白,你……”我們都被嚇住了,白藥師猝然出手,太狠了。
“虧你是我的門徒,竟然想害死我。”白藥師對著倒在地上、胸口鮮血汩汩直流的老丁啐了一口後,揮手將墓穴裏麵點燃的蠟燭全部吹滅。
蠟燭熄滅後,白藥師打亮手電筒,他顯得很憤怒。躺在他腳下的老丁已然慘死,白藥師還上去踩了幾腳。聽他的意思,這老丁好像是他的門徒,可是老丁哪裏想害死他呢?難道是蠟燭?完了,白藥師屬於“焚香”一派,這麽說來,老丁也會製造毒香製造蠟燭。看著白藥師,我愣愣地說:“老白,我們……”
說到這裏時,我身邊的胡工“撲通”的一聲摔倒在地,好像暈過去了。緊接著阿真也頂不住了。她暈倒之後,我也搖搖晃晃,腦袋沉痛,眼前的白藥師瞬間變得模糊,剛想問清楚,人卻暈倒了。過了一會兒,我感受到一陣清流的涼爽,連忙睜開眼睛,哪知道剛睜開眼便看到白藥師的一張臭臉。我腦袋昏沉,身體酸麻,胡工卻笑嘻嘻地跟我說:“小巴哥,你總算醒了,老白說你中毒太深,我還以為你要掛掉了。”
“屁話,我好好的怎麽會掛掉?”我罵了一句。
“嗬,你不知道你險些就死掉了嗎?害我還瞎擔心。”胡工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抬起頭向四周看了一眼,現在我竟然跟白藥師、胡工、阿真同坐在一條船上。船顫顫地開動著往前麵走去。四周水花四濺,左右一看,兩岸懸崖峭壁,青蔥嶙峋,奇峰突兀,峭壁屏列,綿延不斷,雲煙繚繞。我們這是在哪裏?我坐起身子往前麵看去,前麵河流緩緩流動,水麵上流動著不少的雜草、垃圾、木塊,流水曲折,河灣眾多,看上去非常驚心。
“老白,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不出聲,我隻有問了。
“這裏是巫峽。”白藥師嘿嘿一笑,說道。
“啊?怎麽跑這裏來了?”我著實嚇了一驚。
“記得武落鍾離山嗎?我險些死在那裏,那個老丁啊!他其實是個叛徒,巨川集團的熊霸川花錢把他給收買了。他把我們帶到‘廩君王墓’,騙取了我們的信任,其實是想利用有毒的蠟燭殺死我們好奪走所有的‘圖騰石’,還好老白神機妙算,關鍵時候殺死老丁將我們救出來。”胡工繪聲繪色地跟我描述著。
“那麽幹嗎跑這裏來呢?”我更是不解了。
“‘虎圖騰’已經從‘廩君王墓’裏找到了,九枚‘圖騰石’已經集齊,我們當然是來找‘饕餮殘骸’。”坐在船頭的阿真說道。我有些暈了,難不成“饕餮殘骸”會在巫峽這裏?白藥師在珙縣玫瑰山莊的那間住房中好像讀懂了三張殘圖的拚圖。地圖指示“饕餮殘骸”在巫峽嗎?想到這個,我有些亢奮,好像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巫峽河流兩岸層巒疊嶂,雲騰霧繞,江流曲折,百轉千回。船行其間,宛若進入奇麗的畫廊,充滿詩情畫意與驚險刺激。胡工好像還是第一次出來玩,看到應接不暇的巫峽景色,他不停地喊叫。我問阿真我們這是在巫峽的哪一段,她說是鐵棺峽。這麽說來我們是在大寧河河段?我看著白藥師說:“老白,巨川的人會知道‘饕餮殘骸’在這裏嗎?”
“其實巴旦死後,我們兄妹倆就被巨川集團的人盯上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在找到‘饕餮殘骸’之前他們可能不理會我們倆,這次他們不但掌握了我們來鐵棺峽的行蹤,還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我想,不但巨川的人會跟來,其他的馱屍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阿真這是在幫白藥師回答嗎?難怪我醒來之後,白藥師和阿真神色極為不安,隻有不懂事的胡工在這裏大喊大叫自娛自樂。
“熊霸川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跟上來。”白藥師神色凝重,看來這一次他是要豁出去了。
“真麻煩。”我歎著氣說。要是這樣子的話,我們勢單力薄,這下可慘了。剛剛到口的鴨子就這麽給飛了,我實在不甘心,於是我接著問道:“有什麽辦法嗎?想辦法騙走他們。”
“辦法就是第一時間找到‘饕餮殘骸’,隻要搶先一步就沒事了。這些人不好對付,怎麽騙他們?文鬥武鬥,我們都不是對手。我們能做的隻是爭分奪秒盡快找到‘饕餮殘骸’。畢竟第一個知道‘饕餮殘骸’所在地的是我們,擁有九枚‘圖騰石’的也是我們。”
“有道理,這麽說來,咱們可不能慢了。”我立馬鬥誌昂揚。
“唉!你們掙來搶去的‘饕餮殘骸’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我現在隻想找到不死藥,我真想念我的女朋友。可惜,我們很快就要分隔兩地了,不過,這樣也好,做一對鬼夫妻。那麽多人要對付我們,你們又不讓我報警。這一次黑吃黑,我們死定了。”胡工一臉悲傷地說道。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看來阿真和白藥師對他全盤托出了。剛剛他還在欣賞風景,我還以為他不知道此行的凶險,現在聽他這麽一說,立刻走到他身邊伸手一拳打在他的頭頂,罵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船到橋頭自然直。”
“船有一條,橋呢?哪裏來的橋?”胡工故意指著鐵棺峽兩岸說。
“那你幹嗎還跟著我們?我們又沒有強迫你,你大不了自己下船,誰攔你了?”
“呸呸呸……我才不下船,這是賊船,上來容易下去難。”
“那你還嚷著死啊活啊的幹嗎?”
“老子高興就喊,反正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死藥,我還傻乎乎地相信,跟著你們幾個,我現在也明白了,反正我也活膩了。”
“你小子老老實實待著吧!實在不願意跟著送死,你大可以說一聲,到岸邊我們放你下船就是了。你小子要是有種,你就跟著咱們,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我這麽一說,胡工給了我幾個媚眼,他笑道:“喲!小巴哥,你說到我心坎裏麵去了,我這一次是死活都要賴著你們,我就是想看看那玩意是什麽!”
“哼,你這個臭小子,沒事找打是不是?”我惱羞成怒,胡工這小子分明在耍我。
“好了,別吵了,我們到了。”白藥師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句。我們的船在他的驅動下突然一調頭,接著便往河岸邊上的一座峭壁撞過去,馬達“轟隆轟隆”的,水花猛濺。我和胡工本還在吵著,這一刻險些摔進江水裏麵。恢複平衡之後,我看到我們的船像失去控製一般往石壁撞去,嚇得哇哇大叫:“老白,這是幹嗎啊?找死嗎!”
胡工嚇得緊緊抱住我,嚷道:“我們要不要跳船啊?”
哪知道白藥師跟阿真都無動於衷,完全不顧我們倆的驚懼和慌張。眼看我們就要撞到石壁上粉身碎骨了,白藥師這才站起來,隨手一甩,一顆香丸飛出直射在石壁上麵,轟然一聲巨響。我還以為是船撞上去了,再仔細一看,原來前麵的石壁被炸開一道門縫,我們的船“嗚嗚”震動著衝進了石壁裏麵。
我一開始看不清,還以為我們要死翹翹了。誰知道石壁裏麵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我們的船進去之後,顛簸了幾下便繼續往前麵航行。
“再給我十個膽子,我也會被嚇死。”胡工不停地喘著氣說道。
“老白啊!你明知道石壁裏麵是個溶洞,你幹嗎不知會一聲呢?剛剛把我嚇得七魂六魄都沒了。”我埋怨著坐下來。白藥師這時候遞給我一支手電筒,順手也給了胡工一支,冷笑道:“拿好了!這裏麵會越來越暗,等一下小心點,這地方說不定有什麽鬼怪。”
“要是見鬼了,老白你可得照顧我一點。”胡工說道。
“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隻怕知道這裏的人沒幾個。”白藥師這話一出,我和胡工不禁打了個寒戰。這麽說,白藥師也沒有把握?溶洞水光搖曳,裏麵涼颼颼的,進入溶洞越深越覺得有寒意。我們的船緩緩地在水麵上行駛,倒也不見有什麽不對勁。
我抬頭一看,溶洞特別高,很空曠,上麵懸掛著無數的石鍾乳,顏色絢麗,乳白、淺紅、淡黃、紅褐,多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如同少數民族的錦繡圖案,異常奪目。它們的形狀也是千奇百怪,筍狀、柱狀、簾狀、葡萄狀、樹狀、花草狀、鳥獸狀、人形等等,清晰逼真,栩栩如生。
“真漂亮。”胡工已經在一邊對著溶洞頂端的石鍾乳感慨。
然而,一切並非我們想的那麽美好。此時白藥師突然喊道:“小心點,快躲進船裏,不要伸出頭和手。”他語音剛剛落下,突然一陣“轟隆”巨響,我還以為是下雨打雷,哪裏知道下的是“石鍾乳雨”,一塊又一塊的石鍾乳從溶洞上麵掉落下來。石鍾乳多半呈尖錐狀,要是被刺到,哪裏還有命?石鍾乳不停地往下掉,砸得四周水花四濺。我和胡工趕緊將身子縮進船裏麵,這船隻是一個小艇,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我們隻能縮著身子盡量不要被從天而降的石鍾乳所砸到。
我的心一陣一陣地揪著,我們現在麵對的可是鋒利尖銳、殺傷力極大的石鍾乳天然尖錐。
“果然是天然陷阱,你們抓穩了。”白藥師大叫一聲,似乎要加速前行了。
“老白,我的命交給你了,你可不要亂來啊!”胡工這時候還不忘貧嘴。
石鍾乳越落越多,一塊接著一塊,大的如同石盤,小的如同我的小腿。水麵“撲通撲通”地響著,水花都快把我濺濕了。我們的船在白藥師的掌握之下,一邊往前跑一邊躲著天上掉下來的石鍾乳,時而左拐時而右轉,時而快如離弦之箭,時而戛然停止。
我和胡工躲在船尾,搖搖晃晃,鬼哭狼嚎,想起來也好笑。最可憐的是胡工,也不知道是不是暈船,三番五次地往船外嘔吐,看來白藥師駕船的技術實在不敢恭維。在石鍾乳的威逼之下,這船晃得實在厲害。白藥師也沒有理會我們倆,他繃著臉掌著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