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圖騰石(1)
聽孫地王說,白骨丁以前在“地龍幫”裏麵混,和巴旦一樣是個秀才。我想以他的能力,不應該隻是一個秀才,他左手腕總是纏著一塊白布,裏麵應該是一個“地龍幫”的印記,可是後來為何不混了呢?離開古寨,白骨丁說那些人把阿真藏在峨眉山。進入峨眉山的時候,白骨丁告訴我,我們就把自己當做遊客,別的先不要多想。我問他阿真是被什麽人抓走的,他卻怎麽也不肯回答我,這讓我有些不肯相信他了。
峨眉山分為大峨、二峨、三峨、四峨四個主峰。在峨眉主要的旅遊景點走一圈後,他帶我偷偷離開我們的旅遊團。一路上他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誰發現了似的。走入四峨的深山裏麵,遊客漸漸地變得少了許多,最後隻剩下我和白骨丁兩個人。峨眉山雖然很出名,但有些地方還沒有開發,白骨丁專門往這些地方走。這裏的路走起來可不是一般地艱難。走到一個小山坡上,白骨丁突然坐著不走了,說要等天黑。他比我更了解馱屍人,但求阿真平平安安。
夜幕降臨,峨眉山燈火闌珊,熱鬧的旅遊景點始終熱鬧,不熱鬧的地方慢慢地變得僻靜起來。白骨丁站了起來,對我笑了笑說:“想知道馱屍人是怎麽交易那些從古墓裏麵馱出來的屍體的嗎?”
按照白骨丁的說法,馱屍人大部分都是把屍體賣給一個叫“養屍堂”的組織。想到“養屍堂”,我把“養屍堂”堂主白藥師給我的名片拿出來看了一眼。“養屍堂”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製藥組織嗎?白藥師說他是骨藥師,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骨藥師”這個職業,他們到底是怎麽利用屍體的?比起馱屍人,“養屍堂”顯得更神秘一些。
我跟著白骨丁走進一個山穀裏麵,山穀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這種地方草木繁茂,稍稍留心的話,不難看到地麵上有人走的腳印。白骨丁跟我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馱屍人和“養屍堂”交易的時候都喜歡選擇人多熱鬧的地方進行,諸如鬧市、旅遊景點、賽場、商場等等。
進入山穀後,白骨丁吹了幾聲口哨。我聽得出他的口哨頻率是一長兩短來回三次,哨音停止,前麵的一個石壁裏麵突然出現兩道很長的影子。一個聲音喊道:“屍點子在點子上嗎?”
白骨丁回複一句:“屍點子不在點子上,但在屍點子的後腦勺上麵。”
石壁後的人聽了白骨丁的暗號後走了出來。我暗暗發笑,這算是什麽暗號?
從石壁後麵走出來的兩個人長得很高,一米九左右,高大的身軀完全把我和白骨丁的身形覆蓋了。
看到我們,兩人頓時做出一副警惕的樣子:“你們不是馱屍人,你們想幹嗎?你們怎麽知道我們的暗號?”
“你們是‘養屍堂’的嗎?叫你們的堂主白藥師出來見我。”白骨丁叫道。
“你算個什麽鳥?”來人根本不理白骨丁。
“你去說有個叫白骨丁的人想見他。”白骨丁剛剛說完,大漢就一拳把他擊倒在地。
他吭了幾聲就暈過去了,我趕緊過去扶起他。
大漢走到我跟前,一隻大手把我提起來,說:“你們私自進入我們養屍堂的禁地,還想活著出去嗎?快點說,是誰叫你們來的?”大漢怒目圓瞪,拳頭舉到我的眼前。我伸手把白藥師在老家給我的名片遞給大漢,兩個大漢看到名片後相視一笑,把我放了下來,大漢客客氣氣地跟我說:“想不到你是我們的貴客,小兄弟,剛剛不好意思,你多多包涵。”一個大漢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我往石壁後麵的一個洞門走去,另一個大漢則扛起白骨丁往山穀外麵走去。我想問他們要怎麽處理白骨丁,但是不敢多嘴。我也幫不上忙,把阿真救回來再說。
進入石洞後我大吃一驚。洞內燈火明亮,還裝了電線。看到阿真坐在餐桌前吃晚餐,我感到一陣莫名其妙。我喊阿真的名字,阿真竟然呆呆的沒有回答我。等我來到餐桌前,阿真才輕輕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陪阿真用餐的正是白藥師,他們就像一家人似的。
我叫阿真:“阿真,快跟我離開這裏。”
“才來就想走嗎?不一起吃晚餐嗎?”白藥師嗬嗬一笑。
“為什麽抓走阿真?為什麽要害我們?”看著這個心懷鬼胎的白藥師,我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上前把白藥師活活掐死。
“不帶走阿真,你又怎麽找上門呢?我雖然給了你一張名片,但隻怕你早已經忘記我了。巴郎小兄弟,我們有話好好說,比起那些厚著臉皮跟在你身邊的家夥,我可真的沒有任何的惡意,我怕你被人騙呢。”白藥師說完之後喝了一口湯。餐桌上麵的菜肴很豐富,地地道道的十幾個極品川菜。
我咽了咽口水,聽他這個意思,一路上護著我的白骨丁不是什麽好人嗎?阿真居然放下餐具,默默地流下眼淚。我生氣了,指著白藥師罵道:“你到底對阿真做了什麽?你這個混蛋。”
“你妹妹好好的啊!她這樣子真不關我的事。”看到阿真流淚,白藥師趕緊掏出一包餐巾紙遞給阿真。
貓哭老鼠假慈悲,太可惡了。我一把打掉白藥師拿在手裏的餐巾紙,罵道:“不需要你這些肮髒的東西,有什麽目的你就直說,別碰我妹妹。”
“他說殺死巴旦的是‘地龍幫’的馱屍人。”阿真哽咽著說。
“什麽?”我愣住了。
“巴旦本來還好好的,但他溘然長逝,我就知道不對勁,我怎麽也想不通。他之前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一樣,跟我說了很多話,說完之後他就走了。”阿真回憶著,淚水滾滾而來。
我的心一陣悲痛,說:“知道是誰嗎?”
“是誰重要嗎?反正是‘地龍幫’的馱屍人。”阿真顯得很激動,恨不得手刃所有“地龍幫”的馱屍人給巴旦報仇。不過,憤怒歸憤怒,“地龍幫”的馱屍人並非普通人。
“巴旦本身也是‘地龍幫’的七十二個秀才之一,‘地龍幫’竟然也對他下殺手,我真的看不過去。”白藥師端起一杯茶悠然地喝了起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我厲聲問道。
“殺死巴旦的是一種米粒大小的屍蟲,這種屍蟲能鑽進人的骨頭裏麵鑿空人的骨髓,它有個名字叫‘食髓蟲’,在‘地龍幫’的十二個進士裏麵,有一個人的最大愛好就是喜歡收集和豢養屍蟲,我想將屍蟲引進巴旦身體裏麵的人必定是他。‘食髓蟲’神鬼莫測,而且極難養活,其他人沒這個本事。巴旦也是臨死前才發現自己身體內蛀進了‘食髓蟲’。”白藥師淡淡地說著。我想起來,把巴旦抱進棺材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巴旦身子很輕,感覺他體內的骨骼都像被折斷了一樣。稍微一用力,他體內的骨骼就發出幾聲“砉砉”的聲音。聽白藥師這麽說,巴旦的骨髓真的已經被鑿空了?這“食髓蟲”到底是什麽恐怖的東西?
“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嗎?”我問道。
“他嗎?你確定你想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是什麽好惹的家夥。”
為了找到凶手,我才不管對手是誰,那些人也是為了地圖而來的嗎?爺爺巴不二死後,沉寂十多年的“地龍幫”死灰複燃,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饕餮殘骸”。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馱屍人到底怎麽了?連巴旦也殺害,巴旦、爺爺不都是“地龍幫”的嗎?
“你說了那麽多,再多一句嘴很難嗎?”我冷冷地看著白藥師。
“哈哈,當然可以,你以為我白藥師怕他們嗎?我告訴你吧!殺死巴旦的人是‘地龍幫’十二個進士之一的‘地獄眼’牧青魘,你好好記住了,以後要是遇到他,我想你還得教訓教訓他!如果你想去報警,我隻能告訴你,沒有一點用,你不會有證據的,人家還會把你當瘋子。如果不是我親口說出來,你會相信‘食髓蟲’這種屍蟲的存在嗎?”
“呃……難道就這麽讓他們逍遙法外嗎?”
“我可以幫你啊!”白藥師眯著眼睛不停地笑,這人的葫蘆裏麵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為什麽?為了地圖嗎?為了‘饕餮殘骸’嗎?”我問。
白藥師搖搖頭,呷了一口茶,嘴角翹起一絲笑意。阿真這時候說:“哥,憑我們倆的能力是無法保護巴旦留下的地圖的,而我們也不可能找到‘饕餮殘骸’。”
“說得對。你以為拿到你手裏的地圖就可以找到‘饕餮殘骸’嗎?你可不要傻了,要是真那麽簡單,大家也不需要這麽費勁了。”白藥師笑道。
“我知道,想找到‘饕餮殘骸’還要找到九枚‘圖騰石’。”我補充道,這可是李古教授親口說的,我想李古教授花那麽多的心思研究“饕餮殘骸”的下落,這個肯定不假。
“九枚‘圖騰石’你都知道了,看來你小子對‘饕餮殘骸’也有不小的興趣。”
“不,我可沒有打算去把‘饕餮殘骸’找出來。”
“是嗎?你甘心嗎?哈哈,你別騙自己了,你爺爺一直對你隱瞞自己是‘盜屍之王’的身份,你覺得你了解他嗎?有一個那麽厲害的爺爺,卻對他的曆史一無所知。如果你甘心的話,你也不至於拿著巴旦留下的地圖到處奔波,你可以完全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白藥師這個人到底想怎麽樣?這麽一說,我好像真的很不甘心,現在知道巴旦是被害死的,就更加不甘心了。我說:“你別繞彎子了,你想幹什麽直接說吧。”
“想找到‘饕餮殘骸’,除了要收集到散落在巴蜀各地的九枚‘圖騰石’之外,還要把地圖拚好,你手裏拿著的地圖是一張殘圖,隻是地圖的三分之一,當初‘地龍幫’建立的時候,為了均衡三個狀元的能力,防止‘饕餮殘骸’被外人盜走,關於‘饕餮殘骸’的地圖被剪成了三份,分別由三個狀元掌管。你知道巴旦在‘地龍幫’隻是一個秀才而已,可是為什麽他手裏會擁有三分之一的地圖?”
“因為爺爺嗎?”我想我的的確確不需要問了,明擺著我爺爺巴不二就是“地龍幫”馱屍人裏麵的三個狀元之一,那麽,另外兩個狀元是誰?他們手裏的地圖的下落在哪裏?他們也在尋找“饕餮殘骸”嗎?
“‘地龍幫’已經沒落了,一代不如一代,唉!”白藥師在莫名其妙地歎氣。
“你完全可以把我手裏的地圖拿去,你根本不需要我。你可以自己去找‘饕餮殘骸’,何必裝成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說要幫我?”
“你錯了,第一,我對‘饕餮殘骸’一點興趣也沒有;第二,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我毫無惡意。我的野心,你不需要懂,我的話,你能聽懂就行了。”
白藥師到底想幹嗎?這種人,一看就是野心勃勃。可是他竟然說自己對“饕餮殘骸”一點也不感興趣。我不相信,可是他沒有半點含糊的意思。他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的體內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野心?
他伸手拿出一張紙巾擦擦嘴巴,眼睛突然看向我,笑道:“你還沒有吃晚餐吧。肚子餓的話,你趕緊吃一點,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開始我們的旅程吧!”
“旅程?”我暗暗一愣,白藥師已經樂嗬嗬地走進一個石洞裏麵。
“白藥師說爺爺還活著。”阿真突然跟我說。
“不可能,阿真,你別聽他胡說。”白藥師到底要幹什麽?爺爺的死也拿來說,我心底對他實在是無語到了極點,這種人何必這麽虛偽呢?
“爺爺走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親眼看到,我們隻是聽巴旦說而已,你敢說你沒有懷疑過嗎?”阿真的話深深地刺中我的神經,我愣了一會兒。
當初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和阿真都不在場。三年前,爺爺突然不見了,巴旦回來告訴我們爺爺已經死掉了,叫我們不要太想念爺爺,我們連送爺爺一程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想想,爺爺和巴旦都是馱屍人,他們是不是合夥來騙我們倆呢?爺爺為什麽要假死?我坐在椅子上,眼前這麽多好吃的,卻沒有半點食欲。
第二天一早,白藥師就把我叫醒,他已經背上野外旅行的裝備。他問:“想不想找到你爺爺?你爺爺遇到了一個大劫難,想不想救你爺爺?”白藥師的話嚇得我都不敢再做聲,我趕緊收拾好跟著他匆匆離開“養屍堂”的峨眉山洞。
走到外麵,白藥師帶著我們進入一片密林之中,他居然不選正道,專門喜歡找一些偏僻小路走。大概走了兩個小時,我們進入一個山穀裏麵。這時白藥師叫我們休息,讓我把手上的地圖給他看看。他那麽自然,看上去確實不像圖謀不軌的人。白藥師細細看了一遍地圖,沉思許久後,對我笑了笑,說:“這是真貨色。其實,我也有一張地圖。”
白藥師說完之後就把自己的背包拿了下來。
我被他的舉動嚇住,不是說地圖在“地龍幫”三個狀元手裏嗎?爺爺是其中一個狀元,我手裏當然拿著一份地圖。他呢?他手裏為什麽也有一張地圖?看著他認認真真地在背包裏麵尋找著什麽,我不由得暗思:“這家夥跟我一樣是‘地龍幫’狀元郎的後裔嗎?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心機太深,我得小心點了。”
突然,一陣黑影掠過,一張鬼臉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這張臉有黑黑的眼圈,赤紅的鼻子,紫色的嘴巴,好像京劇臉譜一樣五顏六色。原來是一隻小孩大小的猴子躥到我們眼前,它“吱吱”叫了幾聲,隨手就把白藥師抓在另一隻手的地圖奪走。
白藥師來不及回神,猴子已經躥進一棵大樹裏麵。
“我的地圖!”我上前去一把揪住白藥師,恨不得將他殺了。可是他竟然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嘻嘻一笑,推開我的手,笑著說:“遇到峨眉山的強盜猴,我也無計可施,你打死我,地圖也拿不回來。”
“怎麽辦?”阿真顯得比我還著急。
四周的大樹裏麵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樹上好像特別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