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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起床都看見教主在化妝 60~~~~
那之後連著幾日盧雅江都沒見到高晟風,對於他那天莫名其妙的狀態百思不得其解,高晟風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坐立不安,於是一得了空就往九霄居跑,但是高晟風一直不肯見他,關起門自己鬧別扭。
這天尹言查完教務,回到自己的淩雲居,卻見用竹板吊著胳膊的高晟風蹲在院子裏,正撅著屁股拿麥秸逗蛐蛐。
尹言見了他也不行禮,徑自走到石桌旁坐了,拿起桌上的水壺被給自己衝了杯茶。過了一會兒,高晟風丟了麥秸,緩緩挪了過來,蹲在尹言麵前,仰起臉對他笑:“尹叔叔。”
尹言微微蹙眉:“你又有什麽事要我幫忙?”
高晟風嘿嘿笑道:“尹叔叔,你給我弄個美人來好不好?”
尹言眉毛一跳:“美人?”
高晟風將下巴擱在他的膝頭:“對對,要大美人,比盧雅江漂亮的就可以。不,不止一個,有多少我要多少,隻要比盧雅江漂亮的我照單全收!”
尹言的表情很是古怪:“比盧雅江漂亮的?”頓了頓,道:“好,我派人去找。”又道:“教主為什麽想要比盧雅江漂亮的美人?”
高晟風站起來,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心想,這小混蛋敢給我找一個情敵,我就給他找十個,一百個,看誰先氣死誰!嘴上卻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歡美人,不需要理由。”
尹言微微一哂,卻不揭穿。
高晟風問道:“尹叔叔,當年老教主為什麽選我做教主?”
尹言回憶往事,微微眯起眼睛,擺出了講長篇大論的架勢,道:“當年我陪老教主下山,在一條溪水邊撿到你,那年那裏正好鬧了蝗災,餓殍遍野,你被你的親生父母遺棄,不過隻有一歲多。老教主將你抱回去,每天喂你吃粥喝羊奶,你那時連話都不會說,老教主教你說話,教你走路……但是你卻始終對他愛理不理。有一次,他故意逗你,拿一顆糖給你吃,裏頭卻裹了苦瓜,你從小就最討厭吃苦的東西。你吃了那顆苦瓜糖以後,三天沒理老教主,你不理他,他就不給你吃東西,你卻十分有氣節,餓的滿地打滾也不肯跟老教主低個頭,最後還是老教主先低頭認錯哄你,你才肯大發慈悲地吃東西。那時候,你隻有兩歲多。”
高晟風嘴角抽了抽,心想,兩歲的小孩話還說不利索,自己真的是不願認錯而不是不會認錯嗎?
尹言接著道:“就是那時候,老教主告訴我,你這孩子養不熟,記仇不記恩,吃人家的不嘴軟,拿人家的不手短,所以他要選你做繼任教主,要我以後好好輔佐你。”
高晟風說:“他這是在誇我嗎?”
尹言含笑看著他:“老教主說,魔教教主就該有你這樣的氣魄。”
高晟風有氣無力地問道:“那小時候培養我的那一套……是你的主意,還是老教主的主意?”
尹言道:“是老教主的主意。老教主有意曆練你,他說,養不熟的小兔崽子就要這麽養。”
高晟風不滿地撇撇嘴。
尹言問他:“教主,你喜歡盧雅江嗎?”
高晟風咂咂嘴,眼珠子轉轉,道:“還成吧,抱起來手感不錯,能留著暖暖床。”
尹言眯了眯眼,輕聲道:“老教主臨終前囑托我,你這一生,隻準別人仰慕你,不準你仰慕別人;隻準你虧欠別人,不準別人虧欠你;隻準這天下為你傾倒,卻要你一生薄情寡義,不準你有所嗜、有所癮;你想要的,便是傾我天寧教之力,也要為你得到,不準讓你有求而不得,不準讓你有恨、有憾。他要你視這天下蒼生為一個笑話。”頓了頓,接著道,“老教主還有遺命,若你對什麽人用情過多,便要我殺了那人。”
高晟風有些吃驚地看著尹言。他從前並沒有聽尹言說過這些,不過老教主還在世的時候,他曾聽老教主說過一些類似的話,對此多少有所察覺。老教主和尹言雖然從小訓練他的時候十分嚴苛,但是對他也是極好的,他想要的,幾乎是有求必應。因此他從不敢在老教主和尹言的麵前提起盧雅江的事,若他們問起,他便故作不甚在意地帶過。
尹言注視著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老教主的要求固然過於苛刻,然而教主既然貴為我天寧教教主,他的話,多少是有些道理的。我不會殺盧雅江,但是,你用情之深最好不要超過別人對你的用情。情字傷人,你當引以為戒。”
高晟風皺緊了眉頭。他的胸口很悶,說不出的不愉快,讓他情不自禁地問道:“那你呢,左護法,你用情有沒有超過別人對你的用情?”
尹言眉頭一跳,目光幽幽地看著高晟風。
高晟風被他看得發怵,卻還是硬著頭皮道:“你答應韓江,跟他門隔流水,十年無橋,他中了無解之毒,你還把他藏在觀日峰上。他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你還幫他養著。你對他用的情,當真比他用的少?”
尹言淡然道:“原來教主去過觀日峰了。我從沒答應過他與他隱居,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又道,“我對他有情不假,不過,我不是天寧教的教主,沒有教主這麽多規矩。”
高晟風又氣又惱,卻啞口無言。他失落地想,老教主定的規矩,自己想來是不能遵守了。別說用情深淺,自己好歹對盧雅江有情,可偏偏盧雅江對自己無情,滿心都是那個呆頭呆腦的長纓槍。長纓槍死了也就罷了,偏偏長纓槍還沒有死,這對狗男男,指不準哪天就要鬼混到一起去!
過了一會兒,高晟風問道:“尹叔叔,你把韓江放在冰室藏著,難道逍遙散功丹還有解藥嗎?若沒有,你藏了他二十年,又有什麽用?”
尹言微一沉吟,道:“有解藥。”
高晟風大驚:“什麽?既然有解藥,那你為什麽不給他解毒?”
尹言道:“在海外有一處姥山群島,共十座島嶼,九島環一島。在中間那座島上,生長著一種名叫月見草的植物,月見草做藥引,再配以金環蛇的蛇膽做藥,能解百毒。”
高晟風困惑道:“那裏很遠嗎?”
尹言道:“遠。”
高晟風又道:“那裏的危險嗎?”
尹言道:“危險。據說姥山外圍九島,海水有固定的流向,所以必須要按照一定的順序依次坐船順水離開前一個島嶼才能到達後一個島嶼,經過九島之後,才能進入中間的島。九島上險象環生,充斥著各類毒物和天然陷阱,有雪山,有火海,據說還有神話中的妖魔鬼怪,非常難通過。九島中的最後一島有姥山族人把守,聽說他們都是世外高人,武功很高,極難對付。依次通過九島後,進入第十島,才能取得月見草。”
高晟風皺眉道:“尹叔叔你去過嗎?”
尹言搖頭。
高晟風又道:“你藏著韓江,不就是為了救他,你為什麽不去?你怕你打不過他們?”
尹言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如果教主能撐起教務……”
高晟風心虛地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高晟風起身道:“尹叔叔,那月見草,我去替你取來!”
尹言一頓,道:“教主不如承擔起教務……”
高晟風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你為我天寧教勞心勞力,我作為教主,應該給你月見草作為獎勵!如今江湖上那些偽君子們屠魔失敗,損失慘重,幾年內應當都要好生休養,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就趁著這機會去幫尹叔叔找月見草!”
尹言道:“可是教務……”
高晟風道:“好了,左護法你好好休息,本教主立刻去調查姥山群島一事,先走了。”
尹言啞然失笑。
高晟風果然急匆匆地走了。
他這一路想著心事,幾乎沒注意到前麵的情況,以至於盧雅江離他隻有十來步之遙的時候他才察覺到,慌慌張張擺起一張嚴肅的麵孔。
不過幾天,盧雅江竟瘦了一些,有些憔悴地看著他:“教主。”
高晟風瞧見他這副形容,有些吃驚,心裏既心疼又暗爽又不悅,想到盧雅江跟自己一樣為情所困就高興,想到盧雅江是為了別人的臉為情所困又生氣,自個兒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終於清了清嗓子,道:“左護法,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麽?”
盧雅江愣愣地回答道:“我……我什麽也沒做。”
高晟風高聲道:“左護法!你生為我天寧教堂堂左護法,一點都不知道為右護法……為本教主分憂!我們可是江湖第一魔教,你作為教中第三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為情糾結,成何體統?!你看看人家右護法,不寢不食,滿心都是我天寧教教中事,你呢?!”
盧雅江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訓,委屈極了,小聲道:“屬下知錯。”
高晟風道:“一天到晚就是這一句,知錯你不會改啊?!錯了你就不會討討本教主歡心?你成天是想氣死本教主你才高興是吧?”
盧雅江莫名其妙:“屬下沒……”
高晟風道:“還傻站著幹什麽?趕緊去找右護法,讓他分派你點任務做,別一天到晚就想些有的沒的!本教主和右護法都快被你這懶鬼累死了!”
盧雅江聽話慣了,接到了“快去找右護法”的命令就準備走,猶豫了一下,卻沒立刻動,小心翼翼地問道:“教主,你那天說的……”
高晟風板著臉道:“我說什麽了?”
盧雅江愣了愣,趕緊搖了搖頭,竟有些歡欣地笑了,道了聲“屬下告退”,匆匆忙忙往淩雲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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