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便利店與倉鼠
夏目澤平住在東京都靠千葉的城郊，這裏的房子都有些年頭了，公寓一排排的並立在一起，牆皮褶皺多年失修，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路過街邊仰起頭來便能看見交錯的黑色管線，盡頭是路畔的電線杆，電線杆外是一大片農田..在寸土寸金的東京，有著一份安寧之地也不算差。
靠近傍晚的時候，總有咖喱香氣挨家挨戶的打招呼，就算閉緊了門窗，也會順著細縫滲進去，讓人心生饞念。
夏目路過街角，這裏有一家便利店，店門口站著一些jk，看見他也不說話，就是盯著。
直到他走出去很遠，才隱約聽見討論聲。
回家的路上天色更暗了，夏目澤平擔心半路會下大雨，於是加快了腳步，直奔自家而去。
不久，一棟一戶建的別墅出現在眼前，不大不小。
老房子的緣故，維修的費用也不低，但總比貸款好。
——東京的房價逐年上升，本來土地就不多，現在卷的更是嚴重，能在這個時代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推門而入，先給陽台下的衣服收了，再回客廳歇一會兒。
客廳不大，卻能看見遠處的農田。窗簾散開，被風吹出波紋。
可能是出門時沒關窗的緣故，寒風帶著農田的清新味道吹進房子裏，隻把屋內吹的滿是涼意。夏目澤平仰頭嗅了嗅，聞到一股子的牡丹花香。
隨手關了窗，打開冰箱端出納豆和無菌蛋，開爐將米飯和蛋炒勻了，撒上納豆當作晚飯。
很普通，甚至可以說得上寒酸的晚飯，夏目澤平卻沒什麽不滿。
飯後倒了一杯水，夏目澤平打開了電視——纏了他多年的老舊電視，裏麵的女鬼至今沒出來。
上一次見它，還是國中的時候。依稀記得是一隻小女鬼，也不知過了幾年，是否長大了？
“晚間新聞播報...”
電視機開著，一群人在挖掘著什麽。
夏目看了一眼就關了，開始思索係統的事情。
攻略任務沒有指定目標，獎勵也各不相同，如果想要賺取壽命，雨宮惠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這個選擇讓他困擾，夏目絕不願意屈身和傲慢大小姐交往。
他沒有心理疾病，喜歡被人虐待、看不起。
乃至於去街頭找一個，都比攻略雨宮惠更讓人能接受....事實也正是如此，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十二個月的時間，拿三個月出來尋找，總會有收獲的。
如果實在不行，再回頭想辦法。
確定了方針，夏目澤平再次調出係統，又看了一遍係統贈送的被動——這更像是新手禮包。
【驚鴻一麵（短時間內魅力值達到100）】
字麵意思，將魅力值增強到人類極限...這一點很難想象，夏目澤平至今所見最高便是雨宮惠的90，那已經美的驚心動魄，足以讓人忽視她糟糕的性格，100又會是怎樣呢？
可這是被動技能——可能一天觸發很多次，也可能一輩子碰不到一次，全靠運氣。
說實話，夏目澤平更願意來個【除魔精通】，或者是【劍道大師】，實在不行就【武道宗師】，這種實質的加強，更讓人滿意。
但有總比沒有好，他沒有過多抱怨。
...
晚上九點的時候，夏目澤平到了街角的便利店。
街頭路燈閃爍，野貓爬過護欄，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音。大多房子已經熄了燈，隻有寥寥幾個服務性店鋪還開著。
便利店的燈光最為明亮，隻是客人不算多，都是半夜出來買夜宵的上班族。
“喲，夏目。”
店長在櫃台，看見夏目就打了聲招呼。
便利店店長叫岩久太郎，是一個愛八卦的胖大叔，說是大叔卻隻有二十七歲，因為長相老成常被人誤會。關於年齡這一點他常常跟人解釋，但效果都不算好，久而久之便放棄了。
國中放假的時候，夏目澤平會過來打工，一來二去，也算認識了。
他進來繞了一圈，在打折商品前停住腳。
日本便利店在晚上會給即將過賞味期的食物打上折扣，包括一些便當，蔬菜，魚肉之類的。夏目澤平一眼掃去，貨架上寥寥無幾，隻有幾株破爛的白菜，幾盒三文魚片，還有幾大瓶牛奶。
挑了一會兒，夏目澤平拎著袋子走到櫃台，等待店長結算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新來的店員呢？”
“跑了。”
店長頓了頓，“說是太累，接受不了夜班。”
便利店深夜工作時間是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確實很難熬。就算是習慣了多年的店長也扛不住。
“我記得才了幹一星期，上周見他的時候，還在打趣著要當店長。”
“欸...這年頭的新人。不說這個了，夏目，你交到女朋友了嗎？”店長笑了兩聲，促狹的拍了拍夏目的背。
“女朋友？各方麵都太麻煩了，以後再說吧。”
逢年過節都要送禮物，平日裏時常掛念，一不小心惹到她就會翻臉...女朋友什麽的，想想就麻煩。
如非必要，誰找女朋友啊！
夏目澤平也很難理解，那些男生是怎麽忍的下去的？老板的pua是pua，女朋友的就不是？
“不愧是你，高傲的王子殿下！”
“哈？”夏目澤平皺了皺眉，對胖大叔口中的奇怪稱呼產生了疑惑。
“喂喂，那是什麽稱呼啊，你已經過去中二的年齡了吧？！”
“這可不是我杜撰的，下午的時候來了一群女高中生，她們聊起你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可惡，真是令人羨慕啊！喂，夏目，你到底怎麽想的，說句話啊！”
夏目澤平一邊打量著雞蛋一邊隨口回複：“能怎麽想...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讓她們閉嘴吧？”
“我說，要不要嚐試交往一下...”店長不死心，他記得那幾個女生都很漂亮，要是夏目得手了，他也有機會多和那幾個女生一起相處。
“你小子就是太死板了，按我的話來說，讀書一點用都沒有，以你的姿色，找一個富婆包養完全能度過下半生，完全不用這麽辛苦...”
沒有理會店長的胡言亂言，夏目澤平歎了口氣：
“如果要過吃軟飯才能活下去的人生，我寧願找個河跳進去，餓死在街頭。”
吃軟飯是不可能吃軟飯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吃軟飯。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當五鼎烹。重活一世，他要往公務員這一方麵發展，目標是日本首相。
“當倉鼠，做米蟲不好嗎？”店長側開身子，讓夏目看他新養的兩隻倉鼠。
“養了多久了？”
“一星期。”
夏目澤平哦了一聲，“一星期都沒死，這倉鼠的命真夠硬的。”
“你把它當成什麽了啊，我可是很認真在養的！”
“儲備糧。”
“真是有夠失禮的。”店長歎了口氣。
“如果真費心思的話，應該會知道倉鼠不能群養吧？”
夏目澤平看了他一眼
“...”
店長回頭，兩個小東西在打架。
自知理虧，他沒有再說話，把東西包裝好以後，遞給夏目。
夏目澤平沒打算久留，接過東西就要出門。
“夏目。”
店長叫住了他。
“嗯？”
“最近天冷，距離暖起來還要好長一段時間。”店長在底下翻了翻，遞了個盒子過來，“注意些身體，可別在我之前走了。”
“多謝。”
夏目澤平笑了笑，“我可是要活到四十歲的人。”
櫃台前的店長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笑起來，“真是卑微的想法呢。”
“是啊，真的有夠卑微呢。”
夏目澤平說完，一腳邁入夜色裏，消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