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骨聖誕樹
東京都，禦台場的南麵，有一巨型建築巍然矗立。
當地人稱其為“白骨聖誕樹”，在相當於“樹幹”的支柱部分上，附滿了玻璃，它是這個建築物的本體。
由於其上使用了特殊的塗料，一到晚上，這個建築就會發出磷火一樣的藍色光輝，就好像是一組圓錐狀的白色骨架懸浮於空中。
森冷而殘酷。
一如那存在於白骨聖誕樹上的三個龐然大物一般，代表著他們對於自身所在領域的絕對霸權。
ANTIBODIES（也稱“抗體”），一個不斷生產抑製結晶化現象疫苗、管理全日島各基地市健康的特殊病毒災害對策局。
SCAP·GHQ（駐日最高司令·盟軍總司令部），從十年前開始，取代因“失落的聖誕節”事故而陷入無政府狀態的日島的GHQ本部。
Sefira（源質體）基因製藥研究所，在當前擁有世界最高基因研究技術的研究機構，也是ANTIBODIES量產的天啟病毒疫苗的技術供應商。
抗體以疫苗綁架了全日島受感染者的生命，GHQ以武裝力量掌控了日島的實際主權，Sefira以碾壓性的科學技術完成了實質意義上的基因技術壟斷。
從此，日島也不再是日島，不過，對這個世界中影響力巨大的三大機構，林安瀾卻並不怎麽在意。
三池杏太郎的身份真的很好用。
這位借著東風扶搖直上的變色龍，似乎名聲已經隱約傳到了某些人耳裏。
當林安瀾借著杏太郎的東風，穿著整齊的衣服，坐在杏太郎的旁邊，在跨過那隔絕內外的歎息之牆時，那些臨行檢查的普通警衛，竟然連打開杏太郎車窗的動作都沒有。
無他，隻因那車上有著GHQ和供奉院兩大集團的標誌。
歸屬於這樣的勢力的人，在他們看來，是不需要懷疑的。
畢竟陛下帶頭造反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至於杏太郎的車內是否隱藏了那些在牆外肆虐的怪物？別扯了，那些怪物，可是不會對任何一個人類抱有仁慈之心，將一個怪物放在車內，結局隻有一個——
被撕裂成滿車的血肉。
“……我聽說，在GHQ的宣傳裏，白骨聖誕樹是他們解放和拯救了日島的象征？”
林安瀾裝作毫不在意般說道，駕車的司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GHQ確實幫我們平定了諸多的動亂，在這一點上，我是很感激他們的。”
聽著司機那有些言不由衷的話，他也沒接著問下去。
入侵者趕走了土地原本的主人，在其上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統治，然後又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告訴別人，這是我賦予你們的恩賜，你們要珍惜，要感激。
這個世界的某些勢力，和地窟中那些醜惡的種族們，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側過頭望向車窗外，那融入夜色的白骨聖誕樹上空，有大群飛鳥在其上盤旋。
也許是食腐的禿鷲？
林安瀾自嘲道。
而與此同時，在白骨聖誕樹的另一個方位——
青年穿著帶有血紅線條的純黑大衣，站在正平穩行進的小船的前端。
他看起來真的很年輕，但那成熟的裝扮和陰鬱的眼神，總讓人從他瞳孔裏的倒影中，察覺到一絲沸騰的火焰。
略顯褪色的金色長發被風吹亂，葬儀社的領袖，恙神涯，站在船上，冷嘲出聲：
“這東京都基地市就猶如東照宮，十年了，生活在東照宮中的人就如同猿猴一樣，不能看，不能聽，不能問。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的同胞，就隻能去做那些老實地被飼養、做著空洞的夢的猿猴？
總要有人拉響變革的序章，去撕裂這個殘酷的時代。
我願讓葬儀社成為一把刀，去擊潰、去撕裂，去讓所有人見識到我們的決心，讓他們發自內心的呼喊我們的名字，唱著我們為這個荒誕的時代所奏的葬歌！
所以，各位，最後問一次，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ohhhhh！”
現場發出一陣壓抑而又久久未消散的高呼。
恙神涯輕笑的點頭回應，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口徑的手槍，像是在告訴他們，葬儀社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一般：
“那麽，作戰開始！”
在這個被白骨聖誕樹的光輝染得深藍的東京灣上，傳出了佯攻的轟鳴聲。
警報聲、拉動槍栓聲、密集的跑步聲、Gautier裝甲在地上疾馳的摩擦聲……
早早潛入的楪祈意識到涯已經開始行動了。
按照作戰要求，在赤紅的燈光下，粉紅色頭發隨著她的跑動飄揚。
那猶如盛開的橘色百合花一樣的隱形衣賦予了她能使光學迷彩無效化的能力。
從這開始就要更加慎重了，她輕聲吐出清冽的嗓音：“Fyu-Neru，跟著我~”
在她身後隨行的自動型昆蟲“Fyu-Neru”速度稍稍加快，追上了楪祈的腳步。
以電子屏放映著模擬影像，騙過了主要的幾個攝像頭，她沿著攝像頭的視野盲區，如貓，如翩躚蝴蝶，如入無人之境。
借著Fyu-Neru打開電子鎖。
破解成功，突入其中。
關閉生物危險警報器。
取下防護服。
進入除菌室。
防護服手套驗證。
……
在彌漫的冷凍白霧中，眼前的金屬箱中升起一節抽屜。
隨著白色冷氣四溢，抽屜中的三個凹槽顯露了出來，有一黑色玻璃質的圓筒插在其中一個凹槽上。
“跟涯所說的一樣。”
祈在防護服的麵罩下低聲自語，毫不遲疑的拿起圓筒。
黑色玻璃質的圓筒表麵，貼著寫有“SAMPLE02”的標簽。拿到光下傾斜來看，黑色的玻璃略有透明，內部懸浮著螺旋狀交織而成的金屬板一樣的結晶體。
但是，Fyu-Neru隻是個仿昆蟲機器人，處理能力終究是有限的，在楪祈踏出門的那瞬間，它終究沒能封鎖掉專業機構的防盜係統。
瞬間，整條廊道都響起了警報聲。
“對不起，小祈。執行第二計劃吧。”
從無線耳機中傳出的鶇有些愧疚的聲音，Fyu-Neru的電子鎖破譯功能就是她這個天才黑客設置的，不過現在看來，她依舊小瞧了群體智慧的結晶，問題出在她這一環，這讓內心驕傲的她很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