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婚妻”的煩惱
第十一章“未婚妻”的煩惱
天氣晴好，昆澤加央和林雪仰躺在昆侖學院內的大草坪上看高原的藍天白雲,這是在第一軍校少有的悠閑舒適。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不由得有些困意。
加央已經畢業一個多月,林雪還在一年級沒有突破，這兩年來，因為年級差異,又不在一個宿舍,也不在一個軍團，兩個人在一起聊心事的機會少了很多。反倒是加央一畢業,她們相處的時間又多了起來。
原因無他，加央作為申屠少將的近衛隊員，被下令留在了昆侖，準確地說,是玉虛宮。加央畢業後原本應該立即進入聯盟軍團參加訓練，荊棘號返地進行升級期間，在荊棘號服役的所有軍士都被安排在藍鋒基地進行訓練，將軍們卻各有職責，所以將軍的近衛隊一般都是隨行的。
但是申屠少將不同，他把從軍二十年來沒休過的年假放在一起休了，去的又是玉虛宮這樣特殊的地方，近衛隊就沒有帶過來，現在有了一個身份和他一樣特殊的近衛隊員，加央立刻就被留在了玉虛宮。但是這道指令，到底是少將下的，還是荊棘號艦長方易上將下的，加央也不清楚。
他們的結果是一樣，那就是加央根據上級命令，繼續留在了昆侖。
林雪正在絮絮叨叨暑假的計劃，轉頭一看加央眯著眼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毫不留情就伸出手把她戳了個清醒。
“跟你說話呢，居然偷懶睡覺。”
加央偏頭對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暑假等訓練結束，你也就能回家一個星期而已，計劃那麽多也完成不了。”林雪的暑假計劃裏，光是逛街行程就得有一周，加央一直不明白她買那些東西堆家裏等過保質期是什麽心態。
“其實今年的計劃有一個重點我沒說……”林雪欲言又止，直拿眼睛瞟加央的表情。
加央無視，轉了個身側躺，背對著她不去接話。明明自己很想說，這麽瞅著她不怕眼睛抽筋嗎，還欲言又止，加央在心裏默默吐槽。
“暑假我準備帶艾森回家……”林雪怒戳加央無果，終於期期艾艾說了重點。
加央轉回身來看著她眨了眨眼，對於林雪所謂的重點，她明顯沒有抓到關鍵，“艾森？他去你家幹嘛？”
“我忘記你是在和尚廟長大的了！一個女的帶一個男的回家，就是確立了穩定的男女朋友關係，所以介紹給父母認識。懂了嗎？”
加央對於她的教學態度嗤之以鼻，難不成和尚廟長大就連男女朋友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加央追問道，意在顯示她也是明白世情的。
“結婚？我們沒有要結婚啊？”明明說的是男女朋友，加央就扯到了結婚，林雪還在想難道是自己的表述方式不對？轉念一想，重點好像錯了，林雪立刻追問，“不對，你不驚訝嗎？我和艾森在一起的事。”
“有什麽好驚訝？艾森人很好啊，最重要的是不笨，你就有點笨，正好他可以照顧你。”加央說，“你們為什麽不結婚？”
“還沒考慮這件事……什麽叫我有點笨？！我哪裏笨？！昆澤加央，你說清楚。”林雪從草地上一下坐了起來，這個家夥，皮癢！
加央當然是不會說清楚的，她關注的問題不是這個，林雪的智商早有定論，不需要關心。她繼續問：“男女朋友為什麽不結婚？”
“為什麽一定要結婚？”
“不結婚為什麽要做男女朋友？”
“相互喜歡啊。”
“喜歡為什麽不結婚？”
林雪覺得自己要瘋了，她們認識六年，從相互之間理解不能，到相互之間一個眼神就看得懂全部，成為最親密的朋友。可是現在，在男女朋友和結婚這個問題上，她們又回到了最初的相互理解不能的狀況。
“老頭說相互喜歡就要結婚，男女朋友就要結婚，結婚了就是夫妻。”加央補充說。
從一個和尚那裏得來的戀愛觀和婚姻觀，林雪替加央默哀。她還在掙紮是要認真和她解釋一下結婚和談戀愛的關係呢，還是幹脆無視她說點別的，艾森突然就從旁邊冒了出來。艾森在草地上坐下，自然地攬過林雪的肩膀。
“我們當然要結婚，不用太久。加央你到時候來給小雪做伴娘嗎？”艾森說著親昵地吻了一下林雪的額頭，加央見狀一個鯉魚翻身就把臉轉了過去。
原本是情侶間很平常的一個親吻，加央這一轉身，立刻就顯得場麵有些尷尬，弄得林雪反駁的話都忘了說。
艾森：“……”不知所措，這時候該怎麽辦？艾森頓時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林雪可不像艾森和加央半生不熟，她立刻伸出一指禪怒戳加央，“你幹嘛？”
“非禮勿視。”加央念念有詞，說著爬起來就要走。
林雪：“……”
加央見沒人說話，真的揮揮手就準備走人，立刻換來林雪一聲怒吼：“你給我站住！”
加央雖然一直都知道林雪是個紙老虎，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作為好朋友，隻要林雪炸毛一吼，她一定會給麵子，這時候也就聽話地站住了。
林雪決心好好教教這個不開竅的家夥，她從來就沒見加央對哪個男生的眼光裏有過一點曖昧，她已經是成熟女性了，應該找一個伴侶。這麽想著，林雪氣勢衝衝就站了起來，教訓人的時候不能低人一頭，仰視加央還怎麽教訓她？
艾森一看這情景以為兩人要吵架，趕緊也站起來拉住林雪。本來是件小事，加央介意的話他以後不這樣就是了，還讓她們朋友傷感情就太不好了。艾森心急如焚……
加央對林雪這個樣子實在太熟悉了，她肯定是要教訓人。加央靈機一現福至心靈，豎起一根手指指著林雪說：“其實我懂的，密宗也有參歡喜禪的，你不知道吧？”她記得老頭和她說到結婚的時候有提到過男女之間就像是參歡喜禪，這麽一說應該能堵林雪的嘴。其實歡喜禪具體是什麽，她因為毫無興趣從沒了解過，白瑪崗寺也沒人參歡喜禪。
“歡喜禪是什麽？”
加央不懂裝懂：“男女之間，一起修煉參禪的法門。”這是老頭的原話，內涵的話，加央完全不明。
加央不知道，林雪和艾森可是聽了個清楚，林雪這會還半靠在艾森懷裏呢，一下就落了個紅臉。加央不明所以揮揮手：“我先走了。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提前告訴我，我要買禮物。”
艾森也和加央揮手道別，林雪呆愣愣看著她走開，想反駁的話太多，堵在嘴邊一句也沒出來……這狀況看起來，怎麽有點像艾森串通了加央故意逼婚似的。
林雪轉頭怒視艾森，“是不是你和加央說了什麽？”艾森追她追了一年多，被她拒絕無數次終於修成正果，求婚這事也不是沒有做過，但都被她拒絕了，林雪可還想考察考察。她想象中的另一半應該是出身近衛軍團或者陸防軍團，將來和她在一起服役的男人，而不死艾森這樣終究要走向宇宙的聯盟軍人。
這是她一直拒絕艾森的理由，明知道會聚少離多的感情，為什麽要讓它開始呢？可感情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開始了，還沒察覺到就已經心動了。
艾森連忙搖頭表示清白，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跑了怎麽辦。
這邊兩人你儂我儂，加央則邁步向海因茨的實驗室走去。路上經過校務辦，她光腦一樣精密的大腦裏突然回憶起了一個情節。她升入二年級的時候來辦手續，正好碰到艾森，當時聊了兩句，他主動問起小雪的情況，語氣有些悵然。
加央雖然一直不懂談戀愛和交朋友的差別，但是應該都是很在意對方的吧，原來當時，艾森就已經很在意林雪了。
加央一笑釋懷，有個在意她的男朋友，應該是好事。
海因茨的實驗室一直是老樣子，東西雖然歸置齊整，但多的根本數不過來，隻有他自己找得到什麽東西在哪裏。加央過來其實是來要回斬魔刀的，之前答應他要把刀“給他看看”之後，這人厚顏無恥的程度令人發指，這已經是第四次借刀了，每次一借至少一星期。這次更誇張，都快一個月了。
蒼莽之箭作為一品仙器，在經過大智法王的重新煉製之後製成了如今的斬魔刀，融合道佛兩門的煉器手法，使用的材料更是非常罕見，海因茨逮著這麽好的研究機會，是一定不會放過的。在他本著專業的科研攻關精神死皮賴臉一次次借刀的過程中，他和加央也從原本相見兩相厭的狀況發展成了朋友關係。
當然，海因茨是不會承認他把加央當朋友看的。不過這一點其實也不需要他承認，從他允許加央自由出入他的實驗室就已經完全證明了。
加央走進實驗室的時候，海因茨正拿著光腦守在煉器爐前，加央知道他這是在記錄實驗數據，也就沒打招呼自己走了過去。
還沒等她走到煉器爐旁，海因茨一按控製鍵打開煉器爐，一柄全新鑄成的法寶就一飛而出，一下把煉器爐撞翻在地。海因茨嚇得慌忙閃躲，腳下一絆手裏的光腦一下就往前撲了出去。
加央立時飛身而起，一手撈住海因茨的光腦，一手就抓住了這件新法寶。這也是一柄橫刀，樣子和斬魔刀差不多。刀身還留著煉丹爐中滾燙的高溫，通體赤紅，在空氣中散發出灼人的熱流。
摔倒在地的海因茨踉蹌著爬起來，他還沒顧得上一向在意的形象就向落地的加央跑了過去。加央看著像是握著刀，其實隻是禦氣虛握，見海因茨過來，她把手裏的光腦往他的方向一拋，一手禦刀，一手成訣就使喚著這刀滿室亂飛起來。
加央這裏試刀試的不亦樂乎，海因茨接住光腦放一旁拍拍身上的灰塵，對她翻了對大大的白眼。
海因茨一聲冷哼，任她一個人玩去。真是煩人，總是來顯擺修為！這個昆澤加央，太煩人了！海因茨腹誹不已。
“這刀放哪？”加央讓這刀又飛了半圈，問道。
海因茨手一指方向，他拒絕和顯擺的人說話。結果他手還沒放下來，那刀就已經準確飛到了地方。海因茨動作一滯，隻覺得更生氣了。加央一年級的時候，他已經三年級，現在加央畢業了，他還在三年級。海因茨覺得自己很需要去學院論壇上發泄一下，他一定不是一個人！
他當然不是一個人，想什麽來什麽，跟他一樣狀況的儲風跟著加央的方向就晃了進來。海因茨一見來人是儲風，立刻臉色如烏雲。毫無疑問，這個曾經捉弄過他的禦修，穩穩名列海因茨最討厭人員名單榜首。
“誰允許你進來的？”
“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跟著美女來的。”儲風對海因茨的臭臉全免疫，語氣很是愉悅。不過他確實不是特意來氣海因茨，他沒那個空，就是正好看到了加央，跟進來問一句。
“找我什麽事？”加央對這兩人見麵就吵有點煩，趕緊問道。
“你在哪個連服役？”
“問這幹嘛？”原本連隊番號完全是可以軍團內相互分享的，但是她在少將近衛隊，現在又在執行保護少將的任務，是不能隨便透露的。
“明天可以開始提交申請了，我看能不能跟你分到一個連隊。”
儲風說的申請是針對在昆侖學院修煉的聯盟軍團成員特別開放的名額，可以由成員自願申請是否參加兩年後的出征。因為是在校學員，又是修仙者，是帝國非常重視的力量，所以軍部特別給予了選擇權。
原來是為了這個。加央含糊答道：“我還在待命。”
“難怪你畢業了還在學院晃來晃去……”儲風了然地說。
加央決定明天起就不再來學院晃了，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重要的是認識她的人，很多，很多。如果因此泄露將軍行蹤，讓將軍發生危險，她罪名就大了。
海因茨一看兩人說完了立刻就下逐客令，“說完了嗎？說完了趕緊走。”
儲風做了個鬼臉，揮揮手走了。
儲風一走，加央立刻撿回正題，轉頭就問海因茨：“我的刀呢？”
海因茨不答，隻見他從儲物櫃裏依次搬出兩個方盒子，一個隻有拳頭大小，一個是另一個的四倍大。他把兩個盒子放到加央麵前，加央才發現這並不是兩個盒子，而是兩台儀器，雖然他們表麵平滑什麽也看不出來，但是她手一放上去，就感覺到了機械運轉的輕響。
海因茨推開盒子邊緣的一塊小蓋板，一個油燈形狀的裝置隨即從盒中伸了出來，“往這裏注入靈力試試。”
加央把手收回來，目光望向海因茨，示意他先解釋一下。
“融入晶礦改良性能的武器，在常用能源催動下，性能總是不穩定。所以我就做了這個，用來儲存和轉化靈力的設備。這兩台設備都是實驗品，但是運行原理有些不同，跟你解釋你也不懂。”
“你的意思是說，用靈力催動新武器？”
海因茨點了點頭。加央聞言把手放了上去注入靈力，用科技設備儲存靈力聽起來有點駭人聽聞，儲存靈力的方法一直有，但都是借助晶石來完成，而且不存在轉化利用，不過這個想法倒是值得一試。這一年來，隨著對海因茨研究的逐漸了解，她發現海因茨雖然經常實驗失敗，但是卻在穩步朝成功邁進。
“如果你成功了，以後大家都向軍方賣靈力賺錢。”和他們在第一軍校畢業選拔中使用過的靈力護罩不同，要催動戰艦、機甲上的大型武器，需要的靈力不止是一星半點。
按照海因茨的要求注入靈力，完事了加央才想起來，這人雖然修為不濟，但這活也不是不能做。卻每次都用新思路來騙她出力。想到這，加央的語氣就不好起來，她冷冷說：“刀還我。”
她知道海因茨把刀放在哪，斬魔刀煉成時用她的鮮血淬煉，刀和她早已血脈相連，隻要她一召喚，斬魔刀就會立刻回到她手中，不過她也不想把他的實驗室變成垃圾場。
取回斬魔刀，時間不早，加央轉身回了玉虛宮。將軍沒有要求她每天貼身保護，她有時就自在了一些，想去哪跟將軍說一聲就去了。今天經儲風無意的提醒，她決定接下來寸步不離保護將軍，這才是近衛隊員應該做的。
回到玉虛宮，加央先向申屠徹報告行蹤，沒說兩句就被前來拜訪的喬玲玲打斷了。喬玲玲端著一小爐丹藥，一進門就叫“徹哥哥”，然後加央就看到申屠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神情有些不悅。
喬玲玲來找申屠徹一看就是送東西加說話，加央也就自己回了房間。自從昆侖鬥劍之後，加央對喬玲玲也可算是刮目相看。她傷愈回到學院才知道，當時在無雙魔尊的圍攻之下，喬玲玲居然還不懼危險完成了采集天山黑蛟眼淚的任務，確實是智勇雙全，加央因此對她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她向來欣賞堅韌有實力的勇者。
當然，其中的真相，因為她沒有和季辛遠交流過這件事，也就無從得知喬玲玲當時被嚇得大哭的麵貌了。
第二天一起床，加央就到了申屠徹房間報到，並且在這之後，吃飯、體能保持訓練、打坐修煉，她都跟著申屠徹，兢兢業業。
加央突然變得這麽殷勤，申屠徹很是受用。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加央當做下屬來看待，她在他心裏有很多位置，優秀的後輩、俘虜過他的精英、帝國未來的將軍、雷霆的主人，站在任何一個位置來看，她對自己殷勤周到，都讓他倍感滿足。
於是下午的時候，申屠徹為了回饋她的殷勤，他也順勢關心了一下她的私人問題。他得到消息，荊棘號的升級計劃確定將提前完成，在接下來的一年內，荊棘號將重返太空。出征，比外界目前知曉的，還會有所提前。軍部希望以超前完成升級計劃來進一步鼓舞士氣。
“你用不用休假回家看看？”一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卻也是彈指一揮間，一旦出征，什麽時候回來，就是誰也說不準的事。他想給加央放個探親假，應該算是很好的回報。
“我回家了誰保護將軍您？”加央想也沒想立刻反問。除了她以外，申屠徹其他的近衛隊員都沒有昆侖學院的背景，難道他們要開機甲出入玉虛宮嗎？這顯然不可能。玉虛宮附近空域不允許政府和私人的航空器、機甲進入，這是寫入了帝國律法的管控條例。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白瑪崗寺。”申屠徹本來想說他不需要保護，轉念一想他沒去過白瑪崗寺，借機去看看也不錯。她長大的地方，應該會很有意思。
林雪昨天和她說過的話還非常鮮活地被記憶著，申屠徹這麽一說，加央的話就脫口而出，“我為什麽要帶您回去？我又不是要跟您結婚。”
申屠徹呆愣眨眼，被加央的“大招”直接ko，“結婚”這個詞在他腦子裏穿來穿去，想象的方向越來越不對！
加央看申屠徹不回話，頓時覺得自己說的非常有道理，絲毫沒察覺到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到了別人耳朵裏，理解上可能就會出現一些偏差。
申屠徹現在就是這個有點偏差的狀況，他拿眼角瞅了瞅加央，她臉色毫無異常。少將閉目深呼吸，努力穩定住自己變快的心跳。他突然覺得，他離她好像有點過於近了，心理距離，他把她放在了一個過於親近的位置上。
可是，這又有什麽不可以呢？和自己的近衛隊員，有一些私交很正常。少將馬上就以此安慰自己。
“我去拜訪一下大智法王。”
“他在閉關。”
申屠徹：”誰言情或?”加央察覺到窗外有人，一聲輕喝，拍案而起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