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部署
沉默許久。
徐多藝忽然道：“如果是我向校長打報告呢？能不能爭取調些部隊過來？”
不是徐多藝自己吹，就他目前展現出的情報能力，怎麽說也得讓老蔣高看一眼吧。
“你可以試試。”老董聳聳肩，顯然是不看好徐多藝的想法。
徐多藝當即親自給金陵發了電報，他沒對老蔣說模糊情報的事情，就直接說查清了日軍的登陸點是金山衛。
為了滬上的將士們，這個風險，他背了！
絕密電文經楚材之手，直達老蔣的辦公桌。
“你瘋了，如果一旦搞錯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罪過呀。”老董不敢置信地看著徐多藝，雖然後果肯定沒他嘴上說的那麽誇張，但是也絕對極為嚴重。
謊報軍情，確實不是一般人抗的下來的，即便徐多藝有楚材護著，不死也得脫層皮。
“賭一把吧，總比七十萬部隊被日軍包了餃子強。”徐多藝淡然一笑。
來到這個世界已近十年，徐多藝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如果他什麽都不做，他固然可以輕輕鬆鬆憑著先知的優勢苟到最後，但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可是七十萬條鮮活的生命啊，盡管他們是果黨的士兵，卻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中國人，保家衛國的中國軍人！
徐多藝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讓他們多活下來一些。
活下來，打鬼子！
“立仁，老董我今天對你算是刮目相看。”老董笑道。
“希望我的情報無誤吧。”發了電報之後，徐多藝反而放輕鬆了。
他心中自我排解道：日軍的作戰計劃肯定是早就製定好了的，就算有所更改，也不可能改變太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徐多藝和老董焦急地等著金陵方麵的回電。
最終，老蔣看在徐多藝的情報能力上，勉強同意調一個炮兵團過來，防守金山衛。
這一刻，一種無力感瘋狂地湧上徐多藝心頭，據他所知，登陸的日軍那可是足足有八萬人呀，就用一個炮兵團防守？
‘有總比沒有強，總不至於還輸的那麽慘吧。’徐多藝心中慘笑，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那一句至理名言：落後就要挨打！
另一邊，周宇浩確實是個人才，他成功獲取了日軍登陸地點的情報，與徐多藝記憶中相符，就是金山衛！
可惜，徐多藝早已向金陵發了密電，不可能再用同樣的理由再調更多的兵過來了，最多也隻是消除了他謊報軍情的風險。
“老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徐多藝握著老董的手道。
“立仁你放心，我老董勒緊褲腰帶，擠也給你擠出兩個旅去守金山衛！”老董擲地有聲道。
“對麵可是一個軍啊。”徐多藝苦笑，這攻守雙方的實力差距也過懸殊了。
他倒是想把湯沐雨和吳融的部隊都調過來，可惜沒那個權限。
而且湯沐雨和吳融的兩個師並不在金山衛附近，即便想要幫襯一下都沒有絲毫可能。
徐多藝之前的想法算是徹底落空了。
“知足吧立仁，這兩個旅就要掏空我的老底了。”老董的表情比徐多藝更苦，“而且，就算給你一個軍，也隻是能守多長時間的問題。”
“校長仍對九國公約簽字國抱有幻想，希望和平解決此次戰役，不肯撤退啊。”徐多藝歎道，如果駐守滬上的軍隊可以早些撤退，絕不至於造成不可挽回的大潰逃。
“這個老蔣，真是腦子糊塗了。現在西方綏靖之風盛行，誰有空來管咱們的閑事。況且日軍狼子野心，能聽那些白毛子的？”老董就沒這麽客氣了，對老蔣嗤之以鼻。
徐多藝何嚐不想大罵老蔣，奈何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像老董這般口無遮攔。
“戰事將起，你一個書生，還是趕緊回租界去繼續搜集情報吧。你的情報越精準，我們打仗也才能越輕鬆。”老董親自將徐多藝送出了軍營。
……
一條蘇州河，分出陰陽界。
蘇州河南岸乃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英美公共租界，北岸則是滿目瘡痍、烽煙遍地的閘北地區，死屍遍地，宛若陰間。
徐多藝此時正坐在公共租界的辦公室內，遠眺河對岸的血肉戰場，目光鎖定在閘北區最高最大的建築物之上，四行倉庫！
“可惜了這八百壯士。”徐多藝歎道。
由於九國公約的簽字國將於11月6日召開會議，老蔣希望以顧祝同麾下的八十八師之犧牲來贏得國際社會的同情與支持。
八十八師師長“飛將軍”孫元良便向顧祝同提議：既然出於政治目的，那麽留守閘北的部隊，實力多是犧牲，實力少也是犧牲；守多個據點是守，集中兵力守一、二個據點也是守。
顧祝同可能也覺得多犧牲不如少犧牲，最後同意八十八師留下一個團的兵力，留守地點自行處置。
孫元良決定，就以四行倉庫為據點固守，固守時間為7天，他想來想去覺得一團兵力還是過多，最終隻留下八十八師五二四團第一營這麽一個加強營。
這場表演性質的防守戰便落在了這一個營的將士身上。
當該營撤退到四行倉庫時，包括團副謝晉元在內，僅餘四百多人，但為壯聲勢，他們自稱八百人，這便是八百壯士的由來。
“事情辦妥了嗎？”徐多藝問手下副官道。
“都按您說的辦了，東西全部送進去了，隻留了一個人看守。”副官答道。
徐多藝深知這些將士的不易，便提前做了些布置，調動了中統和軍統目前在滬上可動用的一切資源，在四行倉庫內為這些壯士們留下了可觀的各類補給。
“自願留下的？”徐多藝抬起眼皮，這一點是他特意吩咐下去的，留下看管物資之人必須自願，因為留在那裏，大概率就意味著死亡。
“是。”副官重重點頭，“情報科的一個小夥子，這場戰爭一打，家裏人都給打沒了，天天就想上陣真刀真槍殺幾個小鬼子。聽說這任務後，第一個報名的，甚至連您特批的大黃魚都沒要。”
盡管如今中統的經費也不寬裕，但對於這種敢於赴死的勇士，徐多藝還是決定予以重賞，直接批了一根大黃魚作為撫恤金。
“是條好漢，叫什麽名字？”徐多藝道。
“李耀祖。”副官思忖了幾秒，方才答出。
徐多藝記住了這個很尋常，卻又很不尋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