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狼來了

深夜裏,八月的夜晚因為剛下過一場雨,有了幾分平時沒有的涼意。

羅誌軍窩在辦公室門外不遠的一張沙發上,此刻已陷入一片昏迷之中,渾身發起了高燒,一滴一滴的汗水,從額頭,從胸膛,從每個毛孔裏湧了出來。

身體在一抽一抽的,結實的胸膛時而猛烈跳動,時而又風平浪靜,隻有,臉龐一片緋紅,眉頭深鎖,仿佛有千針在紮心,又仿似有猛獸潛伏於胸。

漸漸的,漸漸的,膚色也漸漸的變得深沉,漸漸變灰暗,原本紅潤的嘴唇和白晰發亮的臉龐,也像撒滿了積年的灰塵。

夜晚無聲,晚風無聲,夜空中,幾顆頑皮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注視著,這荒涼的人間,和這個國道邊的寂靜小院。

胡玲玲倆擠在辦公室的小小沙發**,摟在一起閑說今天的事:“麗麗,你說今天那人好壞,要是老公不在,就我倆兩個人的話,命都沒了。”

“是呀,人心太怪了,真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麽壞的人,你說他是為了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搶我們的車吧?”

“但那也不能害人呀?這車明明是老公的。”

“現在末世了,你沒聽收音機裏說,誰搶到的東西算誰的。”

“哎,真是無法無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生活。”

“不知道,也許沒有那一天了,會一直這麽下去的。”

“那我們怎麽辦,我們又搶不過別人。”

”傻瓜,有老公呀,有老公在我們怕什麽。“

“麗麗,你說老公會不會和我們永遠在一起?要是他不要我們的話,怎麽辦?”

“你盡說傻話,老公怎麽會不要我們呢!”

“那萬一他要是不在了,我們怎麽辦?”

孫麗麗不由打了冷顫:“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沒有他的話,我們就活不了了。”

此刻,羅誌軍正陷入昏迷之中,整個身子已經鐵灰一片,連手指甲都烏黑烏黑的,偶爾嘴裏還發出一陣陣毫無意義的痛楚呻吟。

他的腦袋一陣陣的膨脹,身體也一陣陣的膨脹,鼻孔中呼出的熱氣仿佛能把空氣都點燃。

如果此時有溫度計去測量,最少有60度以上的高溫。

終於,暈迷中的他身體一再膨脹後,全身的骨骼發生“咯咯咯“的爆裂聲,手腳上身一再膨脹,最終上衣被膨脹的肌肉從內一片片的裂開,下肢也扭曲成兩條彎曲修長的半彎形。

隨著一聲痛徹心肺的嘶吼,他臉部也開始扭曲起來,下巴拉長,嘴巴撅起,牙齒變粗變長,其中有兩顆長長的獠牙,伸出了嘴唇之外。

一陣痛到極點的膨脹拉長之後,他昂起頭,對著天上殘留的幾顆星星一聲怒吼:”嗷!“。

隻見,原本鐵灰色的肌膚迅速的長出一身黑幽幽的長毛,臉部也徹底的變成了一顆幽黑的狼頭。

正在睡夢中的倆女人被突然而來的狼叫聲驚醒,胡玲玲懵懵懂懂的問:”麗麗,你剛才聽到了什麽沒有?“

孫麗麗揉了揉模糊的雙眼:“好像剛在夢裏聽到了狼叫!”

午夜裏那匹黑幽幽的野狼,聞聲後“嗷!”的叫了一聲,四肢落地,飛一般的竄到辦公室門前,正撞擊木門時,隻見裏麵傳來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驚叫:“老公!老公,你在哪?外麵有狼了,你快進來吧!”

這聲音,瞬間讓時野狼頭腦清醒了一下,仿佛一種聲音在告訴它:這是我的女人,我要保護她倆,任何人不得傷害她倆,不得靠近她們!

野狼粗大鋒利的爪子在木門上,輕輕的劃了下去,發出“吱”的一聲劃破聲。

屋裏的倆個女人更是慌了,異口同聲的尖叫:“老公!你在哪?快來保護我們呀!”

野狼在門邊呆住了,這倆女人的聲音仿佛刻在靈魂裏,仿佛是自己最最親密的人,不由低下了頭,發出一聲“嗚嗚嗚”的輕叫。

它抬起頭,看了看窗口始終微亮的燈火,仿佛找到了溫暖的源泉,仿佛在告訴它,這是自己的家,不得輕易觸碰。

呆立了一會,轉身朝大門跑去,快到大門的時候,前肢微頓,粗壯的後肢猛的後蹬,隻見近三米高的鋼鐵大門,被它輕輕一躍而過。

刹那間,消失在微微星光的黑夜之中。

隻見,黑暗中有一匹幽暗修長的野狼,奔跑在衡州107國道邊的鄉野間。

沒一會,末世裏的雞犬開始驚叫了起來,窩在緊緊密封房子的男男女女隻聽一聲雄壯的狼嚎:“嗷!嗷嗚!”

接著,所有鄉下的動物都被驚嚇得瑟瑟發抖,立即都停止了驚叫,仿佛接到了上天的旨意,安安靜靜的等待命運的安排,重新進入下一道輪回。

那些窩在屋裏不敢出門的男女,心裏默默的禱告:祖宗保佑,狼呀,你千萬別來我家,

我家窮,沒什麽可以喂你的,要去,你去東邊的張胖子家,他們家人多,雞狗也多。

黑夜過去了,當燦爛的太陽把陽光普灑人間的時候,羅誌軍迷迷糊糊的睜了雙眼,揉了揉雙眼,從沙發邊的地上爬了起來,望了望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還有腳上原本還算幹淨的跑鞋,此刻竟然隻有一隻,而且還稀巴爛,仿佛被什麽東西,從裏麵脹裂了一般。

他拍了拍還暈暈沉沉的腦袋,好像灌了沙子一般沉重,剛坐到沙發上,隻見沙發“嘎支!”一聲,仿佛被一個大胖子壓在了上麵。

羅誌軍脫下腳上隻剩著的一隻鞋,抓在手裏看了看,是自己的呀!

這雙鞋他清晰的記得,這是去年過年前,自己去一個朋友家的鞋店裏買的,花了自己300多,當時,還送了自己兩雙純棉的襪子。

羅誌軍拿著鞋子左翻右看,從脹裂的鞋子口往裏看,竟然看見,四個深深的齒痕,好像被什麽大型動物反複重壓而成。

羅誌軍拍了拍頭,拿著鞋子走到大黑屍體旁邊,蹲下來仔細的比了比齒痕的樣子,非常相似,簡直一模一樣。

想著想著,腦袋裏好像多了些什麽畫麵。

有一匹孤獨的狼飛躍在蒼茫茫的大地,大地上的被驚醒的人和動物驚惶失色,而那匹野狼在一頓飽食之後,飛揚而去,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