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心猿難束且翻騰
人在孤獨的時候思維會格外活躍,當然也有些人喜歡把這叫做胡思亂想,腦袋放空的時候思維會讓人覺得自己還存活著,我覺得這是人獨具有的天賦,能夠思考才能證明一個人是真正的活著。
江農也這麽想,所以大部分時間他喜歡與自己獨處,這是種很奇怪的說法,因為在別人的眼中,一個人坐在那裏隻是一團血肉,既見不到他的思維也看不見他腦袋包裹住的自我思考。
尤其在這束縛住身體的囚牢中,江農更加感覺到精神和思維的可貴之處,它們獨立而自由,更不必背著別人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去想一些事情讓時間更好打發一些,真正放空自己的冥想會讓時間變快。
相比之下身體的局限性顯得更為可憐,他可憐自己的身體遭遇,又為自己能夠思考而感到驕傲,然而他的肉體依然得偷偷摸摸,他又覺得自己本身就是個可憐蟲。在這裏到底要呆多久?或者說在這個時代到底要待多久,他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山中不知歲月,牢中不明光陰。他從來不想也不敢考慮時間過去了多久,因為他也算不清到底過去了多久。他能想到的隻是明天該怎麽辦,江農在這裏呆的實在是膩煩了,無論出於哪種情緒他都覺得有些著急。
其實也能想的通,像我或是像你,被一群莫名其妙的怪人困在一個地方,經曆了殺人、威脅、被植入身體裏奇怪的東西,這些事情足以讓一個正常人變得不太正常。江農覺得也許真的是自己不太正常,別人都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每天渾渾噩噩的搶食、聽課、然後是不分晝夜的昏睡,這樣的難道才是正常人?
江農厭煩這個地方不僅僅是因為著急,更因為是害怕,他怕自己有一天跟這些行屍走肉的人們一樣任人擺布,他不是個有堅強意誌的人,沒自信在這裏一直堅守著自己的信念。或許總有一天他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和這些人一樣,隻記得自己的編號,等待著某一天被屠宰和殺害。
他還有沒關門的書店要看管,有沒吃完的小吃要享受,還有沒刷的店內廁所和沒經曆的人生,他不能在這裏呆著,屠宰場的豬沒一個好下場,他深知這樣的道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他在努力使得自己的生活變得普通而平常,心中忽然湧起的不甘心,讓他感覺全身熱血沸騰。
江農從小時候就喜歡看未解之謎,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話故事或是誌異故事,他對這些故事深深地著迷,可他從沒想過類似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穿越”這個遙遠又時常被人提起的詞語竟然真真的發生了?
他的心中有些氣憤,為什麽是自己?為什麽要來到這個鬼地方?他也曾經熟讀曆史,將他丟在過去曆史長河中的任意一個階段,他都有自信過得很滋潤,然而為什麽是這個他連時代都搞不懂的未來?
如果沒有來這裏的話,江農可能會準備考一下下個月的公務員考試,找一個競爭不太激烈的職位,反正他有大把的時間來複習公務員課程,他喜歡坐辦公室無所事事的感覺。隻是書店就沒人看管了,他不甘心把自己精心照看的書店交給別人,這是對於他堅守事業的一種褻瀆,所以他仍然在猶豫,直到現在這種情況他已經無法選擇。
或者借著如今每天清閑的時光寫寫小說,雖然他沒什麽可寫的也沒什麽可說的,他隻喜歡把一些思考和事情存在於自己的腦海中,將它們變現寫出來不是他的長處。江農在自己的腦海中思考著這些問題,思考著往日他從來不會去想的一些問題。
將思考從大腦中傳遞出來,流經手臂傳遞到手指再傳遞到手中的筆尖之上,經由墨水寫出來自己所想的東西,這個過程複雜而漫長,每一次傳遞損失一些想要表達的東西,最後呈現的又能留下多少東西呢?
他總是這麽想,可是他覺得應該也是自己的水平不夠而導致這樣的想法和結果,也許應該練習練習寫作,給自己平平淡淡的無聊生活找點樂子。
想到這兒江農又快樂起來,現在無論怎樣還是值得高興的,雖然並不是什麽好事兒,可是至少充滿了新奇和趣味性,這都是他聞所未聞和從未見過聽過的經曆,多有意思啊。
忽然他覺得自己似乎不該這麽想,這樣的傻高興有些像後蜀的阿鬥一樣沒頭腦,他不喜歡阿鬥,更不喜歡自己像阿鬥,所以他不想如此樂觀和快樂了。
也許早應該找個女朋友談談戀愛,長這麽大他可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呢,他也想擁有一個軟軟甜甜的小女人,不對......要擁有一個女孩,從他這裏將她變成女人。
江農隻在島國動作片裏見過那種事,說出來真讓人難以啟齒的羞澀,他這時候覺得自己應該早早擁有x生活,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後的遺憾了。他想要經曆下抽煙、喝酒、打架這些事情,因為這都是他從未經曆過的事情,如果活著出不去的話。
但是想到這些,他又有著極度的不甘心滋生出來,除了這些他還有太多太多沒經曆過的事情,好的壞的他都有很多遺憾。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為什麽又是我?這個問題又在他的腦海中滋生了出來,讓他忍不住有些怨天尤人。
人的一輩子生而有涯,雖然遺憾頗多可是能少點就少點,他還是想找個女朋友,畢竟這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是一個人的根本,他有必要首先考慮。
想到這兒他直起了身子,在擠滿人的囚室裏掃視了一圈,這屋子裏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可是長得漂亮的姑娘卻沒有一個,有些中等意思能看的要不就是癡癡傻傻,要不就是滿臉狂熱,讓人看了都提不起興趣。
江農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在這個時候腦子裏裝得都是些什麽東西,他覺得自己或許會一直呆在這裏,如果外麵那群不懷好意的人允許的話,自己的一生就得在這裏結束。
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自從他成年以來從未流過的眼淚隱隱地有些想要再次從眼眶裏出來探探頭,他有些想哭,江農說不清為什麽自己有些想哭。
也許是因為委屈?是因為離家太遠了?或者是在這裏擔驚受怕?似乎都不是這些原因,但是又好像都有一些,想到這兒他忽然又不想哭了,因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的流淚,好像是有那麽一些傻。
這時他的腦海中跳出了一個念頭,為什麽要在這裏等死或者等一個未知的處置呢,他不喜歡將自己處於被動的那方麵,工作上也是,高中時短暫的早戀也是,他得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這樣才有種特別的安全感。
江農在這一刻無比的想要出去,想要看看這個時代的外麵的世界,雖然他在下山的時候看過不少山林的景色,但是他還是希望忘掉這些,畢竟被人電暈並不是一件特別光彩的事,也不是一個能拿出來跟子孫後代吹噓的事,如果他有子孫後代的話......
黑眼睛是個不錯的突破口,江農知道黑眼睛跟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一類人,甚至跟自己也不是一類人,但是他不清楚黑眼睛到底有什麽目的或者有什麽思考,探知別人在想什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他這時顧不上考慮自己是個可怕的人。
他隻想出去,以黑眼睛為契機,他有種特別的感覺,這個人或許是友非敵,隻是他還不敢太相信黑眼睛。
誰知道他是不是個深沉的間諜呢,他決定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自己的判斷和認知,雖然他的認知和判斷並不是太靈敏,可是沒法子......
江農的這種狀況隻在他高考前夕出現過,他的腦子裏好像每天都在思考著,卻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重複著同一件事情,在想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滴滴滴滴滴滴——”江農仍然如往常一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室內的警報忽然響了起來,囚室裏的人們**了起來,大家都緊張地盯著那麵玻璃,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玻璃外那些手拿武器的看守者匆匆忙忙的不見了去向,過一會這麵玻璃外麵的走廊上就沒有一個人影了,一個人忽然走了過來,在玻璃外麵的走廊上麵巡視了一圈,在手臂上操作了一番,似乎是打開了某些開關。
江農對這個人印象十分深刻,因為這個人就是當時審問他的那個人,也是因為他自己的身體裏才裝上了可怕的東西。
調試完什麽東西之後,那個人又匆匆的走了出去,迎接進來了一小隊人馬,他們同樣穿著統一的製服,看上去十分威嚴的樣子,那個人對這些人感覺非常的客氣,尤其是最前麵的那個領頭人,不斷打量周圍的情況,似乎是想要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是警署的人。”黑眼睛的聲音悄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