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狩魔(六)

咒術師的身體姿態總是很優美,動作也顯得相當帥——倒不是刻意做成這樣的,事實上當動作效率變高之後,在“行家”眼裏它就是這麽帥的了——就像是“古代武術”,“將才”使用出來就是會有一種打人殺人都顯得很美的感覺,延伸一下便成了所謂的“暴力美學”;至於那種專為了“美觀”而刻意改變的動作……叫成“舞蹈”恐怕還好些,完完全全的本末倒置了。

但咒術師用的可不是“舞蹈”,而是實際意義上的“功夫”,“美”不是重點隻是無意間的衍生物,“高效地殺人”才是那動作的“正確用途”——可是在發現咒術師淩空翻轉踩踏在他製造出的“絲線”上借力的瞬間對準且盯著的是芯啟的方向的時候,這至始至終都隻是在“旁觀”的男人確實是愣了……

……然後再仔細一想他也就釋然了:安娜正逐漸“狂暴”,還跟她打恐怕不如直接自斷雙腳加跳樓;九是沒怎麽出手,但拚著那兩記威力不論時機是夠毒的磚塊傻子才會認為她真的弱了;咒術師估計是見過傑的,這點芯啟已經猜出來了,老實說給這家夥距離和時間後默不作聲搞個“蛋殼”把自己框住那當真是煩不勝煩——他的“牆”在遭受碰撞之前是能保持“透明”的,這一點跟某些非牛頓**的性質有些類似……

……綜上所述,這時候還能攻擊的,乍看之下好像真的隻有芯啟了……

當然,愣歸愣想歸想,雖然一再用語言和行動重申自己“沒有出手義務”,但這同樣不代表芯啟就怎麽樣都不會出手了;咒術師騰空踩踏的動作是稍慢了點,但接近“斜倒立”著蹬在那些線上之後他的“俯衝”速度還是相當驚人的,即便是芯啟也隻來得及一抖袖子滑出一根木條,用手掌根部抵著舉到了咒術師揮來那手的軌跡上……

……然後場麵就變得相當華麗了——首先傳出的是很莫名其妙的“嘣”的一聲,聲音之大撕裂感之強跟一瞬間同時崩斷上百根優質金屬琴弦無二;隨後屋頂中央短暫的下起了一場小小的“血雨”,除了當事人芯啟和咒術師外,場內其他三人的視角各不相同,但無論是誰、無論作為“荒涼地帶”這一片的燈光質量多麽不好,這些東西憑幾人的視力還都是看得到的。

而當他們把注意力從那片飄散的血花轉回到芯啟跟咒術師身上的時候,卻發現芯啟隻是在滿臉厭惡地甩著手裏那根木條,而咒術師則半蹲在他前麵,盯著自己右手的位置發愣——嗯,那裏本來是該有一隻手的,但現在嘛,不提也罷……

“……啊,哈啊……呃啊啊啊!!!!”

全然不符合形象的慘叫……但怎麽說,人嘛,在發現自己少了段肢體後的反應多半是這樣的,這種事大多數人不知道,怎麽說,他們又沒缺過胳膊少過腿——就是負責截肢的外科醫生其實都並非一定知道,畢竟大多數病變類的截肢都有“提前通知”的機會,患者多少也有心理準備——在“搶救”後的發生倒是比較頻繁,畢竟在無意識間失去一截身體……那種“衝擊”才跟現在的情況比較匹配嘛。

“……你至始至終都沒有跟‘角龍’硬碰硬過啊——”

冷不防地,芯啟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但他的“原意”咒術師恐怕是無論如何都接收不到的了——聽到這剛剛奪走自己一隻手的男人出聲的瞬間,咒術師就是“如夢初醒”般的拔腿就跑,交戰中安娜無意識地擋住了靠街那邊,因此他第一時間是往街道反方向跑的,企圖跳到樓間小巷裏再作打算;可剛跑到天台邊緣的時候他卻又被一麵半透明的牆擋住了,終於想起傑這個人存在的咒術師也是瞬間變得麵目猙獰,可惜那表情因為方向的緣故無論是傑還是芯啟甚至是安娜都看不到;他的意識還算清醒,雖然丟了隻手平衡稍有缺失但他的身手卻同樣算是非常過硬的,隻不過就在他調轉方向順著天台邊緣跑向另一側、堪堪脫離了傑的能力範圍便準備往下跳的時候,他上半身剛騰空就有一雙腳從天而降將他踩在了樓頂邊緣的水泥台上……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掠陣”之初九選擇的位置就在(隔著咒術師)上樓之後便沒怎麽移動的芯啟跟傑的“正對麵”,咒術師最後的逃跑反而是離她越來越近了;眼疾手快地割開氣管並將西裝男人的肩胛骨和盆骨捏碎,九拍拍手將他腦袋朝下就這樣放著,至此她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單純氣管被割斷是死不了的,隻要不讓血流到肺部就行,畢竟讓這貨一直這麽叫著的話也實在太吵;值得一提的是割氣管時沒什麽大事,隻是叫聲“戛然而止”了而已,但隔著衣服捏碎骨頭的時候咒術師身上卻發出了跟芯啟擊碎他手掌類似的崩裂聲,隻不過音量沒那麽大那麽誇張罷了。

是的,眼下,大部分的事情,絕對包括九的“租賃”,都已經完成了——至於“【能力封鎖】”、“押送”這些是傑跟安娜的工作,芯啟還要參與的話那就不單單是“越權”,而是“妨礙公務執行”了;隻不過且不提已經呼出一口氣後神色變得異常輕鬆的九,不知從哪裏掏出了張手帕擦拭著木條的芯啟神色卻無意間變得有些讓人恐怖——他微微把頭轉向了靠街的方向,雖然還不是完全體但安娜的變身已經進行大半了,她的皮膚剛剛完成了變色,甚至在以絲線狀開始順著骨節延伸出角質物,雙眼倒一直都是瞳孔“塞滿”毫無生氣的,老實說這種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神色在“對峙”中會讓當事人感到異常驚悚……

“還沒付錢就拆台,有你們這麽‘買東西’的麽?”

芯啟……很沒好氣地送了這麽一句過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安娜那雙已經足以被稱為“爪”的大手上角質物卻開始慢慢退回去了——作為“緩慢變形”的她要變回去速度也沒有那麽快,隻不過變形途中,她卻是沙啞著嗓子問出了這麽一句:

“你怎麽……看出我在跟你演的?”

“……廢話!”芯啟換上了很“驚訝”的表情,用一種“我很了解你”的語氣說道:“真要打,你早打過來了;還是說你以為自己很多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