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夕陽
12月20日，晴。
一大早，小超就在二樓庫房裏翻騰起來。
早餐時，唐五交代的任務讓他頭痛，要求他今天必須將手中兩枚腐皮猴的骨刺安裝好，這事他早就忘到腦後，倉促之間，去哪裏找合適的工具？
庫房裏雜物堆成山，都是和釣魚有關的物件，翻了個底朝天，終於一種德國進口的二股魚叉被他選中。魚叉手柄長約一米，前端的叉頭擰下來後，螺絲孔略小於骨刺，握在手裏比劃比劃，相當之順手。
少年喜出望外，最主要的矛杆算是解決，接下來矛頭的安裝就簡單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後，兩支尖端嵌著麻痹骨刺的短矛才算是完工，小超喜滋滋的跑去找唐五交活兒。
唐五在海灘上，這裏是小雯和上官羽的對練場所，通常安安在旁邊盯著，客串訓練場醫務人員。但實際上，這兩人你來我往，咋咋呼呼的看著花俏，基本上卻是誰也打不到誰。
不到一個小時，上官羽萎了，體內能量告罄，喘著粗氣跑到場邊。
安安氣的要死，剛憋出個火球，再一看對手閃人了，一怒之下將火球彈入海裏。
嘭……
一聲巨響，乒乓球大小的火球擊在海麵上，竟炸起一米多粗的衝天水柱，其威力堪比小型導.彈。
“上官，你一共打出多少冰錐？”唐五看著氣息漸平的上官羽，隨意的問道。
“我沒數哦，應該有十幾次。”上官羽一怔。
“下午你們倆再來打過，不過再練的時候要注意，別求多求快，我要求威力必須加倍，注意對目標的活動軌跡提前預判。比如那隻海鷗，我用槍打給你看看。”
唐五說著掏出手槍，對著30米外的海鷗扣動扳機。
槍聲響過，半空中的海鷗應聲墜落，一頭栽到不遠處的沙灘上。
“我瞄準的位置在海鷗飛行軌跡前麵幾厘米處，因為它在移動，子彈出膛後飛行也要時間，如果瞄準它的頭部，那多半是打不到。”
唐五看了看走過來的小雯，這丫頭也是同樣的毛病，壓根兒沒有意識計算提前量。
“每一次能量的輸出，都不能浪費，如果沒把握打中目標，倒不如保留精力，等機會合適的時候再出手。就像剛剛，你能量耗盡，如果對麵是敵人，那你完了。”
唐五說話不留情麵，現在對自己要求不嚴格，等真正戰鬥時，死了就沒機會後悔了。
上官羽和小雯同時點頭，這道理說起來簡單，但當局者迷，或許要磨練很久，走了很多彎路，吃了虧之後才能體會得到。
“五哥，你看我做的短矛，可不可以？”小超跑了過來。
“這是你自己用的武器，結實牢固、分量適中就行，我不幹涉。”
唐五微微一笑，小超和安安不需要訓練，這倆人一出手必然是以生死論勝負，隻能在實戰中提升。
“我覺得可以，這玩意是魚叉改裝的，不比鋼筋輕，我看了說明，是一種什麽合金材料，那幾條鐵棍我打算淘汰掉，全部換成魚叉。”小超揮舞著短矛，像是找到了新玩具。
“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明天帶你們去實戰。”
唐五說著走向餐廳，照顧老劉的任務給了阿菏，他今早還沒有去看那中年人，不知其現在狀況如何。
員工宿舍裏，小姑娘阿菏正在打掃衛生，這房間空了幾個月，到處落滿灰塵，昨夜太晚來不及清理，等唐五此刻進來再看，已經煥然一新。
“阿菏，做的不錯。”唐五笑著和短發姑娘打招呼。
“五哥，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哥去訓練，那我要不要也練練？”
這問題她憋了一早上，就等著見到唐五後問清楚呢。
“現在條件不成熟，團隊裏隻有你一個善水的，如果去海裏遇到危險沒人施救，死到哪兒我都不知道。”唐五這些天觀察的仔細，海中生物進化的雖不如陸地的誇張，但也一樣有大變化，至少魚類的凶猛程度增長了不少。
阿菏聞言後悶悶不樂，小姑娘很好強，可進化的異能太過冷門。
老劉沒有睡覺，躺在**蓋著被子，一雙眼睛盯著唐五，看不出有什麽情緒波動。
“老劉，看樣子恢複了一些。”唐五坐下來，與中年漢子四目相對。
“我聽到了一聲槍響，是你們的武器？”剛才海邊的槍聲讓老劉靈魂劇烈顫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回響瞬間令他回憶起自己的身份。
“沒錯，那是我前陣子繳獲的戰利品，你會用槍？”唐五有些好奇。
“我是一名警.察，每年都有實彈演練，在全國比賽還獲過獎。”老劉腦中像過電影般想起往昔，可惜，他這人生性木訥不善鑽營，十幾年了仍在基層升不上去。
“現在時代已不同，手槍的作用會越來越低，老劉你進化的異能是什麽？”這個才是唐五最想知道的。
“異能？嗬嗬...真是個笑話...我的異能是和植物相關的，譬如，我能讓花開或花謝...是不是很垃圾？連我自己都覺得老天爺在整蠱我。”
老劉在苦笑，比哭還難看。
“沒有無用的異能，這話我和很多人說過，包括阿菏，隻是還沒到用的時候。”
唐五麵色一正，像這樣的異能，如果能量強度足夠，放在森林環境裏堪稱無敵。隻是老劉見識短淺，加上人生態度極度頹廢，看什麽事情都隻能關注其不好的一麵。
“嗬嗬...”
老劉搖了搖頭，視線轉向另一邊。
“老劉，你歲數比我們都大的多，但有一點我必須和你說明白，曙光城不養閑人，既然救你回來了，我可以允許你養好傷再走。但是，如果想加入我們，那你必須在24號德雷克星國試煉開始前給我站起來，擔負起值守或煮飯等力所能及的任務。如果有戰鬥，不會讓你去當炮灰，這點我可以鄭重承諾。”
唐五說完之後不等他回答，直接轉身離去。
房間裏靜謐無聲落針可聞，阿菏感覺到了壓抑，躡手躡腳的溜了。
......
曙光城東南角，棧橋附近，近百艘漁船在海麵上飄著，長時間的風吹日曬雨淋，讓這些無主的鐵殼船鏽跡斑斑，船艙裏積滿了水。
阿力和阿海今天的任務是清理船隻，所有笨重的柴油輪全部拖上岸，另外選出最好的一艘木船供明天使用。
明天一早，阿力、阿海、阿玫、阿菏和老劉五人將去小浪島暫住。因有傷員，故要求船隻大小要合適，至少能放的下擔架。
小浪島是離岸五公裏外的一座火山島，麵積堪比曾經的小鎮，唐五擔心明天主戰人員都去實戰，曙光城防禦力量不足，這是預防有意外發生。
另外，搭建一處避難所也是他計劃之內的事情，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吃虧。
“五哥，阿海帶他們去就行了，幹嘛我也要去？”唐五剛一踏上棧橋，阿力就蹭過來，明天的實戰唐五和他聊過，但沒想到自己卻沒份參與。
“你以為你比阿海厲害？三個你都幹不過他一個，讓你去，當然是因為小浪島的重要性，必須給我認真規劃好。
將來，小浪島將集療傷、培養新人、養老等功能於一身，是曙光城的大後方。
你這次去，把島上野獸清理幹淨，其他不用幹什麽具體的事情，隻出規劃，以後有條件了再建。”
唐五想的長遠，曙光城的藍圖在他腦海裏，小浪島隻是其中一環。
“我靠，這事包在我身上。”
阿力不傻，隻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發小一解釋，他頓時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
傍晚，夕陽染紅了天空，晚飯過後，唐五和安安手牽著手漫步到棧橋盡頭。
唐五坐在拴船柱上，安安坐在他腿上，兩人靜靜看著被夕陽染紅的海鳥在天空盤旋飛舞，在現在這個時代，能夠如此寧靜的欣賞大自然美景，讓人覺著很奢侈。
“老公，你看那些鳥，無憂無慮……”安安呢喃著。
唐五環著愛人的芊芊柳腰，目光悠遠深邃，眼前景色美的驚心動魄，他沉浸在其中不想言語。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唐五不必回頭，他知道來者何人。
安安騰的站起，她不太習慣讓外人看到自己和愛人之間太過親昵的舉動。
“老劉，你沒事了？”
安安迎了上去，是小超和阿菏攙著他過來的。
“我感覺我特麽就是棵樹，給點水就能活。”劉正僵硬的臉龐擠出了一絲笑容。
唐五指著旁邊兩米外的拴船柱，示意他坐下說話。
“這樣的景色，從前普通之極，幾乎天天都能見到。而現在，想欣賞它的美，首先要衣食無憂……餓著肚子，再美也沒人看。”
唐五不由得感慨萬千。
“是啊，以前想著賺更多錢……現在，能吃飽就是幸福。”
老劉眼眸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複活。
“明天你和幾個人去小浪島，那島上有極多的樹木，想必你會喜歡。”唐五淡然道。
“我聽阿力說了，沒想到，我無意中的一個念頭，竟救了自己一命。”
老劉想起自己臨死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去看看海。
“你現在過來，是想好了嗎？我倒沒想到你恢複力這麽強！”
唐五認為他怎麽也要四、五天才能有力氣站起來，沒想到植物係異能竟有著超強的恢複能力。
“嗯！能活著，誰也不想死！我命是你救的，以後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老劉語氣平淡，仿佛是送給人一件不值一提的小物件。
“每個人的命都隻屬於自己，大家在一起開心就好，別想太多。”
唐五嗬嗬一笑，這話雖簡單，沒有大道理，但卻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開心就好……對，我這一生最缺的就是開心，下半生，必須多彌補一些回來！”
老劉眼中燃起了火苗，夕陽如火，融化著他內心的堅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