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桂頭
這一覺分外香甜，小船**漾，唐五仿佛回到了嬰兒時代，在輕輕搖擺的搖籃裏睡的不想睜眼。
“嗯？又下雨了？”
恍恍惚惚中，臉上濺落水滴，耳邊隱約傳來孩子的笑聲。
太舒服了，渾身暖洋洋的不想動，鼻腔裏傳來一陣陣烤魚的香味，這味道持續不散，一個勁兒的勾動著他的胃。
“好吧，吃飽了再睡。”他終於在饑餓的驅使下努力睜開了眼睛。
正所謂：吃，是促進人類進化的原動力。
“咦？怎麽靠著岸？”唐五清醒過來，發現船泊在一片湖泊邊，阿力等人在岸上坐著說笑閑聊。
女童阿玫在和小超追逐打鬧，咯咯笑的停不下來。
身旁果然是一份烤魚，還冒著熱乎氣兒。不知是誰送過來時濺起水花，讓他誤以為是在下雨。
唐五清醒了片刻，抓起魚來，飛身跳上岸，邊走邊吃。
“這是到哪了？我在地圖上沒看到標記有湖泊。”
他記性極佳，這應該還是在武江上，可武江往北都是支流。
莫非……
唐五心中一驚，莫非是陀螺撞擊在此處，無意中砸出一片湖？
他四下仔細觀瞧，果然，在遠處一座丘陵後，荒草隨風起伏時，影影綽綽能看到一隻鐵籠的一角。
異種野獸降臨地球已有近40天，不用過去看，野獸絕對跑的無影無蹤了。這陀螺掉入武江，等於是廢了，異種必然會選擇去爭奪附近陸地上的大坑，所以，此地應該是安全的。
“五哥，你特麽的就是個大忽悠，這一路，好懸沒累死我……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對順風順水這幾個字有啥誤解啊？我咋覺著一路都在逆水行舟呢？”
阿力一臉的不愉快。
“嗯，辛苦了，我確實是在忽悠你，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沒法和你們細說。”唐五一屁股坐在安安旁邊，篝火已經熄滅，但火堆邊還放著不少烤魚。
幾人聞聽還有隱情，紛紛看向唐五，附近玩耍的小超聞聲也跑了過來。
“沙園村行凶者是一群身高力大的瘋狂野獸，我推測，那群野獸在火熄後會回來繼續享用它們的獵物，所以，必須立刻開溜。
當時，我腳上沾了很多血汙，害怕被野獸追蹤，隻能走水路把氣味斷掉。
但是好端端的坐船，總要找個理由吧，沒辦法，隻能靠忽悠了。”
唐五嗬嗬一笑，事情過去了就要解釋清楚，等於給同伴上一課。
“我就說嘛，坐船哪有走路快，不過，我們當時都走了十幾公裏，應該不至於吧？”小雯有些半信半疑。
“狼的追蹤距離超過五十公裏，隻要地麵有一絲氣味，它都不會放棄。”唐五很嚴肅的說道。
“好吧，你睡了六個小時，我特麽劃了五個小時，這下應該安全了吧？”阿力倆膀子酸痛，打死他都不會再碰一下船槳。
“哪有絕對的安全？就像這湖，原來本沒有，是陀螺硬生生砸出來的。你們玩的開心，卻沒有注意到附近就有異種野獸的籠子。”
唐五又抓起一條魚來，這魚烤老了，吃著有些柴。
“啥？”
“不可能！”
“哥你別嚇我。”
“糟糕，我的武器...”
四人麵無血色，這下可真嚇到他們。但緊接著安安首先反應過來，如果真的很危險，唐五怎可能悠哉悠哉的吃東西？
“籠子就在那邊山後，至於籠中物，應該是跑到其他大坑了，這裏暫時沒問題。”
一頓飽餐過後，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這一路乘舟北上，倒給他的行程計劃多了個選擇。
左右權衡後，他打算改陸路為水路，經樂昌到羅家鎮，而後再步行，直至安安的家鄉桂陽城。
如此行進，避開了無數隧道，免去了有可能的翻山之苦，遇到異種的幾率無形中小了很多，而且尋找食物也更方便。
唯一的缺點就是耗時，比陸路要多花三倍以上的時間。
“走了，繼續乘船，盡快找個補給點。”
唐五吩咐小雯打包剩餘食物，抱起阿玫登上小船。
別看隻有五個大人一個孩子，這一天的消耗也足夠讓人頭疼，天氣寒冷，不能再喝生冷水，還得整倆暖水瓶放船上。
臨近黃昏，江麵變得狹窄，仿佛進入了一線天。
西邊是高聳山峰，東邊丘陵起伏，再往遠處逐漸平整下來。
又行一段，東岸上民居建築逐漸多了起來，從某些殘存的廣告牌上看到，此處名為桂頭鎮。
“五哥，咱就在這附近找地方住，不如明天再進鎮子裏補給。”
阿力站在船頭，眼瞅著天黑下來，擔心鎮中心情況複雜或有危險。
“你乖乖坐著，趁天黑穿過這片區域，明天白天走河上不安全。”唐五感覺到了鎮子中醞釀的一絲躁動，這裏幸存者為數不少。
他的視力遠超同伴，剛才一撇間，已經發現了諸多人影，到處都有人類頻繁活動的痕跡。
“莫非這裏沒有遭災？”
唐五搖槳的頻率慢了下來，小船靜靜劃過河麵。
半小時後，河西岸的山崖驟然中斷，這是人類炸山建城，向大自然掠奪的傑作。
再走片刻，一座大坑赫然出現在視野裏，地圖上標記此處應是汽車客運站。
船行到這裏，唐五明白了，桂頭鎮地勢狹長，臨河而建，建築以及居住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就是客運站周邊，故而整體損失比之家鄉要小的多。
“小雯，你過來，這兒橫著條鎖鏈，把它燒斷。”唐五忽然低聲說道。
得虧他一直留著心，能量始終灌注於左眼，不然這漆黑的夜裏，誰會注意到江麵上一條細細的預警鎖鏈？
鎖鏈不過二指寬，繃的筆直，剛好攔住船身。鏈子中間係著幾個拳頭大的銅鈴鐺，兩端繞了幾圈在結實的水泥樁上。
小雯摸著黑走到船頭，先把鈴鐺燒斷，唐五輕輕將其放入背包中。接著，他拽住鐵鏈兩邊，待表妹將鏈子熔斷之後，極其緩慢的把倆半截丟進水底。
小船無聲無息的劃過，走出去一公裏後，眾人才不由得鬆了口氣。
鐵鏈的目的不言而喻，末世無常理，這麽做的目的絕對不是怕旅者錯過宿頭，倒是搶劫往來船隻的意味十足。
“哥，我感覺現在這人比野獸還邪惡，不行咱在野外露宿，補給就不要了。”小雯說出了其餘幾人的心聲。
“收起你這種畏懼心理，這才隻是剛開始，物資存量還沒到稀少的地步，人類的進化普遍都不高。
一年後，甚至再過五年，十年，你知道幸存者的實力將達到何種地步？到那時你怎麽辦？挖個洞躲在裏麵冬眠？
物資將越來越少，爭搶、掠奪隻會變本加厲，可以說，你和安安這樣的女子，本身就是男人們拚命都要搶到手的寶貝。
你如果一直這麽懦弱，還不如現在就自盡，一了百了，免得將來遭受諸多難以預料的磨難。”
唐五在說小雯，實際上是給所有人敲警鍾，人要善良，但不能愚善，更忌諱軟弱！
這畢竟不是玩遊戲，死了可以無限複活。
小船一路向北，掠過桂頭鎮，再次進入山區。
沒走多久，唐五將船靠岸，這裏居然修建有一小截短短的棧橋。
“下船，山頂上有間小屋，我們在那裏留宿。”唐五輕聲道。
小超點燃了一隻火把，僅剩的一隻火把上，汽油幾乎揮發殆盡，一碰到火星直接開始燃燒布料。
唐五待眾人上岸後，將沉重的船隻拖到岸上十幾米處，免得明早船隻不翼而飛。這條船，普通人少說要四、五個才能將其挪動到水裏，想偷走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幾人沿著一條依稀能看到的小路上了山，山頂上的房屋不大，七、八平米的樣子，一扇鐵門上掛著鎖頭，房前屋後雜草叢生，看樣子很久沒有人前來了。
唐五扭斷鎖，推開門後見裏麵堆著各種伐木工具，滿地的斧頭、電鋸、繩索等雜物放的亂七八糟，沒有下腳的位置。
這是一間護林員的臨時休息點，由此往北是成片的人工林，末世來臨，樹木瘋長，若在以往，護林員估計能樂瘋了，可惜現在已經沒人需要這些木材了。
“安安，這裏比較安全，我去搞補給，你們收拾好房屋後先休息，不要點燃篝火。”
唐五從工具堆裏翻出一小罐機油，澆了些在即將熄滅的火把上，火光頓時明亮了許多。
“你隻管去，小事情我們能應付。”安安淺笑，伸手接過老公遞過來的匕首。
唐五手不帶停，又提起一捆細繩，將此前從江麵上收來的銅鈴拿出綁在上麵。
“我在小路上攔一道警鈴，你們不要睡的太沉，若是聽到鈴鐺響，自己想好怎麽應對，我回來的時候會在外麵喊。”
唐五清空背包，提著警示繩走到距離小屋十五米外的位置，將其綁紮到附近的樹上，鈴鐺隱藏在雜草中，而緊繃的繩索距地麵五十厘米左右。
他試著撥動了一下，清脆的鈴聲可以傳出很遠，預警效果十分出色。
隨同過來的小超和阿力看清警鈴位置後，回去往外搬騰工具，唐五則一扭身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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