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六次模擬，再見貝麗卡
第一區的精神病院價格昂貴，但服務態度就是好，立刻為白夜轉接到妹妹白桃。
為了穩定患者病情，家屬每個月可以和病人通話一次，這次通話之後，下一次的通話，估計就是放寒假了。
白夜沉默地等待，十幾秒後，一聲稍帶青澀的嗓音響起：
“哥......”
“我還以為你也不要我了......”剛一開口，白桃的聲音就有些哽咽。
“小桃，等我放假了，就來第1區看你。”白夜聽到她的聲音，頓時安下心來。
“好啊，哥。”
“哥，我們這裏是早上呢，我剛吃完早飯，牛奶加麵包。”電話那頭的小桃說道。
“我們這裏已經是晚上了。”白夜關切地問道：
“你身體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些？”
“嗯，醫生說我的病情有好轉了，但我總是做噩夢，噩夢的內容都好嚇人。”
說到這裏，白桃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回憶起了可怕的事情：
“哥，我昨天晚上夢見自己在一個充滿廣告牌的街道上，一邊開車，一邊朝路人射擊，好多人被打死了......”
聽到妹妹的描述，白夜身體一僵，瞳孔收縮。
這不是夜之城嗎？
難道妹妹白桃也是玩家？
不對，白桃沒有看見遊戲麵板，而是在睡眠時夢見夜之城，這不符合“玩家”的特征！
或許，這一切都是巧合？
白桃從小就有嚴重的妄想症，夢見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很正常。
但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夜之城”有關......深處第一區的白桃，就真的危險了！
莫大的警兆在心中冒出，白夜張了張口，沒有繼續詢問，而是把關切的話語咽了下去！
因為這是連通第一區的電話，很可能處在總務署的監視之中。
如果白夜打草驚蛇，引來了總務署的注意......白桃將會被直接帶走！
無論白桃是不是“玩家”，被總務署盯上的結果，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白夜的腦海中，思緒電閃，為了避免暴露出自己的失態，他強笑著說道：
“哦，這個噩夢可真糟糕。”
歎息一聲，白夜轉移話題：
“小桃你好好配合治療，等我畢業，你的病好，我就帶你回21區，一起住，一起生活。”
“下個月我就來看你。”
“好啊，哥哥，我好懷念21區暖和的天氣啊......這裏天天掛龍卷風。”白桃沒有注意到話題的轉移，有些囁喏地說道：
“哥哥我這麽久沒見你，你有沒有找嫂子呀？”
“哥哥，不要有了嫂子之後，就把我忘了......”
聽到這裏，白夜鼻尖忽然一酸。
他不在乎總務署或者官方，到底是想稱霸世界，還是稱霸宇宙。
白夜隻希望自己能帶著妹妹一起好好生活，彌補過去破碎的回憶。
這個瞬間，白夜忽然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遊戲，獲得S級天賦【輪回】時，遊戲彈出了提示：
【在你即將死亡的刹那，過往記憶如萬千刀劍，刺透你心中的不忿】
【往昔的美好在你麵前重映，祈禱著你的安息】
【但你卻痛徹心扉】
就是因為過往的記憶如此美好，才更是讓人痛徹心扉
“小桃好好在第1區等我來接你，要乖乖的。”白夜壓抑自己的情緒，和妹妹道別。
“好，我哪都不去，等哥哥來接我。”
十一個時區之外，握著電話的少女終於聽到了掛斷的忙音。
濕潤的眼眶再也把控不住決堤，哭成了一個小小的淚人。
......
白夜掛斷電話，神色凝重無比。
往最壞的方麵考慮，妹妹白桃就是“玩家”之一，那麽她也將成為總務署抓捕的目標。
而第1區，是聯邦勢力最為龐大的核心地帶，總務署在那片區域的追捕能力將無限放大。
思索一番後，白夜迅速製定了一個計劃。
不論如何，他都要在一個月後，前往第1區，確認白桃的病情是否和“夜之城”有關。
如果有關聯，以白桃的精神狀態，她肯定藏不住，遲早會暴露在總務署的視線之中。
所以白夜必須想盡辦法，將白桃直接帶走，離開第1區這片龍潭虎穴。
如果想要躲避總務署，或許可以前往31區這種本就極端混亂的區域，那裏龍蛇混雜，正是隱姓埋名的好地方。
但混亂也意味著風險，這其中的成本白夜必須考慮清楚。
思索一番之後，白夜按下了手臂上的“V”字烙印，繼續在“夜之城”的世界中探索，提升自我實力。
今天出現的“總務署”，以及妹妹的情況，都讓白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麵對滔天巨浪，要麽迎頭而上，要麽沉入深海。
白夜行事從不退縮，向來力求做到最好，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
【滿腔熱血的夜之城新寵兒，你再次回到了這座逐夢之城】
【此時的你剛剛和傑克搭夥，“V”的名號尚不響亮，你的內心都迫切渴望幹一票大的買賣，一是為了揚名立萬，二是為了裝備升級】
【恰巧在這個時候，傑克與一個不得了的中間人搭上了話，傑克說他叫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德肖恩！夜之城最特麽牛逼的中間人！來生夜總會的黑皮胖耶穌，三百來斤，大金膀子，如假包換，牌子絕對硬！”】
【你被傑克的話語激起了興趣，與德克斯特見了一麵，他是一個肥胖的黑人，一隻粗大的賽博手臂被漆成了金色，說話娓娓道來，不急不緩，但有一種打動人心的魔力】
【德克斯特非常賞識你的能力，向你說明了他的委托內容】
【作為委托人，德克斯特背後站著大公司軍用科技，目標則是荒阪公司的秘密科技“重生芯片”，將它帶出紺碧大廈，交給德克斯特。】
【完成任務之後，中間人會支付給你和傑克四成報酬】
【你是否要接受這份委托任務？】
此時，遊戲提示彈出：
【接受】，【拒絕】
白夜考慮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在“夜之城”遊戲中接到這麽大的單子，幹完這一票，恐怕個人等級和街頭聲望等級，都會提升一截。
但這份委托潛伏的危險也很明顯，它直接觸及到了夜之城的“主宰”——荒阪公司的利益，與之對壘的是另外一個強大公司“軍用科技”。
白夜目前隻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街頭雇傭兵，被兩大巨型企業夾在中間，巨象腳邊的螻蟻，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
在一番考慮之後，白夜還是選擇【接受】。
畢竟這個任務就算失敗了，也隻是他日常的一環，白夜在遊戲裏死了這麽多次，早就習慣了。
更關鍵的是借此機會了解更多信息，通過接觸“荒阪集團”和“軍用科技”這種頂尖公司來拓寬視野。
隻有真正了解一個世界的底層運行規律，了解這個世界的統治者腦子裏在想什麽，才能真正出人頭地，否則不過是在碰運氣罷了。
【你接受了德克斯特的提議，並說服他，將分成提高至四成五】
【你按照要求，和傑克一起，帶著“MTOD12型全地形機器人”小頭平頭前往紺碧大廈，盜取“重生芯片”】
【你和傑克按照計劃，成功在紺碧大廈頂層盜取了裝有“重生芯片”的無菌倉，但在此時，意外發生，你和傑克躲在單向幕牆後麵，目睹了荒阪集團的“皇帝”荒阪三郎，被他的兒子荒阪賴宣殺害】
【荒阪三郎的死亡觸發警報係統，紺碧大廈進入封閉狀態，你和傑克被當做刺客，遭到追殺】
【在一片紅色警報中，你們抓住最後的機會，強行突圍】
【突圍時，用來保存“重生芯片”的無菌倉破裂，傑克為了保存芯片，將其插入自己的係統之中】
【隨後，你和傑克潛行下樓，在最後的停車場，驚動了荒阪公司的安保部隊】
【你們成功撤離，但傑克為了掩護你而中彈，最後在車上，流血過多而死】
【傑克在臨死前，將芯片交給你，你將芯片插入自己的係統，帶到了和中間人約好的旅館】
【你找到德克斯特，告訴他傑克死了，貨帶到了】
【德克斯特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反而慍怒到了極點】
【“荒阪三郎死了，你知道你們給我惹了多大的事嗎？！”】
【“你殺的可是他媽的皇帝，是他媽神！”】
【“不管是誰，隻要和這件事扯上一丁點關係，都要死！”】
【說到這裏，德克斯特將雪茄點著，似乎冷靜了一點】
【“好吧，先冷靜，這件事得講戰略.......”】
【“隱姓埋名，躲避追捕，新地方，新名字......”】
【“你看你的臉都花了，全是血，先去洗手間洗洗吧。”】
玩到這裏，白夜已經感覺有些不妙。
什麽時候了，還洗臉？
這黑皮胖子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他的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遊戲提示就彈出：
【正當你和德克斯特說話的時候，他的保鏢從後方向你偷襲，你猝不及防，被他打倒在地，迎頭又挨了一記重腳】
【你的視野一片模糊，眼冒金星之中，你看見德克斯特朝你舉起槍口，歎息說道：】
【“別怪我，V。”】
【“還記得第一次聊天嗎，看來最後，我還是當個無名小卒吧。】
【“名揚天下就算了。”】
【說罷，德克斯特連扣三次扳機，將你的頭顱打爛】
【你已死亡】
【你已觸動輪回】
【你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中，輪回的痛感宛如酷刑，但你心中的憤怒壓過了一切情緒】
【德克斯特背叛了你，這種仇恨深入骨髓】
【按照時間，他現在還沒逃離夜之城】
【你是否要向其複仇，將其劫殺？】
我被中間人背叛了？
白夜看著遊戲提示，愣了一下。
雖然任務的失敗，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畢竟白夜也是好端端地把目標“重生芯片”送到了德克斯特手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德克斯特卻為了殺人滅口，直接把他背刺了？
你這算哪門子中間人？毫無職業素養啊！
白夜的眼神逐漸銳利，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選擇複仇！劫殺德克斯特！
【滿腔熱血的逐夢者向來眼中揉不得沙子，尤其是你這種暴脾氣，怎麽可能忍受卑鄙小人的背刺？】
【你來到威爾遜的槍店，向其借一輛摩托車，用以追殺德克斯特這個叛徒】
【威爾遜很爽快地答應了你，借給了你一輛摩托車】
【在你即將離開的時候，一個綠毛蘿莉攔住了你，正是貝麗卡】
【貝麗卡拿著一挺突擊步槍，以傲嬌的表情說要報答你，幫你一起擊斃德克斯特】
【你是否要答應，帶上她一起？】
嗯？這不是刷好感度的任務選項嗎？
我自己還沒探索，就自己冒出來了？
白夜心說這妹子看不出來，居然是傲嬌。
可惜遊戲頁麵裏看不到照片，但通過遊戲描述，白夜可以肯定，貝麗卡的外貌絕對禍國殃民，是他老婆無疑了。
有這種機會，白夜肯定選擇【接受】，答應帶貝麗卡一起追殺德克斯特。
【你帶上了貝麗卡，駕駛摩托車在夜之城的街道上狂飆，狂風在你背後呼嘯】
【貝麗卡抱著你的腰，一邊咯咯笑著，一邊問你被德克斯特坑害的經過】
【你帶著貝麗卡來到了夜之城的東方公路，在靠近惡土的道路上，發現了德克斯特的車輛】
【坐在你車座上的貝麗卡先發製人，率先開槍，暴烈的子彈如爆豆一般，飛射向德克斯特的座駕，精準地射中了他的車軸】
【貝麗卡的射擊技術非常精湛，幾乎百發百中，你驚訝地看著她在頃刻間，打爆了德克斯特的兩個後輪車軸】
【在轟鳴和叫罵聲中，德克斯特的座駕翻車，倒在了路邊】
【你看見德克斯特和他的保鏢狼狽地從車裏爬出，但是被貝麗卡的火力壓製，根本無法抬頭】
【保鏢想要朝貝麗卡反擊，剛剛探頭，還沒射擊，就被貝麗卡一發子彈爆頭，顱骨瞬間爆開】
【剩下的德克斯特見你們來勢凶猛，隻能舉起雙手投降】
【他看著你，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輪回者......V，你真的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在夜之城，人人都對輪回者聞風色變，懼之如洪水猛獸，簡直比公司狗還可恨，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輪回者究竟有什麽秘密，包括輪回者自己。”】
【“而我，正是知道秘密的人。”德克斯特端詳著你眼中的疑惑，黝黑的臉上再次浮現了他那自信的笑容：“隻要你留我一命，我會將錢全部給你，並且告訴你，輪回到底意味著什麽。”】
【說到這裏，德克斯特為了讓你更加信服，又補充了一句：】
【“輪回表麵上看，是一種恩賜，但它的本質，卻是一種詛咒。”】
【德克斯特淡淡地點起一根雪茄：“憑借這些，是否能買我一條性命？V，對於你們輪回者來說，被殺一次，根本不算什麽，對嗎？”】
【你是否要接受德克斯特的交易，放他一條生路？】
此時，遊戲選項彈出：
【接受交易】和【拒絕交易】
看到這兩個選項，白夜少有的，陷入了猶豫。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從德克斯特的舉止行動可以看出，他是一條徹頭徹尾的老狐狸，他的舌頭講不出一句真心實意的話語，肮髒的大腦塞滿了算計和背叛。
和這樣的一個人交易充滿風險，無異於與狼共舞，從他那裏獲得的情報毫不可信，十有八九通往陷阱陰溝，或者幹脆就是杜撰胡編。
最大的可能，就是德克斯特報給他一個假情報，然後把白夜是“輪回者”的消息泄露出去，轉眼間就讓白夜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答應德克斯特的求饒，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
但是......白夜不得不說，德克斯特這個人的情商真的很高。
一個人談判的水平高不高，就在於他能否精準找到對方的“痛處”。
德克斯特所說的有關“輪回者”的情報，正是白夜最渴望知道的信息之一。
現在的白夜對於“輪回者”幾乎一無所知，就算是從德克斯特那裏獲得一個錯誤的信息，同樣能從中獲益。
所以，白夜才會如此猶豫。
“不如先聽他說幾句，然後再直接打死。”
白夜琢磨了一下，做出了這個折中的選擇。
隨著白夜的思考，一個新的選項彈出。
抬眼看去，白夜忽然愣住了。
這個選項並不是新的【行動】，更像是一個提示，但字體怪異地扭曲起來：
【檢測到病毒入侵】
隨後，鋪天蓋地的提示框瘋狂彈出，擠滿了他的整個遊戲畫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 【檢測到病毒入侵】【檢測到病毒入侵】【檢測到病毒入侵】【檢測到病毒入侵】！！！
“這是怎麽回事？！”
隨著遊戲提示的瘋狂彈窗，白夜感覺腦海一片混亂，好像整個大腦都在沸騰燃燒！
【貝麗卡朝你發出一聲驚呼：“V！”】
在最後的刹那間，白夜看到【檢測到病毒入侵】的夾縫中，最後一行遊戲提示彈出：
【強尼·銀手猛地開槍，將德克斯特的腦袋打爆，搶過屍體上的雪茄狠狠抽了一口】
【“醒醒吧，武侍。”】
【“讓我們一起，把這座城市燒成灰。”】
最終的時刻，白夜失去意識之前的一秒鍾，渙散的思緒仍在思考著一個問題——
強尼·銀手......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