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夢中的貝麗卡
“兩位客人先休息一會兒，二十分鍾後我帶你們去村子裏吃晚飯。”
老人的話語平和，解釋的時候流暢自然，沒有任何詭異的感覺。
他從凳子上起身，推門離開了，留下了客房裏的白夜和徐長卿。
“這個梵音有點像大數據。”徐長卿低頭思索，“但哪一家的大數據做到這麽牛逼了？”
“確實不對勁。”白夜附和一句。
身為“玩家”的白夜自然比徐長卿懂的多，這個“梵音”或許是大數據，或許是人工智能，都肯定是夜之城裏出來的玩意。
“九華寺的和尚把‘梵音’交給這些村民，有什麽用意？”
“是為了實驗，還是幹脆想掌控他們，另有陰謀？”
白夜皺眉思考，他對於“梵音”和九華寺的了解太少，當前的信息分析不出什麽東西。
思索一番之後，白夜開啟了數據視角。
“洪流”。
頓時，白夜眼前的一切都透亮了起來，鋪天蓋地的數據洪流在視野中奔騰而過，席卷向四麵八方。
令白夜有些震撼的是，這一次出現的數據洪流，並不是往常那般的透亮藍色，而是一抹莊嚴的金色！
抬眼望去，整個小山村都被莊嚴的金色籠罩，其中有些明亮的移動光源，那是一台台裝載了“梵音”軟件的智能手機。
仔細看去，每台智能手機都放射出無數細密的金光，朝四周圍散開，就好像千萬道黃金的觸須一般。
白夜明白，這些隻能在數據視角中看見的“觸須”，就是“梵音”的眼睛，人工智能依靠它們來獲得信息，隨後分析出可行的結果。
白夜對著這些觸須仔細看去，視野驟然聚焦放大。
通常情況下，白夜隻要在數據視角中，看向某台智能設備，就能自動讀取其中的數據信息，包括各種讀寫記錄，影音文件，賬戶密碼。
隻要白夜願意，他甚至能盜取全校人的支付密碼，甚至將賬戶中的存款轉移給自己。
但這一次，無往而不利的“數據視角”，卻遇到了強硬的反饋。
隻見那些散發金光的智能手機上，細密的金色觸須之中，並沒有顯示一道道可閱讀的數據流，反而顯示了一行行古樸莊嚴的佛經。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
無論怎麽看，數據視角中都隻顯示出一模一樣的佛經。
“我的黑客芯片水平不如製作‘梵音’的人，所以對方的加密我無法看破。”
白夜頓時反應過來，這些“南無阿彌陀佛”是“梵音”的封裝加密。
“軍用科技地平線”畢竟隻是E級的黑客芯片，被高端一點的黑客技術阻擋在外，也很正常。
白夜不再查看，悄悄關閉數據視角。
“走了，準備去吃飯吧。”一旁的徐長卿看到村長和之前帶路的小男孩打傘來接，到飯點了。
“走。”白夜起身，和徐長卿一起接過小男孩遞來的傘，走入了風雨之中。
......
這座村子雖小，但五髒俱全，有耕田有廟堂，村中央的廟堂如今成了食堂，大部分村民都來這邊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白夜和徐長卿驚訝地發現，這些表情木然的村民們一下子就恢複了正常，一邊吃飯一邊嘮嗑，有說有笑。
“老於家的孩子上大學去了，過幾天放假才回來。”
“畢業了沒，畢業了就用梵音問問，是工作好，還是去考研考公務員。”
“東家那口子不就收到推薦，去考公務員了嗎？整天在家裏刷題，指不定啊，就考上了。”
“老陳的女兒也該談對象了......可得看著點。”
“沒事，有梵音呢......”
聽著四周圍熱熱鬧鬧的家長裏短，徐長卿瞪圓了眼，看向白夜：
“我們之前看到的，難道是幻覺？村民們挺能說的啊。”
“不是幻覺，”白夜思索，回道：
“之前我們來的時候，村民們可能處於一種類似‘托管’的模式，所以當時不理我們。”
“幹活的時候還能掛機托管，這也太方便了。”徐長卿嘖嘖稱奇：“要是被那些大公司盯上了，怕是直接開啟007工作製，一天托管工作24小時到死。”
“肯定還是有限製的。”白夜淡定吃飯。
雖然在山村裏，但招待給客人的飯還算豐盛，白夜和徐長卿一人一大碗燒雞，外加紅色的山菜湯。
徐長卿認得這種菜，叫做莧菜，煮出來的湯都是淋漓的深紅色，喝起來很鮮。
吃飯的時候，白夜和徐長卿發現，這些先前有些“遲鈍麻木”的村民，都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除了互相嘮嗑，聊家長裏短之外，和正常人一樣，很多人吃飯時都在看手機。
有的村民對手機視頻哈哈大笑，有的村民一邊吃飯一邊看小說。
白夜甚至還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把手機放在支架上，一邊錄視頻一邊喝菜湯。
“朋友們呀，這莧菜是我們九華山裏頭自己采摘的，熬出來的湯可鮮了。”
“等我喝完湯，繼續給你們講九華山裏頭的故事......”
一旁的徐長卿眼神驚訝：“大媽還是個豆音網紅？”
“沒錯。”一旁，村長的聲音緩緩傳來。
村長搬了個凳子，端著飯碗坐在白夜和徐長卿旁邊，解釋道：
“嗬嗬，如你們所見，我們村子裏的人都在聆聽梵音，接受梵音的指導。”
“梵音會自動提示村民，自己有哪方麵的天賦，適合從事什麽行業。”
老人伸出幹瘦的手指，指向另一邊正在錄視頻的圓臉女人。
“你看正在錄視頻的王娟花，梵音告訴她，她擁有親和力的天賦，於是推薦她去直播，發短視頻，成為網紅。”
“王娟花之前也是普通的村姑，啥也不懂，但梵音一步步教會了她念台詞，錄視頻，剪輯，上傳。”
“如今她光靠直播的打賞，就能養活家裏癱瘓在床的丈夫，以及兩個老人。”
“不僅僅是她，我們村子裏還有些網絡小說的、做自媒體的村民，大家都靠網絡多吃幾碗飯。”
“這些都是梵音帶給我們的，佛祖保佑。”村長的表情透著虔誠，看來對此篤信不疑。
“這個梵音......隻能在村子裏用對吧？”徐長卿敏銳地注意到這點，既然生活變好了，不缺錢，為什麽不搬出去住呢？
隻能是因為，離開了芒村，“梵音”就會失效。
“沒錯，九華寺的師傅們說，梵音隻能覆蓋我們村子的範圍，如果離開了村子，它便會失效。”村長說道：
“不過我們相信，以後會有更多人聆聽梵音，所有人都會得到它的幫助。”
“如果這人工智能走出深山，那確實是碾壓級別的技術。”徐長卿點頭，兩隻眼睛裏散發微光，顯然對這強悍的人工智能很感興趣：
“村長老伯，這梵音軟件，真的是九華寺裏的僧人給你們安裝的？”
“山裏的和尚怎麽會搞人工智能？”
“我們也不清楚，”村長搖頭，緩緩說道：“隻是一個多月前，九華寺的師傅們雇傭我們幫忙，去山下采購了一大批電子設備，送上九華寺。”
“在那之後沒多久，九華寺的師傅們為了回報，幫我們安裝了梵音，讓我們所有人都能聆聽。”
“這和尚背後，難道是某家巨頭企業？”徐長卿摸著下巴，忽然不對味了：
“不對啊，你們大山裏麵，哪來的網絡？我手機都沒信號。”
“是九華寺的師傅們幫忙搭建了一個信號塔，我們都靠信號塔接收網絡。”老人笑著回道：“在那之前，我們村除了年輕人，都不怎麽接觸網絡。”
在徐長卿繼續發問前，村長搖頭，對白夜和徐長卿開口道：“兩位客人，你們都與佛有緣，想要得到答案的話，都可以直接前往九華寺，自會尋得答案。”
村長的話很明顯，自己做不了主，不能透露過多機密。
說罷，村長看到徐長卿點頭，示意自己不再發問，便看向白夜：
“這位客人，你沒提問，你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我會盡量回答。”
白夜思忖一會兒，問道：“我們也可以使用梵音嗎？”
“可以，隻要前往九華寺，接受普度大齋，就能獲得聆聽梵音的資格，也有不少遊客踏上了這條道路。”村長回答。
“好。”白夜應了一聲，“謝謝。”
“阿彌陀佛。”在村長轉過身的刹那。
白夜悄然開啟數據視角。
“洪流。”
鋪天蓋地的數據洪流在村長身上掃描而過，白夜隻看見茫茫金光，沒有看見任何機械義體的痕跡。
或許村長沒有進行賽博改造，植入義體，但也可能他藏的太好，白夜的黑客芯片無法探測到。
在數據視角的狀態裏，白夜目視著村長端著碗走遠，對方的腳步沒有任何遲疑停滯，表麵上看去，對白夜的數據視角毫無反應。
幾秒之後，白夜關閉了數據視角。
就算村長是偽裝的玩家那又如何？
僅僅靠這個老頭一個人，也威脅不到白夜的安全。
“或許是我多疑了。”
白夜鬆了口氣，由於總務署黑衣人的步步緊逼，他一直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中，看誰都不順眼。
畢竟那麽多同學老師，就在白夜的眼前被殺死，白夜至今忘不了那血流成河的一幕。
“等我解決掉強尼·銀手，也就要麵對總務署這個龐然大物了。”
白夜考慮了一下，目前21區還算安定，或許他能找到機會隱蔽。
如果實在沒辦法，白夜才會選擇外逃。
“聽靜塵說，總務署的人不抓僧侶，那我披一件僧衣，是不是就能躲避抓捕了？”
“倒也未必，總務署不是傻子，如果信息對不上，我當場就要被擊斃。”
白夜正當思考的時候，一道白衣的身影走到他眼前。
抬眼看去，白夜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大約二十歲左右，身材高挑，長長的馬尾束在腦後，淺色的襯衫雖然樸素，但仍能看出不俗的輪廓。
“你好，什麽事？”白夜發覺女孩是來找他的，抬眼看去。
女孩的肌膚顏色偏深，是看起來頗為陽光的小麥色澤，稍顯稚嫩的五官上充滿著羞澀，拿著手機遞了過來。
白夜低頭，發現手機屏幕上是女孩的威信好友二維碼。
同時，女孩細若蚊鳴的聲音響起：
“請加......加好友。”
“好的。”白夜拿起手機，掃描二維碼加了好友。
“謝謝！”加完好友後，女孩轉頭就走，逃跑似的。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白夜心說這是哪家的大閨女，不至於這麽害羞吧？
“二十一世紀還有這種女生嗎？”白夜有點無語，要微信就要微信，怎麽人都快燒起來了。
一旁的徐長卿目睹了全程，嗬嗬笑道：
“這不是好事嗎？說明你攻破了人家內心的心理防線啊，收獲了她的青睞。”
“算了吧。”白夜翻了翻白眼，“你也知道怎麽回事。”
“這妹子肯定聽了梵音的指令，來找我刷功德的。”
徐長卿一拍腿，看著白夜：“那這豈不是更好了？”
“就連AI都覺得，你們兩個合適，那這事一定能成，你倆就是天造地設的戀人。”
“可笑，你不會也AI入腦，中了病毒吧？”白夜被他逗笑了，“老徐你現在就去算算，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結婚，幹脆別出家得了。”
聽到這裏，徐長卿臉色一變，麵露思索：
“我出家是為了解脫悲傷，不過今天被這麽一攪合，心思都放在這人工智能上麵去了。”
“就好像之前我在工作的時候一樣，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或許也是因為和你在一起？”徐長卿自言自語，把白夜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我承擔不起。”他趕緊揮手拒絕，“我不玩這麽重口的。”
......
入夜，白夜和徐長卿在客房收拾行李。
徐長卿打開箱子的時候，白夜一眼就看到，裏麵裝著一大箱子滿滿當當的鈔票，幾乎堆了出來。
這和白夜早前的猜測完全一致，箱子裏裝的真是錢。
“推薦給我的朋友說，九華寺很費錢。”注意到白夜的視線，徐長卿開口解釋道：“我倒是沒想到，他們是搞人工智能的，難怪費錢。”
麵對一大箱子錢，白夜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他甚至懶得裝，這些都被徐長卿看在眼裏。
而當白夜打開自己行李箱的時候，徐長卿直接被一大箱子白酒給鎮住了。
“這些都是你要喝的？”徐長卿有些難以置信，“你是酒鬼嗎？”
“我更願意叫自己酒仙。”白夜說著，一口灌下一瓶白酒。
帶著火燒一般的辣意，白夜熄燈，在徐長卿對麵的**沉入夢鄉。
迷蒙之中，他聽到有一道女聲在喊自己。
“V，你不要死......貝麗卡不嫌棄你是輪回者。”
“求求你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