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平淡的獎賞
文淵閣,謝遷,李東陽,劉健三人相互賀了過年好後李東陽便提起了昨日的那場煙花盛會,劉健在一旁欣喜附和。
二人猜想著燃放那場煙花盛會之人到底是何人。
“能做出如此手筆的非普通之人所能辦到,不是陛下授意,便是哪家權貴所為。”
“也沒聽說民間中的普通匠人能做到這般的,十之八九是陛下授意官匠所創,也算是新年的一個祥瑞了。”
“陛下也是,這是個好事啊,那場煙花一出,凡是目睹之人皆會嘖嘖稱奇。”
“是,著實如此,不過,瞧那方向應當是雞鳴寺的,雞鳴寺也並非皇家寺廟,若燃放煙花的話也不該是在那裏的啊?”
“雞鳴寺所在的西山,山體頗高,在那裏燃放或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吧。”
劉健和李東陽討論了半天,謝遷端著朝臣奏報上來的折子一句話沒有。
劉健出言招呼道“謝公啊,怎麽?心情不佳?怎不見你說話呢?你覺著那煙花是何人所為?”
李東陽隨之問道“是啊,謝公,你有何想法也說說唄,這折子也不著急看,一些繁忙的軍政大事年前便都已處理完畢,這些折子不用看基本也都是些與陛下賀新年的。”
李東陽這般估計也不是沒有到底,一些重大事務,在年前繁忙了幾日時間自是都處置的差不多了。
現在上的這些與弘治皇帝賀新年的,也無需他們票擬,直接呈上去便行了。
放下手中的折子,謝遷起身滿是容光煥發,回道“既然二位都好奇,那謝某便實話說了吧,昨日那煙花其實是出自謝某那不肖子。”
劉健和李東陽二人同時驚呼了出聲,“什麽。”
接著,劉健反問,道“謝至?”
謝遷點頭稱是。
謝遷的這個回答,讓劉健和李東陽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們除了詫異隻剩下震驚了,他們也了解謝遷的為人,絕不會認為謝遷會為了這個事情說這種誆騙之言的。
震驚了半晌,李東陽一臉的豔羨,問道“謝公,你是如何教你家那五小子的,這些年所為之事真是越發讓人震驚了。”
李東陽的豔羨,讓謝遷更加興奮,嗬嗬一笑,道“嚴重了,來來來,繼續處理這些折子,雖說需要票擬之處少,可折子量卻是不少的,莫要耽擱了。”
三人埋頭處理了十幾份折子後。
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折子大多分成了三部分,除了給弘治皇帝賀喜新年外,更多的還是對那場煙花盛會的稱讚,剩下的便是提議對置辦這場煙花之人表揚。
謝遷瞧了幾份後,主動道“置辦這場煙花之人既是犬子,那這個票擬謝某也就得比比嫌了,至於如何票擬二位決定,謝某便不參與了。”
謝遷不參與也是情理之中,劉健和李東陽並未勉強。
劉健回道“那這樣吧,老夫與李公商量著來,陛下那裏恐也正在考慮這道旨意如何下發,票擬意見及早送上去的為好。”
劉健和李東陽自不是無能之人,半個時辰便處理好了這些折子,也擬出了票擬的意見。
當然,在票擬之中並未直接所言對謝至的表彰,提及的也隻是對造煙花之人的獎賞而已。
在內閣的票擬意見遞到弘治皇帝禦案之上時,弘治皇帝已遣牟斌把此事的前因後果詳查清楚了。
雖說他已從朱厚照口中知曉此事是謝至所為,但自是也不能把隨隨便便把這個事情便歸結到謝至身上。
萬一與朱厚照所言有所出入,那豈不是鬧了烏龍。
經過牟斌的徹查所知,所以煙花皆為謝至一人所出,長隨賀良隻是負責燃放而已。
聽了牟斌的匯報,又見了內閣送上來的表彰意見,最終弘治皇帝還是終於決定暫緩對謝至的表彰。
暫緩謝至表彰決定後,又把謝遷喊了過來。
謝遷進入暖閣還未行禮,弘治皇帝便率先擺手道“不必多禮,請坐。”
謝遷謝禮坐了下去後,弘治皇帝才開口道“謝卿,昨日煙花的事情想必已知曉是何人所為了吧。”
謝遷點頭回道“知曉了,昨日犬子便所言那是他一手操辦。”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卿向來公正,內閣的票擬想必並未插手吧?”
謝遷又道“臣知曉這煙花的背後之人是犬子,從折子到票擬未有任何參與。”
弘治皇帝扯起一道笑容,道“朕找卿來是有個事情需與卿商量。”
頓了一下,弘治皇帝接著道“說實話,朕對謝至也是給予厚望的,煙花的事情,謝至也著實該當表彰的,即便是直接封個一官半職的也不為過,隻是朕想,謝至畢竟也不過是個孩子,馬上便要春闈了,現在若是對他表彰的話,勢必讓他分心,也會導致他的驕傲,這於他往後並無利處,這煙花謝至他做的倒是不錯,但心思也不能隻放在這上麵啊。”
弘治皇帝這番話說的雖然平淡,但言語之中卻完全是為謝至所考慮了。
謝遷隨即起身拱手致謝,道“陛下能為犬子考慮如此周全,臣心中”
謝遷未說完,弘治皇帝便打斷了他的發言。
“卿莫要如此,朕如此做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太子頑劣,使之如謝至那般進步神速,成為向學之人,異常艱難,太子與謝至私交甚好,朕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謝至身上,望謝至能夠如卿這般隨太子左右,那朕便也就放心了。”
弘治皇帝這是讓謝至輔佐於朱厚照的。
“朕與卿說這些,隻是提前與卿言明一聲,免得卿多想。”
弘治皇帝要著重培養自己兒子,謝遷能什麽,難道說自家兒子當不起?
也隻能簡單回上一句,道“臣明白,陛下良苦用心,殿下也會明白的。”
與謝遷通氣之後,對謝至的表彰也就直接送到了東宮。
吳寬正在授課之際,蕭敬帶著弘治皇帝的口諭走了進來。
“陛下口諭”
殿中三人起身,等候著蕭敬宣讀。
“謝解元煙花盛會朕看到了,朕心甚慰。”
蕭敬宣讀之後,不說朱厚照沒反應過來,就是謝至也沒反應過來。
不給他任何獎賞也就罷了,好歹給他來個聖旨啊。
手中的聖旨多了,那直接說明自己是聖眷之人,最差還能唬個人的。
“謝解元,謝恩啊。”
謝至還未回話,朱厚照便開口道“隻有口諭?”
蕭敬滿是皺紋的臉上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是,口諭如此,奴婢接陛下旨意便趕來了詹事府,絕會有任何差錯的。”
朱厚照那廝還想說什麽,謝至立馬道“謝陛下。”
天知曉那廝張口能說出什麽話來。
獎賞?謝至可不稀罕。
朱厚照那廝若是不經大腦考慮說出什麽話來,反倒是讓弘治皇帝覺著他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若是再因這個事情有損了他的形象那可就不好了。
謝遷都已經謝恩了,朱厚照再不情願也無話可說了。
畢竟這口諭與他也沒什麽關係。
蕭敬離開後,朱厚照嘴中嘟囔道“父皇也太小氣了,區區嘴上的獎賞又有何用?”
謝至眼梢瞟見吳寬的臉色,自是不會做回話,惹這個眉頭的。
若不是因朱厚照的身份,像吳寬這樣的嚴師估計得把他打的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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