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天子門生

宗舒不肯說,徽宗自然也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這畢竟是人家的吃飯家夥,不能砸了人家的飯碗不是?

看這小子還真是上道,不管誰主動,畢竟人家給了一半的股份,皇家也不用出一分錢。

近些年,朝廷的財政緊張,官辦的石炭經常發生事故,礦工的薪酬太低,所以產量大大降低。

產量越低,效益就越差,形成了惡性循環。

後來,應天府的石炭就采取了公私合營的辦法,蔡京的遠房親戚負責開采,也隻是給官家三成的股份。

這三成股份的分紅是充入國庫,並非是充入內庫。

也就是說,這三成的收益,徽宗還不一定能享受得到。

所以,宗舒這小子雖說是贏了國師,多少掃了他作為皇帝的麵子。但是這次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想。

能兩次贏林靈素,宗舒應該是有一些本事的。

“這個石炭,將活人無數。”徽宗轉向宗舒道:“宗舒,你立了大功。說吧,要什麽賞賜?”

徽宗說完就後悔了。

如果是對大臣說這話,大臣們肯定會提出合理的要求。

而宗家這個小子,他哪裏知道什麽合理不合理?這廝就是個文盲,就是個混求,恐怕什麽要求都敢提。

如果這廝提出來當官,難道還真的給他當官?

現在要想當官,有三條路徑:

一是要考,這得有真本事。

第二是有軍功,這是拿命換的。

第三是“八行取士”,這是徽宗獨創的致仕方法,就是朝廷以“孝、友、睦、姻、任、恤、忠、和”這八種德行來取士。

這三條,這小子哪一條符合?特別是八行,哪一行都不占呐。

聽說,這混小子把他爹氣得整天長噓短歎的,“八行”的第一行“孝”,他就不夠格啊。

“陛下,我就不客氣了,我想當官。”宗舒說出這話,徽宗的圓臉立馬變成了驢臉。

宗舒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我想當官,也沒那文化底子。所以,我求陛下兩件事情。”

徽宗心裏頓時定了下來,這小子說話挺利索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大喘氣?

“說吧,隻要不是要傳國玉璽、尚方寶劍、丹書鐵卷,隻要聯有,莫無不可。”

徽宗這次吸取了教訓,把幾個重要的物事給點了出來,防止這小子胡亂開口。

“陛下,第一件事,求你不要責罰太子。”宗舒說道。

徽宗馬上答應了,雖說是看不上太子,雖說是找石炭並不是太子的功勞,但畢竟太子也掛名了,更何況,有劉皇後在場,還怎麽責罰太子?

“陛下,第二件事,求你讓纓絡繼續到歸宗書院讀書。”

在從密縣返回的路上,宗舒給太子、纓絡和珠珠又講了幾回《射雕英雄傳》。

結果纓絡很是憂鬱,說是父皇知道她經常到歸宗書院,不允許她再來了。

如果來不了歸宗書院,那就意味著聽不成宗舒講的《射雕英雄傳》。

其實,宗舒也挺享受與纓絡在一起說笑的時光,於是就向皇帝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宗舒,為什麽向聯提出這個?”徽宗奇怪了,這小子居然不是為自己要東西,而是替人求情。

這簡直就是小孩子做派,立的功倒不小,提的要求,都是芝麻大的小事。

“陛下,我和纓絡是同學,因為,我想天天和她,叫什麽,來著,雙修,修遠,上下摸索。”宗舒說道。

纓絡:……

趙桓:………

徽宗和劉皇後:¥

宗申聽後大吃一驚,上下摸索,到窯子多方便啊。這裏可是皇宮啊!

“大膽小兒,竟敢對公主無禮,掌嘴。”魏公公受不了這廝了,這還得了,當著皇帝、皇後的麵,調戲人家女兒,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宗舒看了一眼魏公公,慢斯條理地說:

“古人曾經曰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摸索,”宗舒歎了一口氣:“求求你了魏公公,我還想和纓絡當同學,一起研究研究學問,討論討論文章。”

“你不是說要摸索公主、非禮公主嗎?”一直想對宗舒掌嘴的麻皮老太監魏公公問道。

“我有說過嗎,我說過我要摸公主嗎?我倒是想非禮來著,纓絡不願意啊。”宗舒說道。

“滾!”纓絡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一般。

宗舒心裏這個爽啊,就像夏天吃了汽水、冰棍再加上哈根達斯。

哈哈哈,屋子忽然響起一陣爆笑。

考,誰啊?誰這麽沒有眼力勁兒?

居然是徽宗笑得大喘氣。你的女兒被調戲,你這麽高興幹嘛。

“宗舒,你這個文盲,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徽宗此時也不顧威嚴了,居然爆了粗口。

“陛下,這麽多年,我就記住了這句詩: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摸索。”宗舒說道。

“文盲,簡直是不可救藥。這句詩是屈原的,《楚辭》知道嗎?朕教你: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徽宗又強調了一句:“記住了,是求索,不是摸索!”

屋內眾人都大覺奇怪,皇帝居然笑得這麽開心,還這麽耐心地教導這個流氓!

“師父在上,請受學生一拜。”宗舒大聲喊著,朝徽宗伏下身子就磕了幾個響頭。

“等等,你叫我師父?你是我學生?”正在笑著的徽宗奇怪起來,對宗舒的舉動有點蒙。

“師父,豈不聞袁州鄭穀的一字之師嗎?”宗舒說道。

徽宗時代,知名的文人老的老,死的死,倒是徽宗自己的文才包括書法、繪畫成了當世第一。

作為一個博學多才的皇帝,他肯定知道一字之師的典故。

唐朝一個叫齊已的寫了一首詩去請教袁州的鄭穀。

這首《早梅》詩中有一句:“前村深雪裏,昨夜數枝開。”

鄭穀說,既然是早梅,那麽開得不會那麽多,把“數枝”改為“一枝”最佳。

從此,齊已就拜鄭穀為師。這就是一字之師。

徽宗聽到此有些為難了,當宗舒的老師,但是這小子是京城第一文盲,說出去丟人啊。

如果不承認是宗舒的老師,顯然與事實不符,畢竟他今天教宗舒改正了錯誤,一字之師也是師。

轉念一想,徽宗又覺得,文盲怎麽知道一字之師的典故?

難道這小子在裝傻?

不過,有裝文盲的嗎?

隻能有一種解釋,這小子還有潛力可挖。

徽宗覺得當他的一字之師也沒有什麽大不妥,不犯祖宗家法,不違道德人倫。

再加上,宗舒接連兩次挫敗國師林靈素,今天又移去了他的一大心病,感覺這小子看起來還比較順眼。

“以後,你要多讀書,但切不可以朕的名義,四處招搖撞騙。”徽宗說道。

天啊,宗舒這小子不知道撞了什麽大運了!

皇帝是他的老師,以後誰敢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