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取糧賑災
應州安順的西門，夕陽垂邊將落，蒼茫黃沙卷著黑煙。
時有投石震地之聲遠傳，入目之中屍橫遍野。
那統武郎將啃完手中的餅後重新站起，目光直視敵方紮營之地，兩軍對峙，劍拔弩張。
遠在城東民居內的唐昂駒在寂靜環境中沉思。
許久後，他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他抬頭看向正在給玉九十三施壓的阿大。
“阿大，今日可有消息傳來。”
阿大聞言收回盯著玉九十三的目光，對上唐昂駒得知城內消息後的沉沉目光。
他思忖了片刻，像在回想，最後他還是如實的搖搖頭。
“今日剛剛落腳，但未收到聽潮或逆流今日送來的消息。”
“若是今日還有，那就要等入夜時分再瞧瞧了。”
得了阿大的話，唐昂駒了然的點點頭，周身氣勢更加肅穆。
他轉移目標的看向從方才被阿大施壓後，被他的傳言嚇得低頭不起的玉九十三。
“那城內糧食具體還能支撐幾日，是否足夠在支撐五日。”
那玉九十三聽到唐昂駒的問話，先把這問題在心中兜了一圈。
他忍不住揣測且盤算著座上這位長光君的意思，但阿大就站在他的身後，惡狠狠盯著他。
他顧忌阿大，最終選擇將剛剛隱瞞未報的事實詳細的全盤托出。
“若是消息無誤，軍中糧食怕隻能再支撐兩日。”
“而如今安順進而不出，城中百姓大多早已無米可炊，以糠麩為食。”
“更有甚者，不得不刨草根樹皮，水煮食之。”
說到此處，玉九十三也難免麵帶悲傷之色，一雙眼睛有些透紅。
他確實為收集情報，親眼所見到城內百姓煮食草皮樹根的景象。
他多少有些觸景傷情，不免想到自己沒入逆流前的流亡生活。
他正因回想過去而感同身受，座上的唐昂駒聽著他說，隻略顯冷淡的一頷首。
外頭的日光漸弱，已是日落西山的時辰。
唐昂駒從玉九十三的話推斷如今的安順已然是到了最後關頭。
為保證城內兵士數量，想必會有強征的舉動，可糧食都要盡了，再強征兵士隻怕這城中便先要亂了。
“糧食，糧食。”唐昂駒重複著這兩個字，他有些猶豫。
他來時得到的消息背後所指的那人還沒有動靜，沒在這件事上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如今他到安順，安順城的糧草延誤久久不達，導致安順城久久斷糧，幕後之人已經出手。
那麽對方是下定決心想借司薑錫蘭的手將安順穩穩拿下，恐怕還留有後手。
“斷糧不妥當，那麽便還有援軍！”唐昂駒語氣說到援軍時忽然咬字重了些，他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握緊。
現如今安順的糧草已經將盡，為確保萬無一失，那麽極有可能此人將念頭動在大哥的行軍路上。
即便是推測，在安順城亂與援軍之路兩相權衡，為了他的大哥與好友，他也有所決定。
他既然已經在安順城這個地方，那麽在援軍來前務必要穩住城內局勢。
此刻唐昂駒很慶幸時來他為此行所做的準備，讓此事可以輕鬆的渡過。
他伸手從衣袖內袋取出薄薄一疊紙張，在玉九十三和阿大的注視下，他垂目詳細觀看紙張。
一張一張翻閱後，確認這些契書的內容後，將那些契書盡數向前遞交給阿大。
“這些是我來前派人收攬的安順城內外莊戶糧食的單子，現寄存在安順城內的威武鏢局門下糧莊。”
“你去將這些契書的糧食盡數取出，大半尋名頭送入軍中。”
“剩下的那些在威武鏢局門外搭棚，熬粥救濟那些斷糧的百姓。”
“若是大哥此行無礙，這些糧食的數量應該可以撐過五日有餘。”
“到時的安順必然得救，大哥力挽狂瀾，遏製敵軍西下之勢，必當首功。”
唐昂駒很是滿意的頷首，想到此，他才算心定了定。
既然對方要在糧草上動手腳，那麽他就要讓安順的糧草之危化作機會。
等他大哥來平亂，將此事解決，他再順著安順糧草供應一事，順藤摸瓜。
他倒要看看，勝安中，究竟是誰敢下這盤枉顧生民與元朔的棋局。
阿大上前接過唐昂駒遞來的契書，握著契書雙手**朝唐昂駒行禮應下。
當他正要轉身離開時，唐昂駒又開口喊住他，斜目看向跪在地上的玉九十三。
“等等，阿大，軍中賑糧一事且先放下，我另有盤算。”
“其次你把他一起帶去，他被遣來此地幾年，想必也有不少的人脈路子。”
“這批要在城中設棚賑災的糧草，就讓他幫幫你。”
玉九十三正為長光君拿出這批糧草契書的舉動心中演變了無數猜測。
他感受到長光君在這種時機來到安順恐怕是有許多的籌謀。
不等他多佩服這位主上，猛然就被長光君點出要同那蠻牛使的阿大一道去做事，難免有些不情願。
玉九十三心知是唐昂駒對他信任不足的原因，為此將他與這蠻牛捆綁在一起。
可不等他情不情願，那頭蠻牛隻聽盡長光君的命令，走過來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
阿大如同拎雞子的將他就這樣從唐昂駒麵前帶出去。
玉九十三百般掙紮也掙不開阿大如鐵鉗般的手，最終隻能認命
唐昂駒卻如同司空見慣，他等到阿大帶那玉九十三離開民居後才起身。
一直等在門前的阿二眼見阿大將人從大堂拖出，朝著阿大笑了笑。
等阿大走到他麵前，他輕聲對阿大囑咐著，“人是長光君安排給你的，千萬別折騰過投。”
隨即阿大認真的點點頭，阿二也回應的笑笑，好似看不見玉九十三因為他的話而驟變的臉色。
他目送阿大拖著玉九十三離開巷口後，退回門內將門栓重新拴上。
等阿二將門栓落下，唐昂駒才抬手將臉上的烏金麵具迅速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
燭光閃過那烏金麵具，光暗交錯，他長歎一聲。
這番安排已令人推行下去，隻需等兄長的援軍到達，隻盼途中順利。
若有差池，安順也不至瓦解土崩，也可在背後之人動手時，抓住把柄，早早解決。
連日來的疲倦在此時一卷而來，他有些疲累的抬眸望向門外院中一隅天空。
豔豔天光將沒入暗處，不知何時才能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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