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退為進
唐昂駒將眼前五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知暗七已將師尊的囑托對幾人一一交代清楚了。
如今五人現在這般阻止，便是不想任由他在師尊抵京前，獨自出城前往安順。
這群人共有七人，被統稱為七暗，在逆流裏算是翹楚中的翹楚。
各自能力極高，更是各有用處，暗殺情報醫毒，麵麵俱到。
這些人更是由他那位人稱天絕的師尊，逆流的主人，昊乾君的白虎七宿親自栽培。
自從二位師尊將人送來時，他一直用得很是順手，也未懷疑過他們的忠心。
唯獨這些人將師尊囑咐對他不利之事牢記在心，現在也是將阻攔他留在勝安之事唯命是從。
雖非背叛之舉，但也算有所異心，再繼續任這些暗子行事，怕師尊送來的助力反倒成了他辦事的絆腳石。
若日後時常為此延誤時機，怕會落下功虧一簣的結果。
唐昂駒握住袖內的那枚竹筒，與其再三糾纏，不如釜底抽薪。
唐昂駒從腰封內取出一塊玉環，他摩挲玉環上的紋路，好似有所不舍。
最終還是將其放到小案之上，將那枚玉環推向前去，朝著底下那些好似要抵死阻攔他的幾人道。
“今日，由你們抉擇，是留在這任我差遣，還是想繼續回逆流跟著師尊。”
那是上好墨玉整塊雕作玉環，鳳凰銜尾，栩栩如生，環身更有極細金絲纏盤，最粗的尾羽上更微雕有狂草[昊乾]二字。
聽到唐昂駒的這句話，驚得跪下眾人紛紛抬首互看，再看到唐昂駒放在小案上的那枚玉環。
“容你們好好想想，隻此一次選擇。”
跪著的五人神色皆變，那可是逆流少主的信物，現在唐昂駒將這枚玉環拿出，更是表明他說出此話的心誌堅定。
想到此處，眾人紛紛將目光犀利望向與他們交代過昊乾君所言，要他們阻攔唐昂駒出城的暗七。
他們被調出逆流再移交到長光君的手上其實不過四載，更是經常依唐昂駒的吩咐在外行走辦事，少有留在唐昂駒身邊的機會。
唯有暗七從未離開過唐昂駒身邊，所以暗七是他們之中最為了解唐昂駒的性情，為此他們現在行事多以暗七為首。
暗七也沒想到唐昂駒已經下定這番決心，他心知唐昂駒是對他們這種行徑厭煩至極。
他從唐昂駒的目光中便能感覺到隱隱冷鋒，怕是隻待他們將話稟明，好一同處置後去消他滿腔的慍怍意氣。
唐昂駒見他們都看著暗七，便也暗七麵無波瀾，額角發汗，卻久未表態，不免心中覺得好笑。
他想這看來看去能看出什麽勞什子的花樣來，左右不過是兩條路，兩個選擇而已。
暗七盯著其餘四人的目光，從他們從逆流被調到唐昂駒身邊時，在如今僅剩的兩個抉擇，確實沒什麽好猶疑的。
暗七率先朝座上的唐昂駒，恭敬行一禮，出聲應下道：“屬下領命。”
顯然暗七已經決定追隨唐昂駒，見他如此，餘下眾人更是沒有意見，紛紛跟著領命。
唐昂駒聽了暗七的答案，才收回目光，伸指將那案上的玉環重新勾回掌中，兩指夾著把玩。
“除了你們五個，還有兩個在外替我辦事未歸，同樣讓你們傳訊給他們，依舊任他們抉擇。
而後他將玉環重新放回腰封之內，眼角抬斜看向他們，“隻一次機會。”
“是！”
五人齊聲應下，暗七更是朝唐昂駒回道：“屬下違抗上意，今夜入刑堂自行領罰。”
唐昂駒點點頭，幾人才齊齊的起身，兩兩分開，對立而站，並列在唐昂駒身前兩側，暗七則同以往般站在唐昂駒的身側。
此事已了，唐昂駒便不再將先前顧慮再放在心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受罰之事還是延後再說，近來還需你們相助，此事受傷有誤大事。阿大，近來聽潮樓處可有我需的暗報傳來。”
左側的一彪悍男子聞言上前一步從懷內取出一密封的竹筒遞上。
唐昂駒接過用竹刀將蠟挑落，從筒內倒出一卷紙，怕是今早剛剛送來的暗報。
他快速的閱看一番，越看，眉頭漸漸蹙起，待看完後，他將暗報與竹筒猛地拍在小案上，明顯因為那封暗信又動了怒。
即使唐昂駒那頭的聲響略大，兩側之人皆目視著前方，不動聲色，呼吸都輕微得很，身形不動如山。
等唐昂駒稍稍壓下怒氣，抬手讓阿大退回原處，將暗報都放在火盆上燒了。
唐昂駒抬手取下紅泥小爐上的鐵壺，提壺洗茶後再重倒一杯。
他端起垂眸瞧了眼茶湯，才放在唇邊輕啜一口，又默然小會，終於開口。
“這些日子勝安不太平，各府的旗子被挑了多少？”
“隻有梁王府上的棋子被折了大半，廉王府也被清理過，但折損不大。”
“而其餘大人府上，隻損了一二人而已。”
右側有些陰沉的枯瘦男子出列回稟，提及到梁晉王與廉王府被大批清掃探子的行為，話語間很是遲疑，顯然對此事有所疑心。
唐昂駒聽著枯瘦男子的話，漸漸抿緊薄唇，將自己手中的空茶盞放下。
他陰沉的目光掃過腳邊火盆裏燒剩的暗信灰燼，方徐徐開口。
“梁王，說近些也算是我的叔父，往日也不曾有什麽往來。”
“梁王的事，讓阿大從聽潮樓取來往年記錄給你排查，而有關此人，聽潮樓未撰寫記錄之事。”
“就等我將眼前之急解決後親自去到祖母麵前詢問一二。”
唐昂駒輕叩小案，輕緩有序，“而這廉王府，倒與我更是有不小的淵源啊。”
他看向那名枯瘦男子，眼中精光一閃，“如今元朔正亂著，其餘府邸與那廉王府便尋機再埋幾個棋子進去。”
“這梁晉王府，先緩緩，先便讓府裏剩餘的暗子且先避過風頭，隱藏不露。”
“另外由阿三你親自盯著梁王府內動靜，切記不要深入王府，隻觀察王府每日進出之人，稟報於我。”
那枯瘦男子便是七暗排名第三的暗三，他將唐昂駒的交代默記於心。
他朝唐昂駒領命告退，轉身先行順著暗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