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立場之爭
唐昂駒早知肖鷹揚如此個性，必然會有如此舉動，他更知自己一時半會與他說不通此道理。
可如今此地隻有他們二人，也已經說到此事，就由不得他肖鷹揚聽或不聽。
唐昂駒放緩語氣，繼續對肖鷹揚說下去，“暗中流言，既在暗中豈有放在明麵議論的一日。”
“我想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誰敢明著與我那皇伯父說呢。”
“再者朝中的那群文官者滿口的仁義道德，不敢揣測聖軀，可你見私下的這流言可有斷過？”
說到這裏，唐昂駒看到肖鷹揚兩頰的腮肉狠狠跳動兩下，可也沒再出口反駁他，他便知肖鷹揚是將話多少聽進幾句。
看到肖鷹揚不是那愚忠之人，他多少鬆口氣，便接著與他說。
“我並非想動搖百姓對聖人的萬壽無疆的淳淳期盼與懇切之心。”
“更不是對皇伯父生了不忠不臣之心，我隻擔憂，若是皇伯父真的如傳言所說，聖軀欠安...”
唐昂駒說到這裏，停頓歎息，眼中已然滿是惆悵。
“那朝中有哪位皇子能夠如同皇伯父那般善待武將呢。”
肖鷹揚這時顯然並不同意唐昂駒的話，轉過身就要辯駁什麽。
可唐昂駒不等他開口，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等他說完，肖鷹揚隻能憋著股氣繼續聽他說下去。
“日後親文的皇子聽了朝中文官的唆使，鉗製武將，而為首的唐府、肖府，又該如何自處呢？”
唐昂駒懇切地看著肖鷹揚，顯然想讓他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但是肖鷹揚最終還是辜負他的懇切心意，將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撫落。
肖鷹揚的眸色深深，看著眼前小他一歲有餘的唐昂駒。
唐昂駒的相貌多繼承至孟淑清，並不同於他的兄長唐淩恒那般硬朗。
因為唐昂駒身體原因，他與他兄長成長環境亦有不同，因此兩人的性情也是不同。
“長光，你之所以如此想，是你在畏懼不可知的未來，。”
“唐府與肖府能走到如今，現在我們父輩所擁有的權勢與聲望，不僅僅是如今聖人的偏愛。”
“更是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我們祖輩為元朔的邊境留下的血，折損的無數兒郎爭來的功勳。”
說到這裏，肖鷹揚的雙眼全然發紅，他盯著訝然的唐昂駒，繼續往下說。
“再說，若是聖人想要收回這些又如何，我們兩家世代守護的是元朔的安定，追求的是讓安順的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安居樂業。”
“不是朝堂內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赫赫權柄啊，唐長光！”
唐昂駒也沒想此事會引發肖鷹揚如此震怒，他看著眼前怒發衝冠的兄弟，心中驚濤駭浪。
他愣愣自語，“手中無權柄，不站在至高之處，在那群文官的筆誅口伐下，如何能實現讓百姓安居樂業的追求。”
他說出此話的聲音如蚊呐，肖鷹揚沒聽清他的話，隻看他神情不對，以為唐昂駒是被他給嚇到。
唐昂駒對肖鷹揚這番話實在是心中複雜，他在此刻也深深感受到。
若是他所作所為有損百姓，肖鷹揚必然會有朝一日站到他的對立麵去。
他瞧著自己比鄰而居，從小親如手足的這位兄弟，猶疑不定，日後是否還能與他坦誠相待。
可肖鷹揚看著唐昂駒的臉色，轉念想到唐昂駒如今不過十七。
唐昂駒長到這般歲數也未曾出過這勝安，眼中看見的隻有勝安城內文武官員的彼此爭鬥。
況且唐昂駒現在還隻是會仗著權勢在勝安城內稱王稱霸的少年郎，豈懂什麽家國忠義。
他暗想著日後讓唐大哥請嚴師多加教導，然後他們這群兄弟幾人再對唐昂駒好好引導引導，想必他日後也能理解他今日說的話。
想到此處，肖鷹揚收斂了怒氣，開口詢問唐昂駒道：“二郎，你怎麽了？”
唐昂駒從自己的情緒中回神，他如今並不想與肖鷹揚成為立場不同的政敵，眼前隻能放下此事，是最好的選擇。
他抬起頭，神色恢複得如以往肖鷹揚常見那般，未語帶笑，點點頭像是認同肖鷹揚的話。
“確實，你說的有理，是我被人嚇得魔怔了。”
肖鷹揚這才鬆口氣，拍拍他，也笑道：“無礙，幸好隻有你我知曉，早日醒悟也好，那今年朝宴你....”
唐昂駒抬頭看向肖鷹揚，眼中已經滿是純粹的好奇與向往之色。
“雖我已領悟鷹揚你的苦心，可我聽聞朝宴上禦廚所做的菜肴是難得一吃的佳肴，年年不同，好吃的緊。”
“去年我聽肖大哥說，有一道醉鸛簡直驚為天上佳肴，人間難得幾回嚐。”
說到此，唐昂駒又故做一歎，好不惋惜一般，垂首感慨。
“可惜每年朝宴期間，我寒症犯得最為嚴重，出不得麒麟閣半步，每每聽幾位兄長提及朝宴之事，總有掛念，心生向往許久。”
這唐昂駒與祖母母親相處多年，最擅這感昔慨今之道。
他如此這般說話，肖鷹揚隻當他還是少年心性，一心記得吃食，原本因他不願放棄朝宴又起的疑惑，頓時消去不少。
肖鷹揚的敏銳直覺讓他察覺有異，但又感覺是自己在為難唐昂駒。
因而他在聽唐昂駒提起寒症時，難免擔憂多問一句，“那今年你的寒症...又如何去的了？”
唐昂駒沒成想到肖鷹揚這說到這地步還是沒繞過去，想之後回府也要如此去應付家中的長輩，便拍拍肖鷹揚的左臂。
“自然，我的師父前年尋得一藥方，隻要服上一副，便可使得寒症安穩數日。”
肖鷹揚並沒被他這話繞過去，隻繼續反問道：“安穩數日？便是會延後再犯？”
唐昂駒稍頓，他本不願多欺瞞好友，但又恐到時肖鷹揚在家中長輩麵前說漏什麽。
這一疏漏怕會導致他此次朝宴隻能缺席，唐昂駒隻得將藥方副作用隱瞞下來。
朝著關心他安危的肖鷹揚搖頭道：“怎麽可能，我師父尋得的可是醫聖的藥方，豈會有何副作用，安穩便是當月過後也不會再犯。”
肖鷹揚也聽聞過唐昂駒兩位師父的本事，也就作罷不再追問。
可他還是對唐昂駒先前之事有所顧忌，想著務必要將此事告知唐大哥一聲。
肖鷹揚看眼前天色將晚，心想莫不可再在此耽誤，省得在等著他們的其餘幾人對此多想。
肖鷹揚如此想，便先行跨過小門，唐昂駒心中才算鬆氣，隨即跨出小門。
唐昂駒也未等唐安，一人帶著肖鷹揚去市集那邊尋歐攸寧他們。
唐安見兩人已商議完畢，這才回過身去將小門重新落鎖，領著燈籠與小帕走向另條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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