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長廊詩會

說出這話時,陶章臉上更添了幾分傲然!

區區陳槐安,哪配被他放在眼裏!

但這傲氣,陳槐安卻視而不見,唯獨最後一句,叫他心中一喜!

憑他的身份,想要獲得秋闈大考的名額,難!

今日拿出這份大禮,本是為了能讓嶽父大人歡心,給他個參加大考的機會。

原本他還想著,此事肯定要費不少的口舌,才能說通嶽父大人,給他這個機會!

倒不成想,這陶章,居然拿著秋闈大考的名額,送上門來了!

送上門的大禮,又豈有不接的道理!

“一言為定!”

陳槐安立刻拍板答應下來!

一旁的秦秋顏,見陳槐安一口答應,頓時瞪大了雙眼!

詩會對於文人來說,尤其是對於還沒有入仕,正在博取功名的文人來說,是一件十分隆重,十分神聖的事情!

能在詩會上寫出一首好詩,就能得到仕子文人們的認可。

但若是寫出了什麽不堪的東西來,那必定會成為文人們的笑柄!

陳槐安荒廢學業,已有六年之久了,他怎敢接下這種邀請?!

反倒是寧氏,一聽這話,立刻來了興致。

“陶公子,不知這個詩會,我們肅兒能不能參加?我一介婦人,能否有幸去旁聽一下?”

寧氏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可是大好的,打壓陳槐安的機會!

今天陳槐安拿出禮物,博得了老爺的歡心,再繼續施壓,恐怕會惹了老爺不高興。

但,文人們的詩會上就不一樣了!

詩會之上,全憑實力說話,沒有真才實學,隻會鬧了笑話!

區區陳槐安,能有什麽真才實學!

陶章自然也明白寧氏的意思,當即點頭:“當然,秦肅兄弟也是要參加大考的學子,自然可以參加詩會!”

“大娘子您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帶著二小姐,一同到詩會上旁聽,想必,會有不少好的詩文,能讓您欣賞!”

此刻,他心裏可是惱火得很!

今日登門拜訪,本是早已想好了,定要將陳槐安狠狠地踐踏一通!

若是陳槐安真的出了洋相,惹了秦安山的怒火,恐怕直接被趕出秦府,也在情理之中!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順勢,表現出對秦秋顏的愛慕與渴求,加上寧氏推波助瀾,說不定,改訂婚約之事,今天就能談妥!

可現在,所有計劃都泡湯了!

他便也隻能寄希望於之後的詩會了!

詩會之上,是他的主場!若是大展文才,一樣能壓垮陳槐安!

豈能沒有寧氏這個見證人在場?!

“好好好,我們一定到!一定到!”

寧氏聽罷,也不由大喜,立刻點頭,順帶,也幫秦秋顏做了決定。

“咳!”

秦安山輕咳了一聲,寧氏這才收了聲,拉著秦肅坐回席間。

秦安山看向陳槐安,問道:“你想好了?”

這一問,讓陳槐安心間微顫。

這是他的這位嶽父大人,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訊問他的意見。以往,他甚至連見嶽父大人一麵的資格都沒有!

他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想好了!小婿誌在功名,陶公子的詩會,我一定到場!”

“好,這是你自己決定的路,我不攔著你。”

秦安山點了點頭,沉聲道,“看在你替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的份上,我允許你反悔一次。”

“要是在詩會上,你沒能得到京城仕子們的認可,我會把你介紹給京城最好的木匠做徒弟,既滿足了你的興趣,又能讓你今後可以謀取生計。”

“如此,也算是對你父親,有個交代了。”

“是。小婿多謝嶽父大人成全!”

抱拳一拜,陳槐安心中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寫詩,他不會。

以他的學識,能搞清楚最基本的平仄對仗,已是極限了。

但背詩,卻是他的強項!

前世做圖書管理員時,他就是出了名的記性好,許多書翻看一兩遍,大體的內容就能背下來!

那些流芳百世的詩篇文章,他不知反複熟讀了多少遍!

自然也是背得滾瓜爛熟!

區區陶章,區區秋闈亞元!

算個屁!

秦秋顏在一旁,看著陳槐安臉上,如釋重負般的表情,心頭不免有些疑惑。

就在剛才,陳槐安說出他的誌向,是考取功名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陳槐安的眼中,有一團火!

一團激昂不滅的火!

她不知道,陳槐安何來的這般魄力,這般勇氣。

但,她卻能感覺到那團火的熾熱!能感覺到,陳槐安心中高昂的鬥誌!

見到秦安山都並未再多說什麽,陶章便也順勢應了下來。

“那好,詩會定在三天之後,地點是城東的煙柳長廊,我倒想看看,你陳槐安,能寫出什麽樣的詩文來!”

說罷,陶章便也不再打算多留,朝著秦安山一拜,轉身便走!

隻剩下秦家府上的人,寧氏和秦肅便更不好繼續用言語挑撥了,索性隻好埋頭吃飯,片刻的功夫,一家人吃過了宴席,便也各自打道回府了。

通往東廂院的廊道上,陳槐安和秦秋顏一前一後,走得不快也不慢。

秦秋顏走在前麵,頭也不回,語氣略帶幾分責備地開口道:“以後這些事情,不再讓你擅自做主了。今天你要是惹惱了父親,誰都幫不了你!”

陳槐安知道,秦秋顏是再說今天送禮的事。

自打他入府以來,秦秋顏從沒對他發過這麽大的火。

剛才他說出,自己準備的禮物是個木工製品的時候,秦秋顏可謂是氣壞了!

好在,他拿出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陳槐安“嗯”了一聲,並未多說。

“三天之後的詩會,你當真要去?”

秦秋顏繼續開口問道。

“當然要去,要是能贏回一個秋闈大考的名額,能給嶽父大人省不少的事。”

陳槐安咧嘴笑了笑,答得很是平靜。

聞言,秦秋顏不由眉頭微皺:“你今天的表現,確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能想出這種新奇的東西,證明你不是個愚笨的人。”

“沒惹你生氣就好。”

陳槐安聳了聳肩,答得坦然。

他今天拿出這份禮物來,目的無非兩個。

一個是秋闈的名額。

另一個,就是別惹秦秋顏生氣。

好在兩個目的都算是達到了,秦秋顏雖然動了怒,但很快就被驚訝取代,想來此刻,氣也該消了。

沉默了片刻,秦秋顏才輕哼了一聲,“在我看來,造福人們的手藝,不分高低貴賤,你也確實是花了心思,但,取悅討好父親,終歸隻是旁門左道!”

“既然你答應了陶公子,要去參加詩會,那就拿出點真才實學來!”

秦秋顏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陳槐安,“陳槐安,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是在嘩眾取寵,還是真的有信心?若是你在詩會上出醜,丟的,可不隻是你自己的臉!”

陳槐安望著秦秋顏的眼睛,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那雙眼睛太漂亮了,像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秋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他神色嚴肅地說道,“和今天一樣,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

“行,那就給你個機會證明。”

秦秋顏收回目光,不再多說,轉身便朝前走去。

“你最好不是在信口開河,不然,我不會輕饒你!”

望著秦秋顏的背影,陳槐安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在他最落魄,最被人看不起的時候,秦秋顏也從未對他惡言相向,從未輕賤於他。

相比起那些,充滿譏諷和揶揄的嘴臉,秦秋顏的幾分清冷淡漠,都顯得格外親切!

“總有一天,我要那些曾經輕賤我的人,統統加倍奉還!”

“也總有一天,要讓你心甘情願的,叫我一聲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