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省心玩意
趙宣感覺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弄翻了董方的十八輩祖宗。
不然他為什麽這麽坑自己？
果然，隻聽苟碩冷笑：
“吆！真能耐啊！你們縣衙典吏剛死，不經朝廷認命就自己推舉出來了？這是要辦小朝廷？”
這話一說，林縣令和張縣丞當即跪了。
要命嘍！
董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救：
“苟先生！他是我們新任典吏下麵的捕快！”
典吏一職，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呢，他一急全給禿嚕了。
苟碩明顯不信任這幾個棒槌。
董方一看苟碩眼神，急的嘴皮子反而利索了，開始吹捧趙宣。
一坨狗屎之所以是狗屎，是因為沒人給它包裝啊。
董方覺得自己有責任給狗屎包裝一下，以取信買主。
“他姓趙名宣字中白，自小熟讀《洗冤集錄》明察秋毫斷案如神，狄公再世宋公重生，八歲...”
趙宣聽不下去了。
您老就是想要人家信任我們也不能無底線的吹捧我啊！
這是要把我捧殺啊！
“三老爺！腎炎呐！”
跟了這狗日的，腎都不好了。
林木白也聽不下去了，趕緊打斷，不然董方還不知道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要不是看在頂頭銀的份上，這種害蟲就該下大獄！
老縣令嘴唇子哆哆嗦嗦：
“咳咳！苟...苟先生，既然您將此案交給本衙署理，那便需要信任我們，我們保證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苟碩轉頭瞅了趙宣一眼。
趙宣生硬的擠出一個屬於半中年男人純真的微笑。
“行吧，既然你們這麽信任他，那我也就暫且退居一邊，看看你們怎麽裝神弄鬼！”
“不相幹的都退下，現在這裏交給鳳陽縣衙！”
頃刻間，房間內隻剩了八個人，還不包括躺在地上的四個。
人還是有些多...
“大老爺，你們也去隔壁坐坐？”趙宣瞪著純真的眼睛。
趙宣讓董方他們一起過來的目的是為了讓這幫人看看他背後也有人。
現在目的達到，他們留下來沒有意義了。
張建臉上閃現惱怒：
讓我們來就來，走就走？
你個小兔崽子哪裏來的膽子？
林縣令臉色糾結：
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兒，不看著能行？
苟碩靜靜的看著。
好在董方這時候看出味來了，如果連自己人都不相信，談何讓別人相信他們？
“大人，咱們還是回去吧，人多眼雜不是？”
看多了鬧心...
林縣令隻能點頭，拉著黑臉的張建離開。
屋內一下子就剩了八個人。
苟碩身後一個。
對方這邊三個。
再加趙宣和四條死屍。
“好，那我們便開始了，現在請諸位各自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
苟碩冷哼一聲，第一個坐了下去。
他臉上帶著紅暈，興許是房內爐火有些旺。
對麵三個人也坐了回去。
這三個人應該就是那幾個外省富商了，穿的華麗，臉上帶著一臉滿足又自信的笑。
笑？
再一細看，可不就是笑？
夥伴死了，沒有惶恐不安，沒有悲傷不忿，反而麵帶稍顯迷亂的笑。
難道是在同伴的瘋狂攻擊下因為劫後餘生而慶幸？
不正常啊！
“還有一個座位空著呢？”
桌上一共六個位置，此時坐了四個人，算上躺地上的那個也才五個。
苟碩身後的護衛出言：
“那個座位是金鳳姑娘的，她上半夜已經回去了。”
是個姑娘，又是在青樓裏，那這姑娘的身份便不用猜了。
應該是工作去了。
趙宣點著頭，開始查看起死者來：
“能說說當時的情形麽？”
苟碩朝著護衛點點頭。
護衛之前一直觀看著桌上的一切，最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麽。
“當時我們家先生正在和幾位客人相互敬酒，坐在對麵的周洋突然發狂，旁邊幾人閃躲不及被其抓傷，還有一人被其咬到，我們本來是想要製服他，但後來發現不能讓他安靜，便想著打暈了了事。”
“後麵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你們的典吏進來不分青紅皂白的要拿人，被我們趕出去還不服，結果再次衝進來正好驚了周洋，首當其衝，被咬上了脖頸。”
說這些的時候，護衛語氣明顯不自然。
死人他見多了，
但這種咬死人的邪乎事情還真是第一次見。
要說邪祟也對，這場麵讓誰看了能不信三分？
趙宣皺眉蹲在地上查看起了死者。
當然他自動略過了倆純屬誤傷的衙役。
第一名死者的致命傷是腹部的幾刀，切口平順進出利落...
另臉色蒼白，雙眼血紅，口中還銜著半片臉肉...
臉肉上麵帶著一撮灰白的胡須...
胡須顏色熟悉，是李典吏的臉準錯不了。
再看李典吏，麵相就沒那麽好了。
首先整張臉少了半塊，露著森白染血的牙床...
一隻眼珠子都被摳了出來...
脖頸上傷口很深，被撕開了好大一塊，應該是傷到了動脈。
兩人死因都很明顯。
一個被捅死。
一個被咬死。
唯一的謎麵就是這個叫周洋的，到底因為什麽發狂。
輕輕坐到了死者的座位上，趙宣靜靜的看著桌麵上的殘餘，腦海中開始幻化出虛幻的一幕幕。
死者麵前的桌子青菜沒怎麽動，魚肉倒是動了不少。
而他對麵一盤肉，靠近這邊的一側也缺了幾塊。
從這些菜的方位還有所缺少的位置，都能夠在趙宣腦海中推算出它們的軌跡，再結合眾人的方位，就能夠幻化出之前所有人的動作以及狀態。
桌麵上一共十五道菜，七葷八素。
桌麵很大，也不帶轉盤。
每個人能夠吃到的麵積很有限。
如果周洋中毒，那毒應該在他麵前的這些菜裏。
不過如果是菜裏，別人為什麽沒中毒？
又或者說，已經都中毒了？
趙宣轉頭，看向了幾個麵帶迷亂微笑的富商。
猛的站起，
趙宣湊近了其中一人：
瞳孔發散，眼神稍顯呆滯。
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搖晃。
麵前這人過了一會兒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趙宣的手指上。
“你作甚！？”
此人麵上突然湧現一股怒意，竟然起身朝著趙宣抓去！
趙宣一退躲開，才終於令此人重新安靜。
邊上苟碩看的微微一愣，皺眉：
“你在幹什麽！？為何招惹我的客人！？”
趙宣並未答話，反而看向苟碩的護衛：
“有沒有趁手一點的匕首？”
那護衛一愣，苟碩大怒：“豈有此理！把那幾個蠢材給我找來！叫我們的進來，全抓走！”
苟碩一怒，氣氛頓時冰冷。
而趙宣則站起身子，臉上帶著平靜。
“苟先生！我已經看出些眉目，您就真不想知道誰是凶手！？”
“又或者，您是想看著您這幾位客人發狂變瘋？”
苟碩猛的擺手，
冷冷的看著趙宣：“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