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相當槍使
高大氣派的李府大門緊閉著，秦文正撓了撓頭。
“小健健，去敲門。”
“噔.....噔噔。”
“找誰？”一位老仆從打開一個門縫問道。
“在下秦文正，找李相有事相商。”
“砰！”秦文正話音剛落，大門就被狠狠地關上了。
......秦文正突然有點想罵人。臉色有些漲紅。
大門裏麵傳來老仆的聲音：“就你們這些見天的想來跟李大人攀關係的我見得多了。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我....”秦文正猛地抬起緊握的右拳，看了看麵前厚重的大門，訕訕的放下了手。不跟你一般見識。
秦文正百無聊賴的在李府門口坐了整整一個下午。沒辦法，他在長安城內見過的大人物不多。說過話的也就是李德裕一人。而且李德裕也是與宦官鬥了許多年。此時來找他是秦文正最好的選擇。
天色漸晚，一輛馬車打著“李”字的小旗緩緩駛來。
“咦？你不是...秦小友嗎？找我有事？”李德裕有些吃驚的看著秦文正。原本在詩會時，秦文正就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是個才子，也是個麻煩.....但作為今年科考的主考官，李德裕自然也是聽說了今年的前三名是拜了一位少年為師才考的好成績。他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但據說與少年一同教導學生的還有白居易之後，他便有些相信了。白先生的文采自然是不需要懷疑的。
李德裕也不得不承認，在聽到那位少年名叫秦文正時，他有些後悔了。就算秦文正喝了酒之後說話多得罪人，隻教了三個學生就包攬了科舉的前三名.....若是以後教的學生多了，若幹年後，朝堂之上怕是都是他的門徒了。他可是打聽過了，韋山河、劉琦、上官昭三個人從前資質平平，屢試不中。可那三人在考中之後在街上對秦文正當街下跪致謝，絕對是有原因的。唉....若是那日自己膽子大些，這些都是他李派的未來啊！
“李大人.....你家仆從威風真大....”秦文正麵色不善，悠悠地說道。合著李德裕不在家！那我這敲了一下午門是為了啥？這一下午，秦文正各種手段都試過了，他以為李德裕在家，讓王健各種呼喊砸門，嗓子都啞了。要不是牆太高，他都想翻牆了。也就是李府周邊並不靠近鬧市，不然用不了多久，長安城內便會流傳開來。震驚！當今狀元的老師竟然當街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額.....秦小友進屋說話吧。”李德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秦文正像是在門口等了許久的樣子，便開口請他進屋。
秦文正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著李德裕走進了李府。看著那老仆從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仆從嚇壞了，誰知道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竟然真的認識他家大人！唉....老漢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秦小友，怎麽了？”李德裕看著秦文正的反應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事.....”秦文正雖然氣憤，但是那老仆從確實沒做錯什麽，盡忠職守罷了。他自然也不會告小狀。
“李大人，學生有事稟告。”秦文正收起表情，認真的說道。
“嗯？”李德裕有些發懵。你有啥事要跟我稟告？你學生剛剛高中，現在不應該是歡慶的時候嗎？難不成是來邀請我的？不對啊，咱倆也不熟啊。叫我幹啥？我這要是去了別人不得懷疑你們科舉作弊了？
“還請李大人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學生這件事.....很重要。”秦文正看著李德裕疑惑的神情，麵色沉重的說道。
李德裕也緩過神來，好像這秦文正確實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
“秦小友就不要自稱為學生了，能教出狀元郎的名師自稱為學生好像有些奇怪。”
秦文正沒有搭話，隻是用手在桌子上緩緩寫出了一個仇字。
“都退下去！”李德裕突然間瞳孔微微一縮，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命令道。
等到房間內的下人們都離開後，李德裕用眼睛死死盯著秦文正緩緩開口說道：“你要跟我說些什麽？”
“李大人，前些日子，我與王家發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秦文正向李德裕緩緩敘述起前些日子與王家之間發生的事情。
“......所以.....你是來找我求助的？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解決這個事情？僅憑那人與我是敵非友嗎？”李德裕麵色有些不善。他隻以為秦文正是來尋求他的幫助的。但僅僅憑著那人是他與秦文正共同的敵人又或者是秦文正教出來三個好學生，並不足以讓他出手相助。同時，心裏對秦文正有些不滿。你以為你是誰？我李德裕可是當朝宰相，你說讓我幫忙我就幫？
“李相不要著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我這番前來並不是要尋李相幫忙的。而是在下有一些王家的罪行。想要提供給李相。在下勢單力薄，但李相就不一樣了。這可是打擊仇士良的好機會啊。”秦文正聽出李德裕語氣中的不善，眯了眯眼笑著說道。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些意思。李德裕決定聽一聽秦文正口中這個所謂的罪行。“說來聽聽。”
“王家暗地裏做著買賣人口的事情，李相可曾有所耳聞？”
“聽說過，可那又如何？沒有證據，我也不好直接出手。”李德裕稍微有些失望，如果秦文正隻是知道這麽一點事情，他算是白期待了。
“證據嘛.....我有。就是要看李相能不能把證據留住了。”秦文正端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強忍著那刺激性的味道喝了下去。說了這麽多話實在是太渴了。心裏暗暗說道，等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把後世的茶葉做出來，天天喝白開水嘴裏沒滋味也不好受。
“你有證據？”李德裕有些激動，左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眉頭緊皺。他可是當朝宰相，他都沒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秦文正一個小小的少年，沒權沒勢，從何而來的證據？
“這是一份地圖，標記出來的院子就是王家藏匿被拐賣的孩子的地方。當然，周邊的房子都是王家的手下在住。李相查不出什麽也正常。就是不知道，李相有了證據之後，有沒有能力把王家連根除掉了。”秦文正認真的看著李德裕。
“怎麽樣，李相，這筆生意.....你接嗎？”
“嗬嗬.....秦小友不愧是白先生的忘年交。這筆生意，我接了。”李德裕聽出了秦文正話裏的意思。證據我給你了，你願不願意給我當槍去除掉王家。除掉王家對大家都好。一個明謀，抓的就是李德裕無時無刻不想削弱宦官勢力的心思。同時也告訴他，我雖然沒這個實力去做，但關鍵性的證據我拿出來了。如果你沒這個能力，那就當我沒來過，這個朋友也不用當了。
李德裕對秦文正有些刮目相看了。就這份心智而言，整個大唐的少年恐怕沒人能與之相比。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並不在意去當這一次槍。
當秦文正從李府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從未停止。他其實不擔心李德裕有沒有能力除掉王家。被後人稱為“千古一相”的李德裕，要是這點事都解決不好，那當真是在開玩笑了。
回到酒樓時，韋山河三個人正在大廳內等候著恩師。
“怎麽樣，師兄們都記清楚了嗎？”劉琦突然也有些緊張的說道。拍馬屁.....由衷的讚歎這種技巧他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樣。第一次教別人用，他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師弟放心。”上官昭神采奕奕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寫寫畫畫，韋山河也不停地點著頭。
進了酒樓大門後的秦文正看著三個學生熱切的眼神，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之間消失不見。
“恩師！這一天不見，學生對您的思念當真是如同....如同....啊....如同濤濤江水一般....一般....”上官昭說著說著開始結巴起來，好像是忘詞了一樣。強忍著翻開小本本的欲望，臉憋得通紅。
“你起來....離我遠點。”秦文正仿佛是在躲著冤神一樣看著向自己撲過來的上官昭。
完了！這三個學生怕是真的.......
秦文正突然有些絕望......
“老....老師....學生....想你了....”韋山河站在秦文正身前幾米的地方突然大聲說道。
秦文正此時麵如死灰......作孽啊！怎麽就找了他們三個！當真是作孽啊！
“你....你們三個隨為師來。”秦文正看著酒樓大廳內其他客人看過來的異樣眼神，臉色有些發黑。
就在三人跟在秦文正的屁股後頭上樓時，韋山河與上官昭兩人還向劉琦使著眼色。
怎麽樣四師弟，師兄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
劉琦現在也有些絕望.....果然，老師不是誰都能當的！這兩位師兄明明科考比自己考的還好。怎麽跟自己學這個就那麽不入流呢。
“你們在門口站好，對，別往前走。”秦文正指著門口的位置讓三個人盡量站的離自己遠一些。
“說說吧，你們三個昨晚...都做些什麽了。為....為師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倘若你們三個.....都是真心地話，為師不會怪你們的。但你們要跟為師說實話。”秦文正決定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經沒法改變，也隻能讓這三個人順其自然了。
韋山河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恩師不愧是恩師！什麽都瞞不過恩師！
“恩師，學生都是真心地！沒想到恩師竟然不責怪學生，學生多謝恩師！”韋山河不知怎的，嘴皮子突然變得利索起來。
秦文正有些詫異的看著韋山河。好家夥，韋山河啊韋山河。為師本以為你是三個人中最憨厚的那一個。沒想到你們三個人你占主要位置啊！唉.....識人不明啊！
“學生....學生對恩師的敬仰實在是猶如黃河水，一發不可收拾！學生.....學生.....”上官昭說著說著又卡殼了。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向前邁了兩步。
這一下直接嚇得秦文正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向後後退了兩步。“你別過來！那個.....為師也不是迂腐之人。你們....你們三個有這種愛好....為師多少也能理解一些。但是....為師....為師不好男風啊.....”秦文正突然開始後悔叫三個人上樓了。
“額.....好男風？恩師....你是不是.....誤會了.....”劉琦這下徹底懵了。這跟好男風有什麽關係？恩師怕不是誤會他們三個人.....劉琦轉過頭看了看長相有些粗狂的韋山河跟臉上有些坑坑窪窪的痘印的上官昭，突然覺得有些作嘔.....嘔.....
“恩師...昨晚，兩位師兄.....是來找我學習如何由衷的讚揚恩師....不是....不是....那個.....”劉琦忍不住開口解釋道。
韋山河與上官昭聽到劉琦的話後也反應過來，怪不得恩師叫他們站的那麽遠，原來是誤會了。連忙順著劉琦的話猛地點頭表示附和。
“額.....真的？”秦文正有些半信半疑。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回到酒樓後三個人說的話，好像.....是在拍馬屁.....看來自己真的誤會了？
秦文正明白過來後，一陣怒火從心頭湧上來。握緊右拳直接賞了三個人一人一個拍腦殼。“有這時間給我去學習去！考中了就這麽閑嗎？沒事別瞎琢磨些沒用的。九九乘法表會背了嗎！勾股定理是啥知道嗎！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都是啥曉得嗎！”
“額.....恩師....九九乘法表是啥？”韋山河被敲了一下腦袋後有些發懵。恩師說的這些都是啥？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回去會教你們的。真以為考中了狀元就不用學習了？活到老學到老知不知道！你們還差得遠呢！”秦文正沒好氣的說道。
韋山河三個人此時目光中發出陣陣光芒。恩師終於又要給他們上課了！之前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就讓他們三個人包攬了科考的前三名！現在恩師要拿出來的東西他們聽都沒聽過，想來會是更深奧的知識！恩師不愧是恩師！
“多謝恩師！”三個人向秦文正鞠躬拱手行禮。
“滾回去睡覺去。明天一早回村。”秦文正翻了個白眼。心裏卻放下心來。嚇死我了，這好不容易教出來的三個學生還是正常的就好。要不然以後他睡覺都睡不踏實了。
初步解決了王家的事情後，秦文正終於睡了一個好覺。然而韋山河三個人卻各自躺在自己的房間裏睡不著了。白天睡得太多....剛剛有知道了恩師要教導他們新的知識的消息，興奮地根本睡不著覺。
同樣沒睡覺的還有李德裕，他正在家裏召集著自己能夠完全相信的下屬們。
“計劃都知道了吧。明日寅時，咱們正式開始行動。回去後都不要聲張。這次一定要將仇士良的斂財路子徹底消除掉。記住，王家的所有人一個都不許放過。另外，通知左右神武軍一起行動。”李德裕麵色沉重的發出一道道命令。左右神武軍是他現在能夠完全信任的軍隊了。雖說他已經將宦官對於軍隊的掌控權取締了，但其他幾隻衛軍還是有些宦官的人在裏麵任職。容易走漏風聲。
哼，仇士良。這次我看你喊不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