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練兵

他揮刀砍死一名逃走的鄉勇,正要再殺一人。一名鄉勇也顧不得他是老爺的弟弟了,一槍刺入他的心窩,結果了他的性命。

二門比正門院牆單薄多了,根本沒法防守,義軍一鼓作氣衝入二門。

此時,在正房中的張守仁仿佛瘋了一般在砍殺自己家的女眷,“我讓你們自殺,你們都不敢,隻好我自己動手了!”

他揮劍砍死自己妻子,幾名小妾和女兒,到了自己妹妹身旁,他眼睛都紅了,喝道:“妹妹,留下你也要被流寇沾汙,大哥送你走吧!”

長劍落下,張守仁妹妹閉目等死,忽然,當的一聲,隻見範青不知什麽時候闖入屋子,用手中刀子擋住長劍。幾名義軍戰士衝過來,擒住張守仁。

範青看看屋中剩下的女眷,朗聲道:“我們義軍是除暴安良,救助百姓,我們隻殺首惡,不會牽連家人,更不會強暴婦女和燒房子,你們千萬不要尋短見。”

說完對張守仁妹妹道:“你隻要把家裏糧食和金銀細軟交出來,我不會為難你們張家人的。”

張守仁妹妹抹著眼淚點點頭。從張家總共搜出一千五百石糧食,可見寨子裏囤積的財富之多。

當天晚上,範青在平定寨子之後,便讓隊伍撤出寨子,以示安民之意。

第二天清晨,範青讓義軍分別通知各處的村子,進行放賑,各個村子的饑民連夜聞風而來,隻見寨子外麵,饑民絡繹不絕,寨門口也聚集了黑壓壓一片。範青屬下道:“以前義軍安排賑濟,過於簡陋,簡單把糧食分給饑民完事,甚至有的就放在城門口,讓饑民自取。這樣分發糧食,很容易造成爭搶,而且強者欺負弱者,搶奪他們的糧食,很不公平。”

“所以,這次分發糧食,要以村子為單位,一個村子選出幾個人來作為管事,讓他們組織自己的村子的饑民運送糧食,然後派一名義軍戰士監督,到村子裏發放糧食,還有牲口和種子。”

聽到範青安排的井井有條,眾人不禁歎服。

中午,在寨子門口,張守仁和幾名平日裏為富不仁的豪紳,被押到一個台子上麵斬首。平日裏被張守仁欺壓的百姓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到台子邊上用石頭瓦片猛砸,還沒行刑,張守仁就已經被砸的半死不活了。

範青親自上台念罪狀,張守仁的其中一條,殘害幼女,光在他家後院就發現了十幾具屍骨,被拋屍到寨子外麵更多了。最後範青拿出來張守仁放高利貸的借據,一把火給燒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轟然叫好,紛紛大聲稱讚義軍。楊老漢激動的淚流滿麵,到台子前給範青跪了下來,“你們義軍是我們窮苦百姓的救星啊!”

範青上前扶起楊老漢,對著周圍的百姓道:“我們義軍也都是窮苦人出身,咱們窮人一條心,一起掀翻那些騎在咱們頭上,作踐咱們的官老爺,你們說,好不好?”

數千百姓一起轟然叫好。

範青隨即又宣布了義軍征召戰士的消息,果然當場就有許多年輕人報名。

楊老漢推著他兒子楊鐵柱到了範青麵前,道:“範先生,沒有你們義軍,我們全家早都餓死了。我兒鐵柱這條命就是你給的,現在我把他交給你,你帶著他為咱們窮苦百姓多做幾件好事。”

範青在寨子待了三天,放賑完畢,才帶著一部分剩下的糧食和金銀細軟回到山中的老營。看到一車車的糧食,一群群的牲口被趕入營地,營地中無論老少都歡呼起來,這些日子,老營過得也很苦,現在終於可以吃飽了。

劉芳亮上前拍拍範青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有點本事,夫人著急見你呢!”

範青急匆匆的走入高夫人的院落,慧梅出來給他打簾子。範青進屋的時候,慧梅小聲笑道:“恭喜徒弟旗開得勝。”

範青向她笑著一點頭,進屋見高夫人,連忙單膝跪下拜見。高夫人伸手虛扶,笑道:“說過多少回了,咱們義軍不興這個,隻要做揖就行了!”

讓慧英給範青讓座,待範青坐下,高夫人笑道:“我早說過你是個人才,闖王還不怎麽相信,如果他現在在這裏該信了吧!還有賀金龍,一直就不服你,又書生啦!又逃兵啦!現在把他叫過來,看他怎麽說。隻怕一張老臉又漲的通紅,吭吭吃吃的說不出什麽了!”

範青嘿嘿一笑,“夫人過獎了!”

高夫人嘖了一聲,“可不是過獎!我心直口快,實話實說。咱們義軍中能征善戰的將軍一抓一大把,就連雙喜、張鼐幾個孩兒兵在戰場上也能獨當一麵。但要找一個有眼光,有智謀的人可就難了。尤其難得的是,你組織管理能力也不錯啊!我聽說你賑濟災民,井井有條,這組織管理的才能,不但義軍中年輕人沒有,就是老輩人也沒幾個啊!”

這時候,慧英給範青倒了一杯熱水過來,放在桌上,學著高夫人的語氣道:“是啊!範先生能文能武,精明強幹,咱們闖營正需要這樣的人才。而且年紀輕輕,還很謙虛,還心地善良,以後輔佐闖王就是他了!”

“小妮子,沒上沒下,學我說話。”高夫人笑著罵她。

慧英也笑道:“誰讓這些話我都聽你說了一上午了,背都背下來了!”說得高夫人和範青都笑了!

範青把繳獲的物資向高夫人簡單說了一下,又道:“這次從周圍村落一共招收了五百個新兵,咱們營地得擴大了規模,多建一些木屋了!”

高夫人點頭道:“多虧聽你的,賑濟百姓,不然百姓肯把他們的骨肉親人交給咱們!對了,這回咱們兵多了,是不是可以考慮打回潼關去?”

範青微笑,“夫人太急了,這些新兵沒經訓練,也沒作戰經驗,打回潼關豈不成了送死?我估計怎麽也得訓練幾個月,明年開春三四月差不多。”

高夫人一聽還得等三四個月,微微失望,不過她拿得起,方得下,立刻道:“是啊!我太心急了,這些兵要好好訓練,範先生足智多謀,幫著練兵,看看有什麽法子,能讓這些兵快些練好。”

範青一笑道:“夫人想派誰來練兵?”

嗯~高夫人沉吟,若論武藝最高自然還是劉芳亮,但他是將軍,負責營地守衛,不便再去當教頭。

“還是賀金龍吧!賀金龍是老營衛隊隊長,武藝最高。”高夫人是急性子,立刻就讓人去叫賀金龍。

片刻功夫賀金龍來了,他雖然隻有二十五歲,但紅黑的臉龐,胡須濃密,看起來好像個中年男子一般。他脾氣很大,性格桀驁不馴,前幾日攻打張家寨,不聽範青指揮,結果被淋了一臉熱粥,現在臉上還裹著白布。為這件事,一些戰士暗中取笑他。他自己也很窩火,但不惱取笑他之人,反倒心中暗恨範青

高夫人對他說明來意,賀金龍冷笑一聲,忽然對一旁的範青道:“範先生不是文武全才麽!幹嘛不去訓練新兵?”

高夫人哎了一聲道:“說什麽怪話,範青有才能,但也不是比武教藝,上陣殺敵,人各有所長麽!你願意當教頭最好,不願意我再找別人。”

賀金龍不敢跟高夫人強項,指著自己臉上的白布道:“夫人,我這樣子,怎麽去教授武藝啊!太丟人了!”

“誰讓你不聽指揮了!”高夫人噗嗤一下笑了,道:“再說你去訓練新兵,你是教頭,誰敢笑你,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賀金龍隻好拱手道:“屬下遵命。”

幾天之後,在老營附近的一個山坳中,積雪被清理,露出一大片平整的土地。一群生氣勃勃的年輕小夥子在這裏訓練。寒冬臘月,這些年輕人卻隻穿著單薄的短衫,頭上熱氣蒸騰,十分賣力。他們拿著白杆棒,練習著簡單的擊刺動作。範青也和他們一起練習,他跟慧梅學習了射箭,但如何使用長短兵器,也是第一次練習。

隻聽馬蹄得得,賀金龍騎著馬跑進山坳,到了眾新兵麵前下馬,臉色陰沉。眾新兵見他麵相凶惡,臉上全是傷痕,還裹著白布,都心中惴惴。

賀金龍哼了一聲,眼光掃過眾人,尤其在範青臉上轉了一轉,寒聲道:“我就是你們的新教頭,跟我學練武,要做好吃苦頭的準備。”

他拿起地上一根杆棒,當作長槍,教眾人幾個常用的動作,隨即讓眾人練習一會兒,然後道:“我要檢查一下你們練習的成果了!”

他用槍杆向人叢中的範青一指,冷笑道:“範先生,都說你足智多謀,嘿嘿,不知道練武藝是不是也比別人高明些,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槍法。”

範青歎了口氣,走出人叢,他初學乍練,能高明到哪兒去?

賀金龍轉了轉手中的杆棒,冷笑:“範先生如果害怕,隻需說一聲,自己是個無能之輩,我也不會逼迫你的。”

範青微微一笑,向賀金龍一拱手。賀金龍以為他要告饒呢!剛要說話,忽然範青呼的把杆棒當長槍猛地當胸平刺過來,正是賀金龍剛才教授的一招。賀金龍猝不及防,急忙向一側閃避,槍杆擦著他的胸口過去,力量居然十分強勁。原來範青這陣子一直在練習力量,進步很大。

“好小子,果然狡猾。”賀金龍槍杆一甩,將範青的杆棒撥開。倆人劈劈啪啪的對打起來。隻打了幾招,賀金龍就看出來範青力量雖強,但根本不會使槍的技巧,來來去去隻是那幾招。

賀金龍架開範青的杆棒,忽然一個轉身,杆棒從下向上刺來,角度刁鑽。範青根本想不到能從這個方位攻擊,被刺個正著,胸口一陣劇痛,踉踉蹌蹌的後退。如果是真槍就被刺個透心涼了。

賀金龍收槍,等範青站穩腳跟,冷笑道:“怎樣?知道厲害了吧!”

範青揉著胸口冷笑:“賀隊長果然厲害,對付我這初學乍練的新手,堪稱百戰百勝啊!”

“小子敢譏諷於我!”賀金龍大怒,杆棒猛地當頭揮落,範青橫舉杆棒遮架,卻被賀金龍的杆棒一縮一挑,脫手飛出。

賀金龍麵對失去武器的範青,得理不饒人,連續擊打,劈劈啪啪的打在範青的肩膀手臂上,範青忍著痛,一聲不吭。眾新兵都大駭,這新教頭和範先生什麽仇恨,下手這麽狠。

“住手!”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嗬斥,隨即嗖的一箭射來。賀金龍後退,嚓的一聲,箭矢正好刺在他身前的泥土中,十分精準。

隻見慧梅騎著馬奔馳到二人麵前,不等馬停穩,就跳下馬背,向著賀金龍嚷道:“你心眼怎麽那麽小?還叫個男子漢嗎!就因為範先生處理了你的兩個手下,你就這麽報複他。要不是夫人了解你,讓我過來瞧瞧,真不知你要把範先生打成什麽樣子!”

“範青,你傷的怎樣?”說完拉開範青的袖子,隻見他手臂被打了好幾塊烏青。

範青苦笑道:“沒事!”

慧梅心中惱怒又向賀金龍吼道:“虧得你還是老營隊長呢,號稱武藝高強,就這麽欺負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好威風啊!一會兒我就去找夫人,讓她評理。”

賀金龍被慧梅在這麽多人麵前搶白,感到十分丟麵子,也忍不住吼道:“這小白臉一肚子壞水,你們都喜歡他,我就沒看出他哪兒好?”說完把手中杆棒重重向地上一扔,轉身上馬,道:“老子不當這教頭了,哼,隻要這小子還在軍中,你在老營就找不出第二個願意當教頭的。”說完,一抖馬韁,雙腿一夾馬腹,駕了一聲,急馳而去。

慧梅讓這些新兵自己練習,然後把範青帶到一邊,給他手臂上的瘀傷敷藥。

慧梅恨恨的道:“等我回去,一定到夫人那裏好好的告他一狀。”

範青揉著疼痛的胳膊,搖頭“沒用,他是老營衛隊隊長,夫人也得賣他麵子,除非罷免了他這個隊長。”範青看著他遠去的方向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