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收買和清理

趙銘道的話讓軍戶歡心,讓武官不解,自古新官上任都是要底下人孝敬的,怎麽反過來了。而趙銘道卻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恩賞這些人,目的有二,一是清點人口,二是想收買人心,雖說分到每家每戶的東西算不得什麽,但至少能博大家歡心,而最終目的就是讓眾人聽話,當然也隻是聽話,他可不認為一點布匹糧食就能讓軍戶為他出生入死。

隻是聽話也就夠了,這樣可以製衡另一批人,就是充軍來的犯人。陳梓君早就從瓊府境內為其籌措犯人,各縣牢房裏的重犯為之一空,這些人暫時關在瓊山大牢裏,說到底,趙銘道手裏沒人,若直接帶來,壓製不住那些作奸犯科的家夥。

“本官還帶了了幾口豬羊一些酒水,一會讓軍戶們宰殺了,諸位弟兄留下,晚上一道吃酒!”趙銘道對院中武官們說道。

眾人一同應好,紛紛稱讚趙銘道仁義。

“千戶大人,這是咱們清瀾所的田冊和丁冊,請您過目。”王必至拿著兩個冊子遞給趙銘道,見到這一幕,一眾武官全都緊張起來。

趙銘道翻看了兩眼,說道:“字還沒有蒼蠅大,看的本官頭疼,左不過是個流程,意思意思也就是了。”說罷,他對眾人說道:“弟兄們,本官這官是買來的,買官是想有個出身,幹一番大事業,不是來找諸位弟兄麻煩的!”

武官們一聽這話,更是狂喜,他們就怕趙銘道在兩冊上找麻煩。而趙銘道原本也沒這個打算,如果他早穿越兩年,趙銘道肯定會修補千戶所,清理軍屯田畝,填補軍戶人口,把士紳和武官侵占的土地和奴役的丁口奪回來。

可趙銘道是穿越者,他知道,半年之後兩廣都淪陷,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做這些,硬要做反而得罪一幫子人,趙銘道的計劃很簡單,利用官身、手裏的銀錢和五日後送來的犯人,訓練出一支能打能殺的軍隊來,這支軍隊三百人也好,二百人也罷,總歸是趙銘道安身立命的本錢,而半年後那位洪天擢大人將會從擁立的新皇手中得到巡撫的位置,會建立巡撫標營,那個時候,就帶軍去投吃皇糧,而這個計劃根本和千戶所的武官、文昌縣的士紳不衝突,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至於再往後的計劃,趙銘道沒有多想,反正他知道,在明末亂世,手裏有兵就是爸爸,而就算洪天擢不答應,就地造反也能謀個前程。

到了下午,韓元義和成義帶人把船上的東西搬進了院子,繼而擺開了桌椅開始登記發放,五兩銀子掛在門口,隻要舉報有人多領冒領就可以獲賞,因此無人敢耍花招,等發放完,趙銘道對清瀾所的人口有了細致的了解,一共一千一百四十人口,能稱作丁的不過二百出頭,而真正能算作兵的,組不過一百三十多個,其餘要麽羸弱不堪,要麽身有殘疾。

而所有的東西都由趙銘道親手發放,而撫恤則是他親自交給了家屬,犒賞是人人都有,不會因為官職大小而增減一分,撫恤則隻給小旗及以下,武官沒有,但對在場武官最大的犒賞就是趙銘道的態度,他對清瀾所的田畝和軍戶都不感興趣,官職的補缺也是聽上峰吩咐,意味著官職、田畝和軍戶人口都可以由其餘人瓜分,而這才是大家最希望得到的。

傍晚時分,處置好一切後,席麵在正堂擺開,八仙桌上滿滿當當的擺下了酒肉,肉香撲鼻,而在院子裏,碾盤上的石碾被推下,偌大的碾盤成了武官親兵們的餐桌,同樣是好就好肉,由成義代為招待。

趙銘道當過兵,雖然隻有兩年,但酒量也練出來了,酒桌上的鬥酒猜拳也是了然的,擺起龍門陣來更是一套一套的,他是上司,又是外鄉人,前二十二年的履曆由他編,趙銘道直接把自己描述成在北方嘯聚山林的綠林好漢,而眾人也是紛紛迎合,隻有王必至表現的冷淡。

酒宴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全黑,堂內堂外的聲音都是小了很多,很多人都是喝醉了,趙銘道順勢趴在桌上裝醉,王必至見這一幕,罵道:“什麽他媽的東西,這點酒就醉了,慫貨!”

“王百戶,千戶大人仁義大方,你怎麽能背地說人壞話?”一個總旗出言說道。

“媽的,你算什麽玩意也敢教訓我!”說著一巴掌把那總旗打翻在地。

韓元義見是這個局麵,扶了趙銘道到裏屋休息,指了指桌上的殘羹剩菜:“你們若愛吃就吃,不愛吃就散了吧,回見!”

這是韓元義的舊宅,他到了廂房去睡,而五個總旗要麽去軍戶家借宿要麽在這裏有房子,也就散了,而王必至卻是個愛幹淨的,不願意住這豬窩一樣的地方,出門看到自己的兩個親兵醉臥在地,罵咧咧的走了。

王家倒是有幾匹馬,可今日來迎接時是從縣城坐船來的,此時也隻能走回去,好在千戶所城距離縣城不過四五裏,醒醒酒的功夫也就到了。

王必至卻不知道,他剛出院子,親兵堆裏的成義翻身起來,查看一圈後,進了趙銘道的房間,推醒了裝睡的他,說道:“都睡著了,王必至那狗東西走著回家了。”

“好,倒是省的咱們拋屍了。”趙銘道起身說道,但到底喝了不少,腳步有些發虛,好在走路還算穩當,二人悄悄出了院子,快步跟上了王必至。而王必至可是喝的不少,走路踉踉蹌蹌,成義有心算無心,他未曾反應過來,一悶棍就敲暈了王必至。

“大哥,這小子到底是個百戶,這麽殺了會不會出事?”成義問。

“反正你我今日第一天到,就算我與他有矛盾,誰會懷疑我呢?”趙銘道拖著王必至到水邊。

成義:“我是真的不明白,雖說他對你不恭敬,也不至於殺他吧。”

趙銘道笑著說:“在衛所裏,總旗在指揮使那裏是小人物,韓元義又是個不懂經營的,隻有這王必至能和衛所衙門那裏說上話,陳梓君說過,這家夥為了當千戶,給指揮使送來上千兩銀子,這可是他大半身家,為這個他就不會與我好過,我身上又沒什麽王霸之氣,三言兩語讓他降服,早早晚晚他得跟我生事,那時候倒不好處置,不如現在殺了方便。”

成義手上有幾條人命,又對趙銘道信服,聽他說的有理,也不再多問,直接把王必至按在海水裏淹死,拴上幾塊大石頭扔海裏,二人結伴回了千戶所。

實際上,趙銘道殺王必至不光是因為二人未曾發生的糟糕未來,更重要的是,王必至和衛所衙門有關聯,洪天擢能給趙銘道買個千戶官職,卻無法插手衛所內部事務,王必至這廝怨恨趙銘道,借助衛所衙門的勢力肯定可以惹出很多麻煩,而王必至死了,那群在趙銘道身上沒有吃到肥肉的家夥就算想插手,一時也找不到代理人,短時間肯定沒法給趙銘道惹出亂子來,而趙銘道要的就是一時的安靜。

至於王必至該死不該死,趙銘道沒有多想,慈不掌兵,義不聚財的道理他是清楚的,既然自己走上了這條路,就不能太過心軟。

王必至的失蹤是在三天後才被發現的,親兵們和王家人都以為王必至去了縣城他養的外宅,兩日未歸才是去尋,發現沒去這才確定失蹤了,任誰也不會懷疑與王必至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趙銘道。

縣衙和清瀾所都像模像樣的找了幾日,沒有屍體隻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