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報應

此時的陳梓君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扶著門框幹嘔了許久,趙銘道當然知道他為什麽惡心,卻佯裝不知道,士大夫們是很好麵子的,把灌腸用藥當‘西洋茶’給洪陳二人服下的李啟英固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知曉秘密的人未必能活。

趙銘道拍著陳梓君的後背,問:“陳大人,您怎麽了,哦,肯定是剛才去了牢房那等不潔淨的地方,引發了不適,哎呀,您是參政大人肱骨,可得要保重身體呀。”

陳梓君稍稍平複了心緒,問:“那咖啡當真是用作灌腸的麽?”

趙銘道當即說道:“當然了,在洋大夫那裏,人生病了就三種辦法,祈禱、放血和灌腸,這灌腸有很多念頭了,如今是泰西各國貴族上流的所流行的,泰西第一大國,法蘭西王國的國王鍾愛灌腸,每天都要進行好幾次,據說可排毒,而咖啡則是最普遍的藥材,不僅貴族,就連泰西商賈名士也愛灌腸,並以此為風雅..........。”

這些當然不是趙銘道胡說,在歐洲,灌腸是流行的治病方式,法王路易十四一生灌腸兩千多次,甚至在某次會見一位貴婦時,允許貴婦在殿堂內當場灌腸,仆人鑽到她的蓬蓬裙下操作,咖啡灌腸尤其是路易十四的最愛。

“.........當然了,也有愚昧者以為咖啡是一種飲料,實際上在洋夷船隻上,貴人或者船長在灌腸完後,會把藥汁添加奶和糖加熱,賞賜給底層不明就裏的水手喝,這些水手夜裏要登高瞭望,喝了這種咖啡,據說整夜不眠,所以有時會被水手訛傳為飲料...........。當然了,這種話也無需小人多說,似陳大人這等博古通今之人,一定不會相信的。”趙銘道故意把話題往李啟英身上引,胡說海吹起來。別說陳梓君對李啟英現在是恨入骨髓,就算是不恨,一個拿著別人灌腸藥當茶喝的人,他見了也會惡心。

陳梓君以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你說的極是,本官怎麽會相信咖啡是西洋茶呢?”

“趙先生,灌腸的事實在不雅,若讓人知道朝廷給洋人安排這等汙穢事,實在有損聲名,便因為是洋俗,也不好說清,人言可畏呀..........。”陳梓君交代著。

朝廷名聲什麽的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陳梓君大喝西洋茶的事可不能漏了,趙銘道笑道:“那是,這種醃臢事,能做不能說呀。”

二人一起又去了大牢,把牢房裏關著的軍醫找來,陳梓君就安排趙銘道去與史密斯交談,自己帶著被交代好的軍醫回了瓊崖道署,進了簽押房,陳梓君看到李啟英還在那裏忙活,見他點頭哈腰的請安,也是不理,一揮手,讓軍醫取灌腸用的東西。

陳梓君在一旁看著,軍醫拿了一個盒子,天鵝絨墊子上有一個管狀用具,後麵有皮囊,軍醫捏了捏,發現完好,點了點頭,又打開了盛放咖啡的錫膽瓶,嗅了嗅,就起身告退了,當軍醫拿到咖啡時候,陳梓君後槽牙咬的嘎嘎作響,一直等他離開,才是問:“李啟英,那咖啡是用來做什麽的?”

“回大人的話,那是一種西洋茶呀,您不是喝過了,很香醇,就是有些苦,需要用牛奶和蜜糖調一下。”李啟英獻寶似的說道。

陳梓君略略點頭,拍拍手掌,冷聲到:“很好,很好!”

幾個衙役走進來,不由分說按住了李啟英,陳梓君說:“這賊子心懷不軌,偷盜官物,送入牢房,嚴加審問!”

李啟英嚇的大喊:“陳大人,小人做錯什麽了,為什麽抓我呀。”

“捂住嘴,帶下去,平白髒了我這塊地方。”陳梓君嫌惡的甩甩袖子,而一個胥吏走來,問:“陳大人,這是怎麽了?”

“你對瓊府大牢熟悉吧?”陳梓君問。

胥吏點點頭,陳梓君道:“附耳過來.........,這李啟英竊得洪大人私隱,以之敲詐..........。”

聽了陳梓君那殺意十足的話,胥吏笑了笑:“陳大人,這簡單的很呀,直接送入大號,交代兩句,絕對活不過明天。”

“可他那張嘴,若說出什麽來..........。”

“不會,決然不會,大號裏的渣滓,最不喜歡的就是會出聲的白肉豬。”胥吏的陰惻惻的說。

陳梓君這才舒心的點點頭,他當幕僚十幾年,這些年成了幕吏,對於官府大牢的那些事還是知曉一些的,府獄的那些人都是世代相傳的,犯人犯了什麽罪不管,進去什麽待遇隻看家裏使錢不使錢,使了錢或有背景,進淨房,好吃好喝招待,不少一兩皮肉,甚至有些女犯人都不用關押直接回家,可沒錢的,或者被點了號的,就得進大號,裏麵全是重型犯和社會渣滓,送進去,絕對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而就算有人來查,也是死在犯人手裏,象征性的一罰,一切就都過去了,那胥吏做事很是妥帖,還帶著李啟英到街上轉了一圈,就說是在街上偷盜,先關押起來,沒曾想一個晚上就被大號裏的犯人虐待死了,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

第二日到道署衙門聽差的趙銘道一直沒有看到李啟英,才聽說了這個已經被編排得到的故事,連忙再去了大牢,雖說來了兩次了,但趙銘道還是第一次深入其中,陰暗潮濕的空間裏,呻吟、抽搐和絮絮叨叨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簡直和地獄沒什麽兩樣,空氣渾濁不堪,牢房裏是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成義直接嫻熟的找牢頭攀談,看能不能找找關係把李啟英弄死在這裏,可聽到李啟英這三個字,牢頭是連連搖頭,送上一錠銀子,趙銘道與成義才是見到了李啟英,那是一具屍體,卻完全不成了人樣,身體扭曲的厲害。

“這白肉昨晚可叫的歡,可惜用不長久。”

“嘖嘖,啥時候再送來一個,讓咱兄弟再爽爽。”

幾個碰頭蓋麵的犯人還對著李啟英的屍體點評,從這些汙言穢語之中,趙銘道就能猜到,昨晚對於李啟英來說,肯定是一個**盛開的夜晚。

“呸,便宜了這狗東西,死的好!”成義踢正了那張臉,看清是李啟英,罵咧咧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