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東窗事發

張奇有點慌。

倒不是他看出李明德的眼神有什麽含義,但他知道若是他帶五歲外甥來青樓鬼混的事情傳出去,一來家裏的葡萄架肯是倒定了,那頭母老虎必然不會讓他好過的。

二來歐陽修大噴子若是知道自己帶了他兒子來青樓鬼混,打不打斷腿不知道,若是被那噴子寫到書裏麵,他固然是名垂千古了,但這垂的就是惡名了啊!

張奇深恨自己孟浪,怎麽就鬼迷心竅的將歐陽辯帶來這裏了呢。

卻聽歐陽辯道:“姨父,揍他!”

張奇愣了一下:“為什麽揍他?”

李明德也愣了一下:“對啊,為什麽揍我?”

歐陽辯感覺胃裏麵的醉蟹和黃酒都要吐出來了,趕緊擺擺手:“算了算了,免得髒了手,姨父,趕緊走吧。”

張奇哦哦答應,正要離開,但李明德不樂意了:“啥意思啊,不是想揍我嗎,怎麽就要走了呢?還有這小子,叫你姨父,難道是……嘶。”

他突然想起張奇的連襟都不是普通人,一個是王拱辰,一個是歐陽修,都是三品的大員,可不是自家父親能夠得罪的,頓時有些慫了。

旁邊有人拉了拉他:“李兄,快回來喝酒,幹什麽呢,準備賴酒不是?”

說著強行將他拉走。

張奇鬆了口氣,好在沒有人問歐陽辯的來曆,不然就要出大事了,他趕緊抱著歐陽辯就走。

李明德看著張奇離去,回頭不滿道:“徐兄,我何時賴酒了?”

徐兄道:“李兄,那個小孩子可不是普通人,貿然得罪可不好。”

李明德愣了一下:“他是誰?”

徐兄神秘道:“歐陽修之子,水調歌頭的作者歐陽辯。”

李明德瞪大了眼睛:“還真的這麽小,我還以為是謠言呢。”

徐兄笑道:“我當時就在現場,所以認得他,嗬嗬,小小年紀就來青樓鬼混,歐陽家也要出一個浪**子咯。”

同一個桌子上的人露出神秘的微笑。

歐陽辯被送回張家酒樓,在那裏睡到傍晚,碧珠來找他才回去的,回去吃完飯又去睡覺了,這具身體對酒精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他睡到第二天才起來。

睡了那麽長的時間依然還是懨懨無力,就躺在院子裏,看歐陽棐的貓和隔壁家的貓幹架,然後歐陽棐回來和隔壁家的小孩子幹架,然後歐陽修回來……這次沒有修理歐陽棐,因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幹。

歐陽修一回來就殺氣騰騰的將歐陽辯揪了起來,將薛氏嚇了一跳:“你個憨貨幹什麽呢,別嚇壞我幺兒!”

歐陽修這次沒有聽薛氏的,怒道:“慈母多敗兒,你知道你這寶貝兒子幹了什麽嗎?”

薛氏柳眉一豎:“你吼我!”

歐陽修氣勢一滯,頓時氣焰消了三分:“我不是吼你,我是生這小子的氣呢。”

薛氏叉腰:“有事說事,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好說話!”

歐陽修默默放下幺兒,甚至還幫著撫平胸口上的褶皺。

歐陽辯知道估計是逛青樓的事情東窗事發了,母親平時護著他,但這事可不一定站在他這一邊,他決定先發製人:“爹爹,娘,我有事和你們說。”

歐陽修哼了一聲不說話。

薛氏瞪了歐陽修一眼,然後溫聲道:“幺兒,別怕,這裏有我呢,你慢慢說。”

歐陽辯趕緊點頭道:“上次爹爹被貶去同州……”

歐陽修:“我沒有被貶,那隻是職位變動。”

薛氏瞪了歐陽修一眼:“死要麵子活受罪,幺兒,你繼續說。”

“……那個事情我覺得不簡單,文官彈劾老爹可以理解,畢竟老爹剛正嚴明,觸犯了他們的利益……”

聽到幺兒誇獎自己,歐陽修不由得輕撚胡須,頗為得意。

“……他們想將老爹驅逐出去也正常,但我聽說有宦官也參與到了其中,宦官無後,和這個事情並沒有什麽利益衝突,他們會什麽會針對父親呢?

這是個非常值得考量的問題,所以我打算去探聽一下消息,自古以來,消息最為靈通的無非就是車船店腳牙這些人流流動的地方……”

歐陽修冷冷道:“這就是你逛青樓的原因?”

薛氏:“嗯?”

歐陽修駢手為劍一指歐陽辯:“這個逆子,才區區五歲,就去學人逛青樓喝花酒,要不是今日有同事說起,我還被蒙在鼓裏呢!”

歐陽辯腦袋一縮,感覺薛氏周邊的溫度都低了好幾度。

薛氏麵如寒冰,順手就抄起雞毛撣子,歐陽修站在一側冷笑。

嗬,你這逆子,也有今天,平時挾母親以令父親,今天這頓打就該你受的。

“啪!”

雞毛撣子擊打在身上的聲音。

歐陽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啊!”

一聲痛呼響起。

“為什麽,是這逆子,是這逆子幹得好事,你幹嘛打我!”

歐陽修一臉羞憤的怒吼。

薛氏比歐陽修更為氣憤,甚至有些咬牙切齒:“都怪你這老不修,和尚才五歲,他知道什麽啊,肯定是你平時帶他出去鬼混的時候耳濡目染養成的,你這老不修年輕時候就不幹人事,現在還要禍害我幺兒,我和你拚了,你這老東西!”

說著薛氏揮舞著雞毛撣子衝上去,歐陽修見狀不妙,趕緊溜之大吉。

薛氏追不上歐陽修,氣呼呼地跑回去睡覺了,歐陽發三人都緊張地躲在自己的屋裏,生怕出來觸了黴頭,無論是觸怒歐陽修還是薛氏,或者歐陽辯都不是什麽好事,躲在自己房間裏玩自己的難道不香嗎?

歐陽辯自己吃了飯,回到自己的屋裏,準備整理一下最近新買來的書,卻看到歐陽修鬼鬼祟祟的摸了進來。

歐陽辯頓時警惕道:“爹,你別過來,我要叫的啊!”

歐陽修大急,低聲道:“莫叫,莫叫,我隻是來和你談心的。”

歐陽辯指了指椅子:“你就坐那裏,和我保持一丈距離,你敢過來,我便大哭,我固然有皮肉之苦,你也休想逃得了好!”

歐陽修臉色鐵青,隻能點點頭。

歐陽辯將歐陽修的確沒有打他的意思,頓時滿意的點頭:“談心這種溝通方式對於親子之間是最好的嘛,咱們都是文化人,打打殺殺的多傷和氣啊。”

歐陽修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