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深夜來訪（求銀票）

朱由檢歎道：“但願能借兄長吉言。”

信王妃適時地說道：“兩位若是執意要在此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晚膳的菜肴怕是便要涼了。”

朱由檢笑道：“王妃提醒的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無論要做甚麽事，果腹都是必不可少的。”說完轉頭對曹如道：“傳菜吧。”曹如躬身稱是，自去傳喚。

過不多時，侍女們便將一道道美味佳肴呈送到了眾人麵前：既有清淡香嫩的一品豆腐，也有麻辣鮮香的辣子雞丁，還有湯鮮味美的金陵老鴨湯以及鮮甜可口的白灼蝦等等。

陸天行注意到，桌上共有八菜一湯，雖然並無燕窩魚翅、熊掌象拔等名貴食材，但無論是菜肴精致的品相還是誘人的香氣，都足可看出是魯、川、蘇、粵等菜係中的精品。

朱由檢起身為陸天行斟滿了一杯酒，笑道：“兄長和林姑娘來此，小弟本應盛情款待，然而王府現下實是沒有甚麽銀子，便隻得用這些尋常菜肴來招待二位，還望兄長見諒。”朱由檢為人謹慎，生怕府中混入閹黨的耳目，因此有旁人在側時，便仍稱遊秀妍為林姑娘。

陸天行忙道：“賢弟言重了，陸天行有生之年，能品嚐到宮中禦廚的手藝，已是不勝之喜，再者說來，王爺心係災民，將月銀都捐往了戶部，我敬佩還來不及，又怎會見怪？”

朱由檢舉杯道：“多謝兄長體諒，來，小弟敬你一杯。”

與其共飲了一杯後，陸天行道：“今日的酒菜，權當是賢弟為我倆接風，不過日後的飯菜，隻需照往常一樣從簡便是，否則我實是沒有麵目在此多加打擾。”

朱由檢感激地點了點頭，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甚麽才好。

信王妃再次化解了尷尬的氣氛：“兄長，林姑娘，這道一品豆腐一定要趁熱吃才好，兩位快嚐嚐。”信王妃的貼身侍女洛梅聞言，垂首走上前去，熟練地為陸天行和遊秀妍布好了菜。

陸天行道了謝，便少許嚐了一口，誰知口中立即傳來了蝦肉的鮮、鮮蘑的香以及豆腐的嫩，當下忍不住讚道：“當真是人間美味。”

朱由檢笑道：“兄長若是喜歡，不妨多用些。”

陸天行心道：這道一品豆腐我雖然也會做，但卻萬萬無法將幾種食材融合得如此絕妙，看來宮中禦廚的手藝，還真不是我這樣尋常的廚師所能比擬的。

酒過三巡後，陸天行見唐門好手唐天磊不在左近，便悄聲問道：“賢弟如此勤儉，如何請的動唐先生那樣的高手？”

朱由檢道：“兄長有所不知，唐先生的長兄唐天浩乃是萬曆年間的進士，前年在四川做知縣時，由於替當地百姓伸冤，得罪了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的一個表親，故而慘遭構陷下獄，並被判以秋後問斬。”

說著歎了口氣，又道：“唐先生得到消息後，本想劫獄將長兄救出，誰知唐知縣卻不願一家老小因此受到牽連，遂以死相逼，唐先生這才棄了劫獄的念頭，沒日沒夜地趕來京城尋找門路，恰巧遇到了小弟，我既念其救兄心切，又惱恨閹黨殘害忠良，故懇請皇兄著人重審此案，救下了唐知縣，唐先生為了報答於我，便就此留在小弟身邊效力了。”

陸天行笑道：“賢弟與唐先生一個扶危濟困，一個知恩圖報，此事還真是樁美談。”

用罷飯食後，曹如頭前引路，將陸天行和遊秀妍帶到了王府中一個清淨的院落，隻見院子四角各有一株挺拔的梧桐，院中則放置了石桌石凳，客房相對而立，兩個容貌清秀的少女身著青色襦裙，笑著迎了上來，行禮道：“奴婢青蘭，奴婢綠竹，見過陸公子，林姑娘。”

曹如笑道：“她們是今後伺候二位的丫鬟，這都是小奴從府裏精挑細選出的伶俐勤快之人。”

陸天行剛要推辭，轉念想到自己雖不用人服侍，但秀妍畢竟是官家小姐出身，且父母新喪，確是需要人照顧，遂道：“多謝曹公公。”

曹如笑道：“這都是小奴分內之事，二位早點安歇，小奴告退了。”

待曹如走遠，陸天行道：“今後便要有勞兩位姐姐了。”

綠竹笑道：“陸公子與林小姐是王府的貴客，能伺候二位實是我們的福氣。”

青蘭也笑道：“公子這般客氣，奴婢們如何擔待得起。”

待青蘭介紹了小院的情形後，陸天行道：“多謝兩位姐姐，你們且先下去歇息吧。”

綠竹道：“這如何使得，奴婢還未侍奉兩位……”

青蘭心思靈巧，看出了陸天行和遊秀妍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知道兩人多半有甚麽私密的話要說，因此笑著打斷了綠竹的話：“綠竹，臨行前王妃娘娘特意叮囑你我，讓咱們一定要聽從陸公子和林姑娘的吩咐，你怎地這麽快便忘了？公子讓咱們去歇息，你隻管遵命便是。”

綠竹畢竟也不是蠢笨之人，當下點了點頭，對陸天行欠身道：“奴婢告退。”

望著青蘭離去的背影，陸天行感歎道：“想不到就連信王府的一個小丫鬟，都生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遊秀妍頷首道：“陸公子說的是，孤身一人在王府裏，就好比水中浮萍，又怎能不聰明些呢？”

陸天行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勸才好。

遊秀妍欠身道：“陸公子，小女子有些困乏，先行失陪，回房安歇了。”

陸天行隻好點了點頭，說道：“好，早些歇息吧。”

目送遊秀妍回房後，陸天行長長地歎了口氣，方才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回想著一天來發生的種種，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扣門聲，陸天行道：“是何人？”

“是我，陸公子。”門外傳來了遊秀妍嬌柔的聲音。。

陸天行打開了房門，隻見遊秀妍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中，晚風掠過她的臉頰，青絲隨風飄舞，更顯其嬌美動人，隻是她的眼角處卻留著一絲淚痕。

見其衣衫單薄，在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陸天行頓時心生憐意，但他卻深知這個小姑娘嚴守禮法，因此不敢說出請對方深夜入內的言語，於是連忙說道：“夜深風寒，我去給你拿衣……”

誰知遊秀妍卻輕聲問道：“陸公子，小女子可以入內麽？”

陸天行先是一怔，隨即頷首道：“自是可以，小姐請進。”說罷趕忙閃身讓在了一旁。

遊秀妍走入房中，在樺木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輕咬薄唇道：“還望公子不要誤會，小女子隻是想來尋你說會兒話，一會便自行離去……”說到此處，遊秀妍長長的睫毛上已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晶瑩的淚珠仿佛留戀那潔白的肌膚，遲遲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