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蔡家有這個實力
花魁評分隻是預選,隻是為了向杭州城的大財主們展示花魁才藝風姿,便於老財主們熱血撒錢,之後還要一連三日花街遊行,吸納民間小百姓更多零散錢財,憑借著無數銀錢才能決出最終勝負。
蔡鞗對先造勢、後吸金花魁爭奪沒興趣,也欣賞不來大頭巾們鼻孔噴血的美人,跟著前來應景,也是希望借助蔡卞名望,改善蔡府在杭州城的處境,但當他發現,所有人隻是盯著身披薄紗搔首弄姿美人,察覺了平靜下隱隱暗流,更加沒了半分興致,尋了個屎尿遁法寶,自己跑進後院逗螞蟻,親隨孟費隻按刀斜依在不遠處木房……
“沙沙”聲自後麵傳來,蔡鞗依然未有轉身去看何人,神情關注正在為一塊糕點相互慘烈廝殺的兩群螞蟻。
“呀!”
驚呼自後背傳出,蔡鞗回頭,見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顧琴娘,不由一愣,隨即又暗自搖頭,依然蹲在地上,繼續逗弄著螞蟻,讓兩群廝殺的更加慘烈。
“五……五衙內……”
聽著身後微顫、慌亂,蔡鞗用樹枝戳了下糕點,說道:“救了個人,幫助無助弱女子,本少爺雖年幼,還是因自己英雄氣概而暗自欣喜,可這打臉的也太快了些。老蔡太師名聲不好,你能夠如此年紀自贖自身,能當街售賣饢餅,當是極為高傲之人,為了自己清名,不願入蔡府做個先生,本少爺可以理解,但言及本少爺當街調戲於你,這就有些過了吧?”
……
“當然,本少爺知道,並不是你操作的此事,你也沒這麽大的能耐,但你並未發聲解釋,本少爺是不是可以認為,這隻是個局,你自贖自身是個局,當街售賣是局,劉禿子、劉七惹事是局……一切都是為了讓本少爺入甕的局?”
“可這又說不通,你三個月前自贖自身,本少爺三個月前臥床病重難治,時間雖契合,可本少爺隻是蔡府稚子,幾位兄長、侄兒皆大學士、進士、太學上舍學子,不設局他們卻設局本少爺,好處、利益又在哪裏?”
“想不明白……”
蔡鞗扔下樹枝,站起身看著低頭不語顧琴娘,細細打量懷抱古琴女子,突然發現,眼前女人竟真的很耐看,要比前院廳堂裏的那些女人還要耐看、成熟……
“挺漂亮的,若本少爺年長十歲,或許真的當街調戲一番亦不一定。”
顧琴娘微蹲一禮,歎氣道:“琴娘並未想著害了五衙內。”
蔡鞗一陣沉默,微微點頭,歎氣道:“世間有因便有果,因因果果,果果因因,誰又能說了清楚?”
“第一世你為石子,她卻為一張白紙,從落筆的一開始,你就注定為她死。”
“第二世你為老樹,她也走到了此處,落葉飄下默默守護鋪在這條輪回路。”
“第三世你為寒風,她化作了一盞燈,那一夜又到三更,遠遠望了她一生。”
“第四世你為橋梁……
……
“第七世你又為人,卻看到了她的墳,在碑上你刻下痕,三百年後再相聞。”
“第八世你為諸侯,她卻早已白了頭,一人獨坐這金樓,她卻依然未回眸。”
……
“終於到了第十世,整整愛了她十次,這裏寫的每行字,隻為了等這一日……”
“佛說你可還願等?差一世就千年整。”
……
“你卻望著她的背影回想九世的場景,你付出了這麽多,她卻一句話沒說,再苦你都沒退縮也從來沒怕過風波,你笑到了癡狂,摸著自己的胸膛,把這人間的苦盡嚐,她卻不在你身旁……”
“心……終於變平淡……”
……
“佛說,再有一世,,你們便可相戀,白發滿頭……”
……
“嗬嗬……”
“君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十世輪回,十世佛前長跪,世上幾人?”
“嗬嗬……”
蔡鞗轉身走向挺身站立的孟費,看了眼緊握刀柄的西北漢子,咧嘴一笑。
“走了,十世太長,我等俗人哪有閑工夫等上十世。”
孟費抱拳道:“少爺說的是,十世……太長!”
“走了,姑娘好自為之。”
蔡鞗向後隨意擺了擺手,繼續回前廳遭罪,看著遠去的身影,女人懷抱古琴矗立許久……
“十世輪回……”
……
十世輪回,太長,所有堅持、**被消磨一空,壞人從來都不是天生就是個壞人,一次次失望,一次次逼迫,神靈亦會手染鮮血。
蔡鞗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去做,本就隻當與自己無關的路人,又豈會過多在意?
“少爺,那女子究竟為了什麽設計少爺?”
孟費突然開口,蔡鞗腳步一頓,仔細想了下……微微搖頭。
“不知道,或許隻是個誤會,或許是他人隨手為之,誰又知道呢。”
蔡鞗走在前,笑道:“換做正常人思維,一個六七歲稚子當街調戲婦人,本身就是個天大笑話,可杭州城內卻傳的有模有樣,本身就有些問題,當然,這也與老蔡太師臭大街名聲有關。”
“唉……”
“接下來,江南有的亂嘍……”
蔡鞗背手搖頭,看著頗為好笑,跟在後麵的孟費卻極為鄭重,觀察了這麽多日,可不認為眼前隻是個稚子小兒。
兩人重回前廳,而評比分數也已出爐,毫無意外,翠雲樓的淩香兒高居榜首,隻是沒想到,本已退出了花魁爭霸的百花樓,竟也有人登榜,而且還成了花中榜眼,當他進入前廳時,董香兒便不顧他人目光,一手牽住他小手,笑意盈盈說著評選結果。
未經過蘇氏同意,蔡鞗便給自己尋了個義姊董香兒,聽著她的介紹,聽著福建支援的美人吳姬竟成了榜眼,心下一陣無語。
兒子惹出“當街調戲婦人”之事,再加上稚子欲要開辦學堂,蔡鞗可以理解蘇氏為了減壓而後退,也知道百花閣一定會對吳姬、董香兒進行補償,而他認下了個義姊未嚐沒有補償意思,隻是他不明白,蘇老太爺為何又要生生將吳姬推上榜眼?
一樓繼續熱血沸騰,一幹文人士子卻登上二樓,一個個“閉關”苦思冥想,寫下各自詩詞大作,為自己心動女神呐喊助威。
蔡鞗對此不置可否,與後世並無不同,想要大紅大紫,若無幾個禦用文人搖旗呐喊造勢,誰認識你是老幾。
董香兒牽著他小手,真如相差了十餘歲的姐弟兩人,這也讓人很是不自在,蔡鞗依然強忍著,並無任何異樣。
兩人正來到幾位大佬休息房門前,正見蘇瑞、王之璨和幾名不認識士子站在門外。
“幾位公子,為何站在門外?”蔡鞗象征性問了句。
蘇瑞嘴角微翹,笑道:“鞗弟弟果然好豔福,杭州雙豔,鞗弟弟獨占其一。”
董香兒臉色一變,蔡鞗卻伸手一指。
“掌嘴。”
眾人一愣,孟費大步上前,一手提住蘇瑞衣領,另一手毫不猶豫左右扇動。
“啪啪……”
“你……你幹什麽?”王之璨大驚。
張元幹、鄧肅、李侗三人大驚,忙要上前拉扯,蔡鞗擺了擺手,孟費猛然甩動手臂,把蘇瑞整個提在半空,重重摔在地上。
“砰!”
蔡鞗冷眼看向一旁的四個士子,陰冷狠厲目光讓人不敢上前。提了提衣襟,緩緩蹲下身子,一邊輕拍打蒙了的蘇瑞臉頰,一邊用衣袖幫他擦拭口鼻鮮血,衣袖染滿鮮血,豔紅的讓打開門查看的蔡卞等人心驚。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倫理五常之根,三表兄,蔡鞗雖隻一六歲稚子,卻也知曉什麽是‘父父子子’,什麽是道德倫理,香兒姐姐是鞗弟弟姐姐,論年歲,三表兄亦要抱拳躬身喚上一句姐姐,敢問三表兄,蘇家乃杭州詩書禮儀之家,還是專門喜愛扒灰禽獸之門?三表兄能否為鞗弟弟解惑……”
“鞗兒,有些過了。”
蘇臻神色劇變,蔡卞神色嚴肅。蔡鞗回頭看向蘇臻、蔡卞、唐恪、大畫家李唐、吳姬……嘴角微微上翹。
“童言無忌,大風吹去!老太爺您老莫怪,鞗兒年幼,你老就當是個屁,擺擺手揮散也就是了。”
蔡卞張了張嘴,想要訓斥,像是想到了什麽,心下一陣歎息,向陰沉著臉的蘇臻拱手一禮。
“鞗兒頑劣、疏於教導,還望蘇老太爺見諒……”
“哼!”
蘇臻冷哼,正要開口,蔡鞗卻轉身欲要下樓。
“老太爺,鞗兒能當街調戲婦人,再多一項猖狂無禮也算不得什麽,反正老蔡太師不死,天下也無人奈何得了他,杭州城更是奈何不得了鞗兒。”
“杭州希望要一個懂禮識節蔡家五衙內,鞗兒便給了杭州懂禮識節,杭州希望蔡家五衙內猖狂無行,鞗兒便讓你們都難受!”
“老太爺還請放心,蔡家有這個實力!”
蔡鞗背著手,正要下樓,像是想到了什麽,回頭正見綠桃還在犯傻呆愣,不由一陣頭疼。
“還傻愣作甚?走了!”
“少爺……”
“多嘴!”
……
蔡鞗很是霸氣,向同樣呆住了董香兒示意,背著小手,一蹦一跳下了樓,過百紫綠袍子全呆愣愣看著一蹦一跳小兒出了翠雲樓。
“這……這也太混賬了……”
“誰說不是呢,竟如此羞辱娘家一門……”
“欸欸~蘇家有無扒灰之事啊?”
“想來是有的,小五衙內可是蘇家外孫,能不知道內情麽……”
……
翠雲樓紛紛擾擾,蘇臻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頭暈目眩搖搖晃晃欲要栽倒……
“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