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別忘記給吳家留個後
“我得知你妹……呃,吳小妹前兩次被黃全福攔截調戲,今日就專門在街上等著,不想果然就遇上了。然後……就是你看到的了,我……我打不過他們。”
是啊,後來的事,吳爭看到了。爹和幺妹靠在一起膽顫心驚,沈致遠一個人被七、八個人揍。
看著沈致遠這張鼻青眼腫的臉,吳爭道:“謝謝!”
沈致遠驟聞之下,有些發愣,他臉色古怪地往門外一瞥道:“你回來就好,往後別讓吳小妹上街了。”
“你小子記著,別打我妹主意。”吳爭厲聲道。
沈致遠尷尬地嗬嗬兩聲道:“哪……哪有的事?”
吳爭咬著牙,恨聲道:“老子在外麵為國拚命,背後卻被宵小捅刀子。二憨,讓陳勝集結人馬,老子要去奪回吳莊。”
“唉。”二憨幹脆地應道。
小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你傷要緊嗎?”
吳爭道:“不妨事,對付這些蟊賊,難道還需要本少爺親自動手嗎?”
小安大喜,應道:“得嘞。”
與二憨出門去了。
沈致遠呐呐道:“吳爭。那黃全福可是黃縣令的兒子,這樣去……怕要出事吧?”
吳爭冷哼道,“冤有頭債有主,咱一個個來。今日先去端了陳秉申,明日再端了黃伯彥,我倒要看看,這黃縣令能抗得住幾天?”
……。
在沈致遠的攙扶下,吳爭去了右廂房,他爹的住處。
站在門口,看到爹背著身子,正在擦拭一塊空白的牌位。
吳爭的眼睛有些濕潤,他知道,這牌位是給叔叔的。
“爹,我來吧。”
吳爭伸手,卻被爹讓了開去。
“死了好,總算沒給吳家祖宗丟臉。”吳老爺的話依舊傷人心,“念在他沒丟祖宗臉的份上,給他立塊牌位吧,不過,不能放在祠堂裏。”
吳爭心中大怒,正待大聲反懟,可在上前一步之後,他發現爹爹那滿眶的濁淚。
“他出去了十多年了,先放在我屋裏吧,也能說說話。”
這一瞬間,吳爭感覺心頭一暖。
“他死之前,可有話留下?”
吳爭使勁地回憶,“沒有。”
“有的。”小安和二憨回來,二憨搶著說道,“二老爺最後說,不管死活,讓我和小安都要將少爺送回吳莊。”
小安道:“在這之前,二老爺令少爺回吳莊,少爺不肯,二老爺跟少爺說,就算要死,也要給吳家留了香火再死。”
吳爭大怒,衝著小安和二憨吼道:“閉嘴。”
轉過身,吳爭對他爹道:“等有一天,孩兒帶兵收複嘉定,迎叔叔回來時,再為叔叔立碑。”
吳老爺“霍”地起身,“你還要去?”
“是。”
“你……。”吳老爺轉身,怒瞪著吳爭,手指顫抖著,指著吳爭道,“你就不怕死在外麵?”
“孩兒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怕!孩兒不能讓叔叔成了孤魂野鬼。”
吳老爺濁淚如雨,“你這麽想死……就死去吧。”
“唉。”吳爭應道,衝他爹一揖,然後對二憨喝道,“出發。”
身後傳來吳老爺的聲音,“爹老了……你別忘記給吳家留個後……。”
出了廂房,吳爭看到周思民站在那。
周思民見不象有事,心裏鬆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
“我沒事,勞賢弟擔心了。”吳爭強笑道,“我還有些事要辦,賢弟且在此處委屈一下。”
周思民是真擔心,從上岸之後,周思民就沒有放下過心來。
回到紹興,這片還是大明的土地上,周思民覺得,還沒有在敵占區更平靜。
他難以理解,這世道究竟是怎麽了。
“你要去做什麽?”
“把吳家的產業奪回來。”吳爭自信地一笑,“賢弟放心,我現在是百戶,在始寧鎮,沒人能攔得住我。”
周思民沒有再阻攔,他輕聲道:“不可莽撞。”
“唉。”吳爭應道。
來到祠堂門前,陳勝已經將一百三十多人集結完畢。
吳爭陰沉著臉道:“用不了那麽多人。小安,你帶人把吳莊清理一下,把我爹、幺妹和周賢弟安頓好了。另外再把兄弟們的住處安頓好了,等我回來。”
“是。”
“二憨、陳勝,你們帶三十人跟我走。”
……。
被池二憨一拳捶暈的黃全福被家丁拖回了縣衙。
始寧大街北端的縣衙內,縣令黃得功正在執筆書寫。
他寫得很慢、很小心,每寫一句都會斟酌再三。
這信啊,需要體現出誠意。
向新主子投誠、表忠心,豈能隨意?
清軍已經占領杭州府,離上虞不過三百裏地。
他已經暗中與餘姚、新昌兩縣令聯係,打算一起上書杭州府,向滿清投誠。
這個時候,自己豈能落於他人之後?
那不是和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嗎?
所以,信中的每一句話,黃得功都再三斟酌,比當年考舉人都認真。
可黃得功是真沒有想到,在這上虞地界上,特別是在始寧鎮,竟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兒子被打了?
這可是打了黃得功的臉。
先不說後衙河東獅不會輕饒了自己,就說自己,這往後還有臉出衙門口嗎?
“哪不不長眼的混帳幹的?”黃得功厲聲喝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本官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
“聽說是……是吳家三年前離家出走的吳爭,他帶了一百多人,小的們寡不敵眾啊。”
“吳爭?他還活著?”黃得功臉色凝重起來,可一會兒,他就大喝道:“還傻愣著?快給少爺請郎中去。你,去找厲捕頭,讓他召集人馬,就算這小子活著回來,本官也要讓他變成死人。”
黃得功怒氣勃發,大聲下令道。
“是。”家丁頭子應聲奪門而出。
“等等。你剛才說,吳爭帶了多少人?”黃得功突然想起。
“一……一百多人。”
黃得功的眉頭皺起,“他可有穿著軍服?”
“小的看清楚了,那吳爭是穿了的,又髒又破,象是哨官服。他手下那一百多人,也是破破爛爛的軍服。”
“你看仔細了?”
“小的看仔細了。”
“唔……那就好,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