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敬業造反!

武承嗣的話,沒應太後的心嗎?不是,恰恰相反,他的話很合武太後的心意,畢竟他每天在禦前轉悠,太後的心思多少都能猜出來一點。雖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打了自己的侄子,以正視聽,但心裏對裴炎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

當然,能讓太後回心轉意的並不全是裴炎的那幾句話,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恰恰是被她呈上來的那份塘報。那份塘報的內容隻有一個,被貶為柳州司馬的徐敬業勾結同樣因事獲罪的李敬猷、唐之奇、駱賓王等人在揚州發動了兵變。

武太後就是因為不想在多事之秋再生是非,所以才把追諡先祖的事放了下來,當眾責法武承嗣就是想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天下還是姓李的,不要與那些叛賊一般走上與朝廷對抗的道路,否則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路一條。

還別說,這次揚州事變還是有先兆的,之所以出現這麽難以收拾的局麵,不知道是武太後故意為之的,還是疏忽大意,太看不起他們這些人了。

高宗皇帝駕崩的喪期,天下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一廢一立的兩名新帝的身上,畢竟這是百年不見的“奇事”,誰的眼睛能從這上麵拔出來呢!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換了,朝中的人事發生一些變動也是理所應當,所以當然不會有人把目光訂在這個上麵。

而徐敬業造反的理由和機會,恰恰就是因為這場人事調動引起。李敬業被降職為柳州司馬,李敬猷被免官,唐之奇被降職為栝蒼令,駱賓王被降職為臨海丞,杜求仁被降職為黟縣令,魏思溫曾任禦史,再次被罷黜。

這些被貶出京的家夥都聚會於揚州,各自因失去官職心懷不滿,生出了陰謀作亂之心,以挽救恢複廬陵王的帝位為借口,再揚州展開了他們的計劃。

隨後以魏思溫充當謀主,指使他的黨羽監察禦史薛仲璋要求奉命出使江都,然後讓雍州人韋超到薛仲璋處報告,說“揚州長史陳敬之陰謀造反”,薛仲璋逮捕陳敬之入獄。

數日後,李敬業乘驛車到達,偽造關防,稱自己是揚州司馬前來赴任,並明言說“奉太後密旨,因高州酋長馮子猷謀反,要發兵討伐。”

於是開府庫,命揚州士曹參軍李宗臣到鑄錢工場,驅趕囚徒、工匠發給他們盔甲。又將陳敬之和錄事參軍孫處斬首示眾以威懾眾官,自此揚州官吏即使心中明了造反是徐敬業,但絲毫不在敢起反抗之心,畢竟刀把子在人家手裏呢,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權且忍耐一時吧。

隨後,李敬業將揚州各折衝都尉府的府兵全部征發,又恢複使用李顯嗣聖元年的年號。設立三個府署:第一個稱為匡複府,第二個叫英公府,第三個叫揚州大都督府。

李敬業自稱匡複府上將,領揚州大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為左、右長史,李宗臣、薛仲璋為左、右司馬,魏思溫為軍師,駱賓王為記室。僅僅用了十多日的時間便聚集十餘萬人馬。並命一向文采斐然的駱賓王寫下了《討武曌檄》,傳布檄文到各州縣,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為了爭取到更多人的支持,也為了讓自己師出更加有名,李敬業特意又找到一個相貌像已故太子李賢的人,欺騙地方官吏和百姓言:李賢沒有死,逃亡在這個城中,他命令我們起兵。

還別說,這鬼鬼話還真的有人信,楚州司馬李崇福聽說後,立即就率領屬下三縣響應了李敬業。而傳到朝中的這份塘報,說來就更巧了,正是其叔父現任的潤州刺史-李思文發來的。

眼下的潤州正在遭受李敬業所率領叛軍的猛烈進攻,潤州的形勢危如累卵,他請求朝廷趕快發兵救援。否則時間一長,不僅潤州會失守,這場局部的叛亂也有可能席卷整個大唐。

而翌日的含元殿朝會壓抑至極,臣子們都因為怕受到牽扯,有魚池之禍,所以隻能靜靜地聽著太後讀著檄文:.......,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暗鳴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當讀至“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武太後感歎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淪落不偶,宰相之過也!”

聽到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秦睿差點笑出來,沒這麽愛才的吧,您老人家戲是不是有點過了。不過因為怕失儀,秦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生地把笑給咽下去了。

對於駱賓王,秦睿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首《詠鵝》。可同時他隱隱越覺得駱賓王等人被貶黜出京,也許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因為出身寒門的駱賓王早就展現了他的才華。

理由嘛,很簡單永徽年間,駱賓王為道王李元慶府屬,道王叫他陳述才能,他恥於自炫,辭不奉命。後官拜奉禮郎,為東台詳正學士。因事被貶謫,從軍至西域,長期守衛邊疆。後入蜀,進入姚州道大總管李義軍幕僚,平定蠻族叛亂的文檄多出於其手。

直到儀鳳三年,他的仕途發生了轉折,先後調任武功主簿、長安主簿,又入朝為侍禦史從此登場入室。

當時武氏還是天後,對於女子當政,牝雞司晨,駱賓王多有微詞,是以多次上書諷刺而鋃鐺入獄。太後也因為欣賞其耿直曾招攬過他,可這混賬偏偏就是不肯低頭,既然不為五鬥米折腰,那當什麽官呢,這不扯淡嗎?

這不,剛被家人處托關係、使財帛,才把他從大獄中弄了出來消停沒兩年,老小子又惹事了,才因為貶官的事又與李敬業混到了一起。

一番沉吟之後,武太後袖子一抖,將塘報收了起來,厲聲言道:“傳旨:著即追削李勣、李震的官職封爵,掘墓砍棺,恢複其本姓徐氏。另以左玉鈐衛大將軍李孝逸為揚州道行軍大總管,領兵三十萬,李知十、馬敬臣為副總管,討伐徐敬業。”

冷眼看了一樣俯身領命的眾臣後,武太後轉身離去,嘴角微微上讓揚,麵部不屑之情溢於言表。心中也暗地冷笑起來:當年先帝立後的時候,朕承了你祖父李勣的人情,本想還在你身上,所以多年來從不計較你的過錯。

可今時不同往日,你自己作死,又拉上這麽多人,那就不能怪朕了,誰讓你如此的不識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