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鬥奴之俗

“咳!”秧尷尬的咳了一聲,並沒有暴怒,而是以袖遮臉,語氣反感的說道:“讓他退到後麵去,不要再汙人眼目。”

小候也反應過來,一臉好笑道:“此奴為何會這般模樣?”

劍父環視一圈,看到了對麵的女奴,不禁笑道:“應該是見了小候和秧世子的侍奴,才這般興奮。嗬嗬,他們這樣的低賤之人,粗鄙無知,性如野獸,小候不要和他計較。”

“哈哈哈。”小候大笑著擺手,“幾個女奴的姿色就讓他們難以自持,若見了真正的貴族美女,豈不當場身亡?”

“貴族仕女豈是他們能見的。”

劍父笑了笑,過去一腳把牛蚤踹翻在地,一搖劍柄,喝道:“滾到後麵去,再敢露出醜態,我削掉你!”

牛蚤連滾帶爬的躲到人後,連頭都不敢再露。

“這就完了?”聶傷不敢相信,“連一頓打都沒有就完了?商人貴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通達善良了?”

他搜索著腦中的相關記憶,分析了各種信息,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

原來華夏禮教自周而起,之前的人們倫理道德水平低下,特別是對待性的觀念,十分開放。

而商人性情**,驕奢**逸,嗜酒好殺,習俗中甚至還殘存著原始的生殖崇拜,赤身果露是他們的生活常態。

食色如食粟,何恥之有?

所以,在商人眼中,牛蚤的行為隻是醜陋可笑罷了,並不覺得是羞辱。

“……這麽浪,就不怕傳染性病嗎?”聶傷對商人又多了一分了解。

那小候回到蒲席上,看到家宰依然沉浸在震驚之中,嘴角露出促狹的笑意,在他眼前晃了下手,叫道:“喂,宰臣,別看了。”

“啊?什麽?”

家宰一呆,很快漲紅了臉,怒而拂袖道:“你……哼,荒謬!”背過身去不再理會小候,以此表達自己的憤怒。

“哈哈哈哈。”小侯全然不管他的難堪,笑的前仰後合。

秧看不下去了,急忙說道:“大兄,時間不早了,讓他們上場吧。”

小候慢慢停下了笑,一擺手道:“不急,等場中鬥奴比鬥結束了再上。劍父,你先帶他們到場邊等候。”

“是。”劍父撇了眼羞惱的家宰,帶著賤奴離開台邊往場邊走去。

眾人停在圍欄邊,這一麵要讓給小候三人觀看,所以無人在此,視野良好,聶傷才得以看清場內的情況。

隻見沙場內立著十餘條精壯大漢,都赤著身子,隻在腰間束著腰帶和麻布短裙,個個腰背挺直,肌肉發達,手裏拿著不同的武器,樣子極為彪悍。

大漢們都靠著圍欄站立,場地中央正有一對在比鬥,旁邊還有一個做裁判的。

那兩個人都手持木劍,並沒有掄著劍大砍大殺,而是非常謹慎的對峙,腳下忽快忽慢的移動,不停變向,手中短劍一下下的試探攻擊。

其中一個瘦高的大漢做了幾次佯攻,忽然跨步猛刺,對麵的方臉漢子也是反應極快,微微側身躲開攻擊,同時進步反擊,撲到對方懷裏疾刺。

瘦高大漢攻擊時空門大開,一下就被近身,劍在外圍收不回來,退步也來不及。眼看就要胸腹中劍,卻見他狡黠一笑,劍柄一轉,木劍擊在了方臉漢子的手臂上。

方臉漢子胳膊一抖,木劍斜到一邊,知道已陷危機,急忙調整姿態時,脖子一涼,已經被木劍劃過。

“分!”

做裁判的大喝一聲,二人收起劍後退兩步。

方臉漢子一臉不服,朝高瘦大漢躬了下身,又列好架勢進逼過來。雙方再次比鬥,也是很快分出勝負,又比了幾場,互有輸贏。

這樣的對戰很難看,和電影電視裏的完全不一樣,更像是運動會的擊劍比賽,拚的就是速度和反應,什麽花哨的技巧都沒有。

雙方的攻擊、防守和退避都太快了,反應慢的旁觀者根本看不到太多的細節,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就已經分出了勝負,觀賞性很不好,比武術套路的喂招差了十萬八千裏。

來此的商人都是懂行的,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賤奴們大都不懂,看了幾眼就覺得無聊,又去偷看幾個女奴。

隻有聶傷在認真觀戰,並且看的心驚不已,雙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圍欄,“這兩個人的擊劍水平太高了,讓我上去,估計連一照麵就被捅個透心涼。”

聶傷身體的前主人是練過劍的,懂的其中的厲害。和外行想象的不一樣,使用兵器搏鬥並不是動不動就大戰幾百回合的樣子,恰恰相反,兵擊往往一招就能分出勝負,越是高手,越是如此。

耗時較長的是雙方的對峙階段,此時都不會輕易發起進攻,而是在觀察、試探、引誘、尋找機會、發現破綻,一旦發動,瞬間就是你死我活,異常凶險。隻有在身穿盔甲或者有盾牌護身時,才能多戰幾個回合。

聶傷本以為憑自己的天賦和基礎,隨便練練就可以成為高明的劍士,這場比鬥擊碎了他的幻想。

還是那句話,不要用你的業餘愛好去挑戰別人吃飯的本事。這些劍士一看就是職業的,專職練劍,練兵器搏殺的,人家在上麵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有多少生死相搏的戰鬥經驗,豈是你一個玩票的能比?

“給我足夠的時間和食物,我依然有信心!”聶傷眼光灼灼的看著兩個比鬥的漢子,心中無比向往。他有一顆鬥士之心,永遠都對搏擊充滿熱情。

兩條大漢戰了十幾合,高瘦的贏了大多數回合,不過這隻是比武而已,技術和經驗的影響很大,若是真實搏殺,誰的實力更強,還真不好說。

“真刀真槍的打,躺在血泊中一定是心理素質差的那個,哪怕對手比他稍弱也是一樣。”有名師指點過劍術的聶傷很清楚這一點。

正看的入神,那二人被鬥師喝止,鬥師走進沙場,一眾大漢聽到招呼,都圍了上來聽他講話。

“你們知道這些漢子是什麽人嗎?”聶傷的目光總算從沙場上移開,扭頭問烏鼬等人。

“鬥奴嘛,這你都不知道?”大癩隨口應道。

“鬥奴?我還真不知道。”聶傷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還是沒找到相關信息。

“你在北方偏遠之國,那裏沒有鬥奴習俗,不知道也正常。鬥奴就是……他們互相打殺,反正就這樣。”大癩也了解的不多,不知該怎麽說。

“還是我來給你解釋吧。”

一旁的禿耳笑道:“我以前當過鬥奴,雖然隻當了三天就因傷殘被趕走,但還是很了解鬥奴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禿耳朵,說道:“商國和附近的屬國貴族,經常命奴隸相鬥取樂,自相殘殺,隻為博貴人一笑,或於祭祀時以血祭天。”

“他們有時還會與其他貴族的鬥奴賭鬥,勝者不但贏得名聲,還有大量財富。於是,很多大貴族就開始蓄養專職鬥奴,隻為在賭鬥中取勝,內部相殘的倒是少了很多。”

禿耳盯著前麵的那群鬥奴,眼神中流露著既畏懼又仰慕之情,“鬥奴為主人的榮譽和財產而戰,所以地位很高。平日吃得好睡得好,還有武神的護佑,就是主人也不能隨意處死他們,他們隻能戰死在沙場。”

“這麽好?”

“我也想幹這個。”

“怎麽才能當上鬥奴?”

其他賤奴聽的羨慕不已,紛紛表示自己想當鬥奴,反正自己不知哪天就被宰殺了,還不如吃飽喝足再死。

禿耳斜眼看著他們,冷笑道:“哼,鬥奴的生活,比我們賤奴還要殘酷百倍,你們這些廢物去了,保證活不過一場賭鬥,甚至連訓練都堅持不了幾天,就被鬥師和老鬥奴活活打死。”

“小的賭鬥十天半個月就有一場,每隔兩三月,還會有一兩場大型賭鬥。哪一場不是血流成河,輸的全部戰死,贏了的也傷亡慘重。每次賭鬥之後,主人都要補充新的鬥奴,隻因老鬥奴已經死的沒剩下幾個了。”

“唉。”他沮喪的低頭歎氣,“賤奴雖慘,也能苟且活著,運氣好的,就如烏鼬和牛蚤那廝,還能活很長時間。而鬥奴,能活過半年的,少之又少。”

“這麽凶險?”群奴立刻都閉了嘴,不敢再提當鬥奴之事。

“照你這麽說,難道……”

廚的神情漸漸恐懼起來,顫聲道:“難道我們就是補入的新鬥奴?”

“啊!”牛蚤一聽蹦了起來,緊張的叫道:“我可不想做鬥奴,我在圉棚裏過的挺好,不想去送死!”

這貨是個真小人,慫就慫,從來不裝。其他人也沒有鄙視他,因為他們都和牛蚤一樣的心情:當鬥奴簡直是投身虎穴!

隻有聶傷眼中火焰跳動,麵泛紅潮,激動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這,是上天專門為我留的活路,是我唯一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拳頭緊握:“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