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懇求，成為首領

經過統計，一場大戰結束，流民一共有三百多人死亡，八百多人受傷，完好無損的隻剩下不到一千人。其中老弱婦孺居多，青壯年也有不少，大約占了四成，約為四百人。

俘虜的土匪有七十八人，還有很多跑掉了，現在全都被綁著，由李四、張三、王進他們帶人集中看押著。

至於繳獲，這次土匪是前來搶掠的，沒有帶多少糧食，倒是很多土匪懷裏都藏著銀子。可能是賊窩裏也不安全，就把身家全都帶在了身上。

粗略計算，大概有六百兩白銀，還有一些不值錢的寶鈔。

另外繳獲了七十三把鐵刀，十五把馬刀，兩百一十五根長矛，還有馬八匹。

騎馬殺賊的幾個軍戶倒是有了其他發現，他們發現了土匪用來拉貨物的馬車和牛車，人雖然全跑了，但是也搶下來了一輛馬車，五輛牛車，可以算是大收獲。

現在李毅在這支流民隊伍裏威望最高，繳獲的東西也全都擺在空地上，大家都看著他，等著他說話怎麽分配。

李毅咬著牙沒有鬆口，這裏可是上千條人命啊，他做的這一切也隻是為了自保，當不起這麽大的擔子。

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出來，道：“小恩公就別猶豫了。我們一路上這麽苦，就是因為沒有一個有本事的人領頭。小恩公年紀輕輕就勇武過人，又懂得道理，就請小恩公可憐可憐我們這群無家可歸的賤民，多多擔一些。”

“就是就是。小恩公，你就答應吧。”有婦人開口道。

“是啊，小恩公。別婆婆媽媽了，大家都等著你回話呢。”有著急的人扯著嗓子開始喊了。

看著大家熱情的紛紛擁護，李毅心裏感動之餘，也是暗暗叫苦啊。這次的置之死地而後生，自己有天大的功勞不假，大家無以為報，就推舉自己為首領，這不僅是報答自己，更是本著能者多勞，給自己加擔子啊。

這裏有千餘人，窮的叮當響，連飯都吃不上，當了首領，那就是操心的命，誰都不一定能當好。

這個家，不好當啊！

他走到老者的麵前，有些羞愧的低著頭，道：“老爺爺，我，我當不好啊。隊伍裏每天都有人餓死，我也難受，但是我沒有辦法。上次我們三個人上山打獵，就差點被狼群吃了，其他地方又找不到吃的，我當了首領，大家還是要餓死，到時候我會發瘋的。我知道各個叔叔嬸嬸信任我，為了我的話就肯豁出命和土匪幹，還有好多人都死了。但是這樣我就更不敢啊，我怕人死，更怕身邊的人死，我們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老者撫摸著李毅，兩行熱淚止不住地落下來，嗓子嘶啞著道：“老漢知道這個首領不好當，隻會委屈了你。但是老漢和大家也是沒辦法啊。小恩公，你和我們一樣都是延安人，但比我們都要有本事，你要救救你的鄉親們啊。我們這群老家夥死了心甘情願，可是總要給祖宗留下個香火苗啊。”

老者的哭聲觸動了大家的隱痛，流民們的眼圈全都紅了，想起一路上餓死了多少人，現在又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這樣下去，難道大家要死光了才算完嗎？

有人也開始哀求李毅，道：“現在沿途的州府都不收留我們，我們根本不知道到哪。小恩公你最有本事，沒有你給我們帶路，大家都要這樣慢慢的耗死啊，我們延安來逃荒的人都會死完的。小恩公，求求你答應吧，隻要你答應做首領，你說什麽大家都願意，都會支持你的。”

幾個身材力壯的人更是揮舞著拳頭叫道：“是個爺們的都說句話啊，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難道我們都要這樣慢慢全死光嗎？”

流民們七嘴八舌圍著李毅哀求、勸說，擠成一團。

最後老人見這樣不是辦法，使出了殺手鐧，直接跪了下來。

老人一跪，其他流民也是有樣學樣，全都跪了下來，看樣子，李毅不答應，他們就不起來。

看著跪倒一片的流民，看著他們眼裏的期盼和哀求，李毅心裏也是慌亂的不知道怎麽辦。

但是想到李三勇那一口一個賤民的侮辱，想到沿途生生餓死的流民，想到那一個個麻木無助的眼神，一時間氣血上湧，掃視了大家一眼，語氣嚴肅地說道：“我當這個首領也可以，但是我當了首領，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活活的餓死。想要我當首領，那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把全部的糧食交出來，實行統一的糧食分配，以後隊伍裏的糧食都是大家的，你們身邊的也都是大家的兄弟姐妹，大家都要相互幫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們答應，我就當這個首領，不答應，那就作廢。”

說完，他看著圍在四周的流民。整個場麵霎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李毅這個方法嚇住了。糧食就是命啊，沒糧食的還好，有糧食的人家可就心裏開始打鼓了。

李毅也不再說話，他很清楚，一個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改變這些人的命運的，隻有將所有人團結起來，組成一個堅固的利益集團，才能夠迸發出巨大的力量，改變現在悲慘的現狀。而這個時候，就是大家選擇的時候。到底是願意團結，還是願意各自求生，這個選擇的權利，永遠在他們自己手裏，就看他們是不是能夠想明白，把握住。

最後還是老人先站起來，他已經模模糊糊的明白到李毅的用意，想到了答案。歲數帶來的智慧使他遠比其他人更加有遠見。

“就按小恩公說的辦吧。我們都是窮鬼，身上的糧食又能撐幾天的？等大家全都死光了，剩下的人又能去哪裏？除了和我們一起去閻王殿，你們難道以為自己在異鄉能夠活下去？人不能忘本，各幹各的自會死得更快，活的更慘，統統交出來，大家都能多撐幾天，到時候說不定就能找條活路。老漢也不廢話了，同意的人就跟著我和小恩公，不同意的明天一早就全都滾，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聽了這番話，李毅對這個髒兮兮的老人肅然起敬。這番話雖然粗糙，但是每一個字都是扣在流民們的心上，說的極其直白，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是站在其他流民的角度上說的話。

相比之下，自己多多少少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說話，沒有老人的這種大智慧、大情懷。

看得出來，這個老人在隊伍裏威望很高，一表態，就有很多流民紛紛表示同意。有些不情願的人在糧食和隊伍間思來想去，除了幾十個人遠遠的離開，大部分人都點頭答應下來。

至此，李毅就相當於這支流民隊伍的首領了。

經過一場廝殺，大家又累又餓，李毅也不廢話，縱身跳到一塊岩石上，開口道：“鄉親們，以後的路還很長，我們要活得好，就要先學會團結。這次我們不僅活了下來，更是繳獲了這麽多東西，這全都是大家用命的結果啊。特別是那些受傷的人，沒有他們用血肉擋住土匪的屠刀，我們就不可能還活在這裏。所以我提議，繳獲的馬車和牛車全都用來托運傷員，我們絕不會放棄一個兄弟姐妹。”

那八百多受傷的流民聽到李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感動得潸然淚下，連帶著他們的家人都對李毅十分感恩。

這件事大家都沒有異議，他們本來就是同鄉，經過這一場並肩廝殺之後，已經無比的親密，當然舍不得丟下鄉親不管。

李毅點點頭，這種時候必須要改變之前各自求生的狀況，於是接著道：“我們接下來還要逃荒，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匪患。所以我想成立一個護衛隊，保護大家的安全。大家自告奮勇，想要參加的就來和我說，我們現在有了武器，再好好訓練一下，土匪們就不敢打我們的主意了。而且我想大家也不會讓我們白幹，到時候糧食優先供應護衛隊的人！大家看看怎麽樣？”

這個計劃大家還是比較遲疑的，成立護衛隊他們也不反對，但是優先供應糧食就有些躊躇了。但是想想這次的凶險，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李毅看出了他們的猶豫，想了想開口道：“不如我們先弄起來看看，不行的話再取消掉就是。”

這下大家都不反對了，紛紛表示支持。

李毅臉上露出笑容，道：“那好。這次土匪身上都帶著些許幹糧，大家也餓了，就在這裏休息一下。還能動彈的把鍋直起來，再把死掉的馬處理一下，我們今天好好吃一頓。”

說到吃飯，還有馬肉吃，所有人的情緒瞬間高漲起來，歡呼一聲，飛快的去忙碌了。

大家本來餓得夠嗆，又打了一仗，早就又累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