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宣講,奮起反擊

在陽光的照射下,李毅左手拿著馬刀,右手握著長矛,像是天兵下凡般披著橘紅色的光芒,伴隨著滾滾的巨大聲音道:“我知道你們想活,我也想。我也想和你們一樣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有吃的有穿的,能夠養活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傳宗接代,而不是這樣毫無尊嚴,給祖宗抹黑的活著。”

上千的流民全都安靜下來,全都齊刷刷的看向最中間的李毅,全都麻木的眼神含著熱淚,傾聽著他說話。

李毅看到了他們眼裏的屈辱,看到了他們眼裏的委屈,更是看到他們眼裏的憤怒和仇恨。他們全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沒有殘害過一個人,沒有做個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用自己消瘦的身軀供養著這個龐大的國家,供養著那群高高在上的統治者。

可為什麽他們這麽任勞任怨的勞動,一遇到災年,受苦的永遠是他們自己。在他們快要餓死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給他們糧食,在他們被土匪肆意屠殺的時候,也沒有人站出來保護他們,他們花費這麽多汗水和糧食供養的一切到底給了他們什麽?為什麽讓他們這麽卑微且屈辱的活著?

低頭看著這群卑微的人,感受著他們投射過來祈求和希望的眼光,李毅的神情無比的莊重,大聲道:“可是我們想活,有些人偏偏不讓我們活啊。這群土匪……”

李毅指著衝過來的那群土匪,流民們全都懷著仇視的眼神,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見時機成熟,李毅翻身跨騎到身邊一匹戰馬上,振臂高呼道:“可是這群土匪偏偏不讓我們活下去,他們想搶光我們的糧食,想淩辱我們的女人,我們不反抗,隻有死路一條。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我們為什麽不和他們血戰到底!?”

大丈夫當如此。

腦子裏都是義氣的李四被李毅的話說的心裏火熱,腦袋一熱扒開人群走到隊伍的前麵,麵色通紅的瞪大牛眼,大聲的迎合道:“人死鳥朝天,老子不想這麽憋屈的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王進也站出來,狠狠地把自己的爛皮帽摔在地上,大聲的道:“他們不讓小爺活,小爺就是死也要咬掉他們一塊肉。”

“李毅,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發了話,今個老子就當自己是死人了,定要快快活活的廝殺一樣。”張奇峰也站出來。

看到接二連三有人站出來,流民中一些有血性的漢子也感覺熱血沸騰,一個個將胸膛拍的“彭彭”直想,大聲的吼道:“和他們拚了。”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流民們全都嘶吼著,眼神就像是草原春荒時的惡狼一樣,那綠油油的眼神讓衝過來的土匪都不寒而栗,他們擔憂的相互交換眼神,隻感覺心驚肉跳,臉色也變得難看。有些土匪已經打算,一旦形勢不妙,就立刻逃跑,離這群瘋子遠遠地。

李三勇也被嚇了一跳,按照以前的經驗來說,這些流民一個個就是兩隻腳的羔羊,不論怎麽被屠殺,都根本不敢反抗啊。但是現在看來,著那還是什麽羔羊,他們全都是一個個披著羊皮的惡狼啊,現在卻全都撕掉了身上披著的羊皮,想要將自己這幫人全都生吞活剝了啊。

“先殺了那小子,這一切都是他慫恿的,殺了他這群肥羊就會被嚇破膽了。”李三勇看得出來,這一切都是李毅製造出來的,隻要殺了他,這群流民就會重新變回羔羊。

但是李毅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奮力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直接拎在手裏,大吼著舉起來,“和他們拚了。”

看到三當家的腦袋被砍了下來,撲了上來的土匪,他們凶殘的笑容已經變成了驚慌,顯然現在的局勢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他們內心在害怕,在害怕這群他們眼裏的“兩腳羊。”

李毅騎在馬上,朝著衝過來土匪反衝鋒過去,一邊衝還一邊振臂高呼:“拚了……”

“拚了……”

周圍的流民全都跟著大吼起來,然後越來越多的流民開始大聲的嘶吼,發出不似人聲的聲音,不再轉身逃跑,而是向著土匪瘋狂的湧了過去。

長久以來受到的磨難讓這些流民充滿了絕望等消極的情緒,這個時候在李毅的引導下,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而所崩發出來的能量無疑是相當驚人的。

李毅拍著馬向土匪衝去,然後李四、張三、王進、張奇峰跟著衝了出去,接著成十、上百人的腳步都移動起來,他們撿起地上的武器、石塊、農具,什麽都沒找到的,就空著雙手向土匪衝過去,人人口裏發狂般嘶叫著:“拚了……”

喊聲震天,所有的流民都跟著李毅沒命的往前衝,匯聚在一起,像是一條巨龍在咆哮,這一刻,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少年就像是太陽一樣,在紅色的陽光下一時間看不清麵容,隻覺得格外高大。

毫無疑問,剛剛還歡呼砍殺的土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立刻就懵了。

以往他們都是暢快的把這群肥羊屠殺幹淨,敢反抗的也有,但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哪裏像現在一樣全都像惡鬼一樣不畏生死,要和他們拚命。

轉眼間就有十幾名土匪被流民的洪流淹沒了,連慘叫聲都沒來的及發出來,就被蜂擁而至的流民用石頭和菜刀砍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人樣。

後麵的土匪嘴裏罵著想要重新衝散流民,用刀和鮮血把這群流民給嚇跑,但是以往十分奏效的方法卻沒了效果。

他們將伸過來的手臂砍得到處亂飛,鮮血像是水龍頭一樣不斷的噴出來,但是這群流民就像是不怕死一樣用牙齒咬,用身體撞,硬生生的把土匪掀倒在地,七手八腳的砸爛他們的腦袋,摳出他們的眼睛,撕咬著他們的喉嚨。

剩下的土匪都被眼前這一幕嚇的心驚膽戰。

武器優越的土匪不斷砍殺,大量的流民被銳利的長矛戳穿,被鋒快的鐵刀劈為兩截,他們流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戰場,使得幹涸的土地都變的泥濘起來。

但是土匪還是不能衝散流民的反擊,反而自己的損失越來越大。

無數的流民倒地死亡,更多的流民卻嚎叫著撲了上來,他們用瘦弱的胸膛來阻擋土匪的刀鋒,他們用牙齒和指甲像野獸一樣殺人,並非他們有多麽勇敢,並非他們無視死亡的恐懼,實在是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橫豎都是死,與其屈辱的死,不如轟轟烈烈的殺一場。

清涼的風越來越急,掀起一陣灰土,那燦爛的烈日早已經被雲遮掩,河沿旁光線暗淡,隻覺得宛如地獄。

當土匪的陣型完全被流民衝散的時候,他們的末日終於到來,越來越多的土匪淹沒在人流中,轉眼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

土匪們真的害怕了,這次帶領他們的二當家剛剛已經被李毅一刀砍了,而眼前的這群流民卻像是不怕死一樣瘋狂的衝過來,看著身邊越來越多的人死去,擅長打順風仗的他們全都慌了起來。

無論他們砍倒了多少流民,總會有流民源源不斷地衝上來,他們用牙齒和指甲殺人,死在他們手裏的同伴全都血淋淋的極度恐怖。

終於,剩下的小頭目們再也控製不住局麵,隨著一個土匪大叫著扔下武器逃跑,連鎖反應就像是雪崩一樣越滾越大,所有的土匪都哇哇大叫著向後逃跑。

李毅不會騎馬,隻能雙腿死死的夾住馬身,抽出馬刀就不斷地砍殺還在指揮的小頭目。

有些會騎馬的流民軍戶也騎上馬包抄潰逃的土匪,他們雖然打敗了這群土匪,但自己本身上的傷亡卻是他們的十倍,每個人心裏都有著火氣。

在七八個騎兵的追殺下,土匪們終於完全崩潰了,他們果斷的把武器一扔,哀嚎著跪倒在地上,舉起雙手就開始求饒。

李毅也適時的騎馬奔馳著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越來越多的土匪眼看著逃不掉,就全都跪倒在地上投降。

至此為止,這場凶險血腥的戰鬥終於迎來了落幕。

李毅騎著戰馬聳立在光禿禿的荒原上,臉上和身上沾染著血汙,就連眼睛也是血紅一片,穿透著一切看著發紅的荒野,那裏已經遍布著戰死人得屍體。

“結束了嗎?”李毅喃喃道,不知為什麽,他在心底感覺一切還隻是剛剛開始。

可是過程好累啊。凶神惡煞的土匪死了,淳樸悲慘的流民死了,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還會不斷地死掉,不管他們有多麽的不甘,有多麽的害怕,在這個混亂動**的年代,所有的人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在這場黑暗的民族浩劫中,所有的人都看不到盡頭。

我也許能夠結束這一切?!他的腦袋裏突然出現這句不著邊際的話,愣了愣,默默然下了馬,走向了流民。

那裏有他想守護的人,他的母親和朋友。

當李毅走到流民麵前十多米遠的時候,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中,一個白發蒼蒼滿麵皺紋的老人帶著自己僅有的親人,一個踉踉蹌蹌的孩子,用決然而沉重的步伐從圍觀的流民中走了出來,來到李毅麵前,跪下,抬起沾滿淚水的臉,看著李毅,重重的磕了下去。

“恩公,你不僅救了我和我孫子的命,更是救了我們全家人的命。老漢在這裏給你磕頭謝恩了。”

眼前的這一幕把李毅驚住了,他根本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他隻是想活下來,想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僅此而已。

李毅看著那個年老的長者,隻是從那個人那滿是皺紋與淚水的臉上,他就知道這行為,完全是他自發的,沒有任何心思。

原來,這些人祈求的東西是這麽卑微。原來,他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走上前去,想要扶起來老者。

但是隨著他走近,越來越多的人在跟著那個老人跪了下來……

“恩公……”

一個人仰著頭用盡全力大喊。

“恩公……”

越來也多的人加入大喊的行列,海嘯一樣的聲音傳向四麵八方,整個大地都在微微震動,那一片一片原本麻木的流民現在眼裏充滿了熱淚,他們一下子全都心甘情願的跪倒在地上,充滿希望的震天的怒吼聲山呼海嘯般的響起。

“恩公”

……

“恩公!”

……

“恩公!”

看到所有的人熱切地看向自己,李毅愣住的表情也越來越肅穆,他努力的控製著眼裏的熱淚,大聲的吼道:“現在我們活下來了,以後我們會活的更好。”

震天動地般的歡呼聲響起,所有的人都盡情的發泄著心裏的情緒,雙眼狂熱的看著麵前這個拯救他們的人,絕望的心已經充滿了希望。

至此一役,李毅麵容已經被所有的人深深地印在心底,發誓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