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陛下要見我

清晨的朝陽照耀著大地,但安邊城的大牢內依舊一片黑暗,僅有一小束陽光從窗戶的縫隙進入大牢,讓大牢能有一絲光亮。

“李少郎,節帥要見你。”

獄卒將牢房的柵欄門打開,大喊了一聲。

李安後半夜才睡,此刻正是睡眼惺忪,聞言很是不悅:“別煩我,待我睡足了再去。”

“你……”

獄卒瞪大了眼睛,若是普通的囚犯,他早就拳打腳踢了,但李安在安邊城的名氣很大,與王忠嗣的關係也很不一般,他隻能忍著。

“大兄,王節帥要見你,真的不去。”

“不去。”

李安正在困頭上,語氣很是堅決。

獄卒無奈,隻得前去向王忠嗣匯報。

“什麽,睡足了再來見我,混帳。”

聽了獄卒的匯報,王忠嗣大為生氣,他可是威震一方的節度使,李安居然在他麵前擺起了架子,這不得不讓他生氣。

身旁的張齊丘見狀,忙道:“節帥,末將親自去牢裏請他。”

王忠嗣連忙擺手:“不,還是讓他睡足了再說吧!弄得好像我求著見他似的。”說完不禁啞然失笑,李安能不嚷不鬧,安靜的在牢裏睡覺,說明這小子有個性,是塊好材料。

正午時分,睡足了的李安伸了個懶腰,在牢房內活動了一下筋骨,而後便前去麵見王忠嗣。

在牢房內呆了好多天,李安猛然離開牢房,對外麵的光線很不適應,眯著眼睛走了一路。

“臭小子,睡足了麽?”

王忠嗣沒好氣的問道。

李安不卑不亢,拱手道:“回叔父,小侄睡足了。”

“知道為什麽把你關入牢房?”

“小侄放走蕃軍殘部,還假傳您的命令,不讓李將軍率兵追擊,惹得叔父不高興了。”

王忠嗣眉頭一皺:“惹我不高興?你故意放走敵軍、假傳軍令,每一樣都是死罪,你可知曉?”

“叔父,這個小侄是真的不清楚,父親隻教我練功,從未教我軍規。”

李安死皮賴臉的為自己辯解,表情極為冷靜。

王忠嗣嘴角微微一笑:“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還不是真正的大唐軍人,不懂軍規倒也情有可原,這件事情我會壓下來,就當你從來就沒有去過涿鹿山穀。”

“謝叔父,那功勞呢?小侄三百破五千,斬殺蕃軍大將李天龍,可有賞賜?”

王忠嗣眼一瞪:“饒了你的小命,還敢跟我要賞賜,你臉皮夠厚的,一文錢都沒有。”

李安咧嘴一笑,他剛才隻是戲言,其實,有沒有賞賜,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重要,隻要讓王忠嗣知道他有才能就足夠了,以後跟他混,還怕沒有立功的機會嗎?

王忠嗣微微笑了笑,看向李安:“無恙,你是一塊璞玉,我本有心將你帶在身邊,仔細雕琢,但眼下卻是不能了。”

李安聞言大驚,若王忠嗣不帶他混,他該找誰呢?

“叔父,這是為何,是侄兒放跑蕃軍殘部,惹您不高興了?”

王忠嗣擺了擺手,歎氣道:“無恙,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你也應該知道了。”

“叔父,是什麽事情?”

王忠嗣猶豫了片刻,開口道:“無恙,你可知道太子對大唐來說有多重要?”

“當然重要,皇帝陛下歸天之後,太子將繼承皇位,駕馭整個天下。”

王忠嗣滿意的點頭:“很好,那若是太子的地位始終不穩定,會有什麽後果?”

‘太子地位不穩固。’

李安蹙眉想了想,覺得王忠嗣在繞圈子,對這個時代的曆史,他還是比較了解的,此時的太子的確地位不穩,而王忠嗣與太子從小就很友好,是支持太子的大將,日後,更是因為支持太子的緣故被貶官,而後抑鬱而終。

“太子為國之儲君,若太子根基不穩,一旦皇帝歸天,太子登基後將無力駕馭天下,有可能會引起****。”

李安盡量順著王忠嗣說話。

王忠嗣聞言,大為滿意,點頭道:“無恙,你說的太對了,太子是國之儲君,是大唐帝國未來的希望,太子地位穩定,則大唐昌盛,太子地位不穩,則大唐江山不穩。”

“叔父,你究竟要說什麽?”

王忠嗣情緒激動的拉住李安的手,將當今朝廷的局勢說了一通,並將李武是太子黨的事實,告訴了李安,並讓李安繼承父親的誌向,幫助太子穩定地位。

李安終於明白,原來自己的父親是太子一黨,而父親的失蹤,也很有可能與他的身份有關。

“叔父,這是結黨營私,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後果很嚴重。”

王忠嗣蹙了蹙眉頭“無恙,為了大唐帝國的長久穩定,我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豈能在乎這些。”

“可朝廷的局勢如此複雜,我一個小人物,就怕幫不上太子,還是留在叔父身邊多學學比較妥當。”

李安實在不想跟太子混,在他的印象中,太子真的不怎麽樣,和王忠嗣比起來,差太多了。

“無恙,不是叔父不想收下你,是你在安邊城太出風頭了,張齊丘的戰報早就快馬加鞭送入京城,陛下看了戰報點名要見你。”

皇帝陛下居然要見自己,李安猛的驚詫了一下,感覺幸福來得有些太突然了,若是皇帝李隆基能看上自己,也是非常不錯的,隻是王忠嗣要自己幫助太子,這讓他感到很為難。

李安知道,當前的皇帝李隆基對太子是不太放心的,若自己整日和太子混在一起,會讓李隆基不高興的,如此,哪裏還有什麽前途。

不過,既然自己的父親是太子黨,他這個做兒子的也隻能硬著頭皮繼承遺誌了,暗地裏幫助太子,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才對,而且,十餘年後,若無意外,太子還是會登基的,到時候豈不接著富貴。

一想到能見見當今的皇帝,李安的心頭就一陣激動,他在安邊城大肆表現一番,原本是表現給王忠嗣看的,沒想到無心插柳,竟然入了李隆基的法眼。

“叔父放心,到了京城之後,我一定會前去拜見太子殿下的。”

王忠嗣欣慰的點了點頭:“無恙,這次我軍擊破蕃軍繳獲頗多,你這次前往京城,帶著這些東西獻給陛下。”

“叔父,我何時出發?”

“你在大牢呆了這麽久,修養一天,後日一早出發。”

李安頷首道:“是,叔父。”

走出張齊丘府邸,李安大大的籲了口氣,感覺天地是如此的廣闊,在安邊城這個小地方立了一點功勞,居然引起了大唐皇帝李隆基的注意,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幸運。

“大兄,大兄,張光晟回來了。”

李昆雄大喊一聲,將李安的思緒拉了回來。

“李少郎,實在對不住,戰馬不小心崴了腿,我走到涿鹿山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穀口空無一人。”

剛見到李安,張光晟便歉意的解釋。

李安籲了口氣,拍著張光晟的肩膀:“辛苦了,這也許都是天意,不能怪你。”

“大兄,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不要嫩芽兒了嗎?”

李安正色道:“後日一早,我們前去京城,皇帝陛下要見我,現在,我想親自去涿鹿山穀看一眼,你們也一起去嗎?”

眾人輕輕點頭,願意同去。

李安跨上戰馬,帶著昆雄、飛羽、守瑜、二牛四人,策馬離開安邊城,奔向涿鹿山穀方向。

為了加快速度,五人帶了十批戰馬,一路上輪換騎乘,以節省馬力。

傍晚的時候,李安一行五人便抵達了涿鹿山穀的穀口,不過,穀口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手帕,樹枝上怎麽會有手帕。’李安策馬奔了過去,並將手帕拿在手中。

白色的手帕上繡著一顆垂柳,這垂柳彎彎的樹枝上,滿是嫩嫩的芽兒,看上去非常美觀。

‘嫩芽兒,這一定是嫩芽兒親手繡的。’

李安立馬就認出了嫩芽兒的手工,而且,柳樹枝的鮮嫩芽兒,代表的就是嫩芽兒。

“大兄,看來李寒露並沒有食言,是我們食言了。”

李飛羽輕輕策馬奔了過來。

李安心頭一陣感慨,雖然這次機會自己錯過了,但這手帕的存在,證明了嫩芽兒還活著,如此,他也就放心了,他相信有李寒露在,嫩芽兒會生活的很好。

穀口刮起了一陣寒風,將地麵的雪沫吹起,並打在李安的臉頰上,讓李安感到了一絲疼痛。

穀口的風一向很大,李寒露和嫩芽兒被雪沫吹了一天,卻沒能等到自己,她們的心裏一定很難過吧!至少嫩芽兒的心裏肯定會難過,而她留下這塊手帕,便是覺得大兄一定會來這裏的,隻是沒趕上時間而已。

“一切都是天意,我們回去吧!”

在穀口方向呆了片刻,李安將手帕塞入懷中,勒馬返回。

“駕駕駕……”

眾人跟隨李安,奔回安邊城。

在安邊城休整一日後,李安即將前往京城,而王忠嗣也要離開蔚州,前方朔方坐鎮。

為了押送戰利品,王忠嗣要求張齊丘,將橫野軍的五十餘名士兵撥給李安,從而讓李安帶領這支百人的隊伍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