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貴人

“我說公子,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在府裏呆上幾天,江永安的案子剛結,你這又大搖大擺的去喝茶聽曲?”方秋見夏天又要出門,有些無語的說到。

“江永安的死關本公子什麽事,本公子怎麽就不能去喝茶聽曲了?”夏天嘴角依著掛著蠻不在乎的笑容,蠻不在乎的語氣。

“你一出門就非要惹事,就是要惹事,也等這風頭過了可好?”方秋有些無奈的說到。

“什麽叫本公子惹事,明明是事惹本公子,好不好!”夏天白了方秋一眼,便自顧自的向門外走去。

方秋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得跟上,一個女孩子就算要做男子,用得著這麽招搖?

“你不用這副表情,這常常在外麵逛啊,也會遇貴人的,說不定咱們會遇到貴人的。”夏天回頭看了眼不情不願的方秋,笑著說到。

“貴人,這金陵城還有比你更貴的貴人嗎?”方秋冷冷的說了一句。

“那是你見識少!”夏天哼哼的笑了兩聲說到。

……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品茗閣中,夏天同往常一樣,迷迷糊糊的喝著茶,聽著曲,一邊聽一邊傻嗬嗬的笑。

“頭一次知道喝茶也能把人喝醉的?”方秋見了夏天的樣子,心中腹誹到。不過今日夏天總算沒有惹出什麽事來,也算慶幸。

“本公子沒醉,別拉我,走開!”

方秋正想著,一個醉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緊接著雅間的簾子就一把被人掀開了,一個滿身是酒氣的青年直闖了進來。

那青年人的小廝一看雅間的人是動手多過動口的夏天,趕緊衝了進來一邊向夏天賠不是,一邊把那年青人向外扯。

“混開,再不混開,本公子就不客氣了!”那青年猛得將那小廝甩開,並順手抄起夏天麵前矮幾前上茶壺,向那小廝扔了過去。

茶壺在飛向那小廝的時候,茶水茶渣也灑了出來,那小廝雖然躲過了茶壺,卻也被扔得滿身是茶水茶渣,連那唱曲的姑娘也遭了池魚之災,滿身都是茶水。

夏天的笑容越來越冷,那小廝一見苗頭不好便也顧不上那年青人,轉身就跑了,他可不願陪著他們少爺一起挨打。

“你,你不能打本公子,若不然,本公子回去也死了,你就完了!”醉酒的年輕人一屁股坐到夏天對麵,醉眼朦朧的說到,滿嘴的酒氣直撲夏天。

夏天被那青年的酒熏的臉向旁邊撇了撇,一邊用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右手也將扇子打開,在麵前猛扇。

“江公子別裝醉了,有話直講,可別把我家公子給熏著了。”方秋冷冷的說到,方才她已將尋唱曲的姑娘打發走了。

那醉酒的青年便是江永僑的小兒子江永水。

“方兄果然聰明過人,不過你怎知本公子是裝醉的?”江永水被方秋識破,也不以為意,大咧咧的問道。

“這金陵城中所有的紈絝公子差不多都被方秋揍過了,唯獨江公子你,可從來就沒給過方秋揍你的機會。現在你難道是要送上前挨揍,嗯,還有喝醉了酒的人是什麽都不怕的,你對公子講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打你。”方秋冷冷的說到。

“嗬嗬,本公子可能是夏兄的貴人,方兄是現在更是萬萬打不得了。”江永水說道。

“這出門還真遇到貴人了,不過是不是貴人不是江兄你說了算得吧。”夏天笑著問道,仿佛早已猜到江永水要說什麽,對江永水的話沒有半點興趣。

“夏家大禍就要臨頭了,夏兄卻還如此得意,可歎啊可歎!”江永水低聲說到。

“本公子自小聽這句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夏家現在還風光著呢!”夏天不以為然的說到。

“你?”江永水見夏天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不由得愣了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

江永水早也隱隱的感覺到夏天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紈絝,這也是他今天來找夏天的原因,卻沒想到夏天不知道是真紈絝,還是真高深!

“你有什麽消息,你想得到什麽?”正在江永水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麽的時候,夏天卻懶懶的問道。

“為了怕咱家公子惹事,我把這前後左右的雅間都包了下來,你現在說的沒人聽到。如果有人走近,我會知道的。”方秋冷冷的說到。

“我的消息自是關係到夏家的,我想得到的就是江家。”江永水說到。

“你想得到江家,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還沒那本事決定你們江家的繼續人。”夏天問道,心中卻在想,這子嗣多了,果然是非多啊。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江家一定會與夏家結下你死我活的仇恨,我要做得便是幫夏家贏,我要求的便是夏府尹幫我借機除掉能與我爭奪家產的人,並且以後不要再與江家為難,放江家一條生路。”

江永水也不囉嗦,直截了當的說到。

“包括你父親江運僑?江兄這玩笑可是開大了吧?”夏天說到,雖然他知道曾有為爭家產而弑父的人,可是聽見江永水這樣講,她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個坑,江永水在挖坑。

“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禽獸!”江永水聲音陡然提高,咬牙切齒的說道。滿臉的陰鬱,雙眼滿是怨毒,原本英俊的臉變得猙獰,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惡魔。

夏天和方秋見江永水陡然變了一副麵孔,好像還隱隱的聽到格格的挫牙聲,都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夏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她看江永水這表現不像是假的,可是她又不敢確實江永水是不是在演戲,畢竟江永水裝紈絝子弟的樣子連夏天都自歎不如。

“江大峰本有三個兒子,除了江運寧、江運僑外,還有一個小兒子,那小兒子從小就聰慧異常,江大峰十分寵愛這個小兒子。可是沒想到這寵愛,是毒藥,那小兒子新婚不久,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他那新婚妻子因美貌而被江運僑霸占。”

江永水說到這裏,似是再也說不下去,他端起手中的茶水,像是喝酒似的,一口喝掉。

“所以說你的生母本就是江府的三夫人,而你應該是江老太爺小兒子的遺腹子?”夏天直覺得自己聽了一個狗血的故事,他從未聽說過江家還有個小兒子。

“我母親當時本想一死了之,可是覺得我父親死得蹊蹺,後來又發現有了我,才忍辱偷生到現在。”江永水說到。

“江老太爺都不管?”夏天真心懷疑江永水的是在講故事騙她。

“他?江大峰隻知道利益,當初母親隻不過是一個女醫,江家覺得母親配不上他們,是我父親堅持才娶過門的。後來父親莫名的死了,明明就是與江運寧、江運僑有關,可是他硬是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將當年知情的下人全都趕走了。因母親是女醫,所以才瞞過了江運僑我是父親的孩子,隻是我未足月出生,所以江運僑對此一直有所懷疑,這也是我一直裝作紈絝子弟的原因。”江永水憤然說到,手將矮幾捶的隻顫。

“哦。”夏天哦了一聲,此時他不知道該不該信江永水,然後看了一眼方秋,隻見方秋仍然一副淡然的樣子,眼中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你若不信,可是回去問夏大人,他肯定知道二十年前,江家有三個兒子。這張紙上已將我所有得到的消息都寫清楚了。”江永水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來。

“這若是真的,那江運僑真是好算計,一舉幾得啊。”夏天接過那張紙細細的看完了,仍然笑著說到。

“信不信夏兄可自行判斷,我知道的都寫在這上麵,到時我和母親都可出堂作證。”江永水說到。

“我信你也沒有用,我爹信你才有用,這紙我先收起來。”夏天說道。

“好了,你現在可以打我了。”江永水說到。

幾聲慘叫之後,夏天和方秋同時走出了品茗閣,夏天突然看著方秋說道:“你說那江永水會不會也突然死掉啊。”

“死掉也是我這個倒黴之人出手打的,與你夏公子有何幹係!”方秋被夏天的話驚得愣了一下,隨即又冷冷的說到。

夏天被方秋嗆了也隻是嗬嗬的笑了幾聲不再說話,也臉上也無半點尷尬之色。

“給我打,打死這人臭要飯的,看他還敢不敢偷我的包子!”

夏天和方秋剛出品茗閣,便聽到這聲音,循聲望去,隻見品茗閣的外牆牆角裏,四五個壯漢正在將一個人圍在裏麵,拳打腳踢。

隻聽得喊打人的聲音,被打得人被圍在裏麵看不清,從人縫裏,夏天隻能看到一個長得極其單薄的人,雙手抱著頭,像一個破舊的木偶一般任人踢來踢去,旁邊有個包子,已被人踩得稀亂。

那打人的幾個壯漢,打得差不多了,也怕打出問題來,便揚長而去了,隻留下那個被打之人像一堆破布一樣躺在那裏。

突然間,那堆破布動了動,摸索著將那個已踩得稀亂的包子撿了起來,低頭吃了起來。

“哎,看來我得趁現在運氣好時多坐些好事,隻求哪天自己落魄了能遇到貴人幫幫自己。”夏天一邊說一邊向那個乞丐走去。

還沒有走近那個乞丐,夏天便聞那乞丐身上所散出出的酸臭的味道。

夏日炎炎,那個乞丐卻穿著秋日才穿的厚衫,衣服也髒的看不出顏色來,頭發也像是在泥水裏浸過的稻草一般糾結在一起。赤著雙腳,但凡**在外麵的皮膚都是新傷累舊傷,這是夏天見過的最可憐的乞丐。

那乞丐此時正低著頭在吃那個跟他一樣髒兮兮的包子,突然發現人人盯著他,有些漠然的抬起頭來看了夏天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吃著那個包子。

夏天在那乞丐抬頭的瞬間,隻見他像是被泥糊過的臉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看不到真麵目。

隻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甚是明亮卻又光,隻是滿是悲傷和委屈。

“餓了吧,拿著去買些好吃的,吃頓飽飯。”許是乞丐有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夏天的聲音很溫柔。

夏天一邊說一邊將一貫錢遞給那乞丐。那乞丐並沒有接過夏天手中的錢,而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夏天。

“拿著。”夏天說完便將那貫錢塞到那乞丐手裏,便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