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得脫牢籠
“那就好,那就好。”朱碩熿的臉上肥肉顫了顫,喜色更濃了。
看著肥碩的幾乎難以動彈的唐王朱碩熿,陳奇瑜心中厭惡感大起,他輕咳一聲道:“下臣還有一事啟奏,還請王爺明示。”
“什麽事情,你說吧。”自己今年的俸祿快要進賬了,這讓朱碩熿的心情大好,他擺擺手示意對方起來說話。
“下官所說份屬機密,還請王爺屏退左右。”陳奇瑜看了看那些侍女和太監說道。
“這麽麻煩?”朱碩熿擺擺手道:“好吧,你們都下去。”
“是,王爺。”太監和侍女們齊齊施禮,依次退了下去。
見到所有人都離開了,陳奇瑜起身站在一旁說道:“臣請奏唐王殿下,下旨捉拿毒殺大殿下之凶手。”
“你說什麽?”朱碩熿臉上的肉再次抽了抽,他的眼中滿是迷惑:“不是說凶手畏罪自殺了嗎?還捉拿什麽?”
陳奇瑜說道:“昨日臣得悉消息,案情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下毒凶手並非自殺,而是被人滅口的,而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另有其人。”
“幕後主使?是誰?”朱碩熿追問了一句。
“正是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陽王朱器埈。”陳奇瑜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激得朱碩熿全身一抖。
“這不可能,他們怎麽會做殺兄的事情。陳大人,你可知道汙蔑郡王的下場?”朱碩熿的聲音變得凶厲,一雙小眼睛死死盯著陳奇瑜。
麵對唐王的質問,陳奇瑜連頭也沒有抬當即回答道:“下臣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人證和物證,其中包括查驗大殿下和凶手屍身的仵作憑證,聯絡凶手的兩名人犯口供,其中一名還是安陽王府的管家。如果王爺不信,隨時可以提審人犯。”
“這……”朱碩熿徹底傻眼了,他知道陳奇瑜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他,這人證和物證說有就肯定是有的,隻是如果將這件案子翻出來,兩個心愛的兒子恐怕最輕也是貶為庶人,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看著階下躬身侍立,一言不發的陳奇瑜,朱碩熿緩聲說道:“事關皇家榮譽,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還請陳大人代為保密。”這時候唐王朱碩熿的語氣,已經近乎於懇求了。
沒想到陳奇瑜卻不為所動,當即回答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殺人者逍遙法外。何況大殿下乃是王爺親子,如今沉冤未雪,王爺又如何心安。”
“你要如何?難道要我殺了兩個愛子才罷休嗎?”朱碩熿的胸口不斷起伏著,臉色已經猶如豬肝。
“當然不是,皇家顏麵需要保存,但讓如此為非作歹者成為唐王,實在有失皇家威儀。”陳奇瑜抬起頭來,銳利的目光看向朱碩熿,一字一句得說道:“還請王爺下旨,封朱聿鍵為世孫,也算對他們父子的補償了。”
“你……”朱碩熿不喜歡朱器墭和朱聿鍵,否則也不會把他們父子關押在私牢裏,一關就是十幾年。可是他也知道,陳奇瑜此話的意思就是威脅,他如果不封朱聿鍵為世孫,恐怕兩位郡王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權衡了其中的利弊得失,朱碩熿才點頭說道:“好,我就封朱聿鍵為世孫,也算是給他們父子兩個的補償了。”說完這些話,朱碩熿癱在軟椅上,仿佛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他知道自己傳位給小兒子的可能性,算是徹底沒有了。
看著兩眼失神的唐王朱碩熿,陳奇瑜心中暗歎,他為維護皇家顏麵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至於今後朱聿鍵能不能成為一代賢王,這不是他所能預料的,但他至少為死去的朱器墭爭取到了最好的補償。
當邁出唐王府大門的時候,陳奇瑜的心情已經徹底轉變了,他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在大明的官場上,他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於事無補。非但不能做些百姓有益的事情,反而可能將自己搭進去。如今朝廷深受北方之禍,京城又被魏忠賢的閹黨把持朝政,天子隻鍾情於木工,大明朝還如何支撐下去。
這個時候陳奇瑜的心中,甚至升起了一個想法,能不能從各地藩王之中,擇取一位賢王登基大寶,這樣大明才有望中興。或許唐王世孫朱聿鍵可以試試,陳奇瑜心中暗暗決定,要仔細觀察一下這位未來的唐王,看看他是否有匡扶社稷的可能。
作為唐王大殿下朱器墭的葬禮自然不會草率,整個喪葬過程持續了一個月之久,累得朱聿鍵幾乎虛脫。他這才知道後世農村那種停靈三天的陋習,比起這個年代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每天守在靈堂裏,麵對眾多賓客一個個謝禮,他感覺自己磕頭都快腦溢血了,等到下葬之後,他在**躺了三天才緩過勁來。
南陽府並未回複平靜,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在朱器墭下葬後的第三天報了出來。唐王朱碩熿正式下王令宣布,立朱器墭長子朱聿鍵為唐王世孫,以繼承唐王之位。
朱聿鍵成了唐王的合法繼承人,這個消息一時間傳遍了南陽的大街小巷。因為朱聿鍵多年的牢獄生活,他在外麵的名聲不顯,不少人都在打聽,這位唐王世孫究竟是何許人也。當大家了解到朱聿鍵乃是唐王大殿下朱器墭的長子時,這才都釋然了。
對這個消息反應最為激烈的,自然應該是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陽王朱器埈,隻不過自從陳三和趙管家失蹤以後,他們就知道事情可能已經敗露,因此兩人誰都不敢聲張。對於朱聿鍵被立為世孫的消息,他們雖然滿心的不願意,卻也不敢再多幹涉。
得脫牢籠的朱聿鍵一身輕鬆,他雖然在守孝期間,不得擅離南陽府城,但比起原來的私牢,卻是自由多了。朱聿鍵出來之後第一件事,竟然是親自拜見陳奇瑜,這讓大多數人都難以理解。
平常來說,藩王勢力都與地方官員水火不容,概因王府家人多仗勢欺人,難免與維護地方的官員有些衝突。隻不過朝廷多偏幫藩王,地方官員也不敢太過得罪他們,但關係不睦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