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各有打算
白宣從窗戶縫裏看著跪在門外的仨小子,他心裏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畢竟這仨小子一個是將來的始皇帝,一個是燕國太子刺秦的主謀,而另一個則是千古第一大權宦。白宣並未把太子丹和趙高放在心上,做為知道曆史走向的人,白宣對太子丹采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對趙高則是抱著隨時斬殺的態度。讓白宣擔心的是趙政,在曆史上趙政的的童年並不美好,可以說是在貧寒和屈辱中度過的。
要知道一個人童年時期的生活環境對這個人的性格有著巨大的影響。可以說,童年的經曆是會伴隨人的一生的。現代心理學揭示,人成年後的所作所為,基本上是其童年經曆的重複。童年的生長環境,塑造了人的性格,其經曆固化了人的思維模式和無意識的慣性。很多人在其後續的社會環境的所為,都能在其童年經曆中找到影子。
幸福的童年生活,能給人帶來更多的積極思維,哪怕後麵經曆了挫折,也能很快走出來。不幸的童年經曆,會帶給人很多沉重的枷鎖和心理負擔。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走不出童年的陰影囚籠,而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會受童年的影響。隻有很少一部分人能跳出童年的經曆牢籠,獲得新生。因此說,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
但是由於白宣的到來,讓趙政的生活環境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尤其是隨著秦趙兩國關係的緩和以及白宣積極努力的運作之後,趙政不僅在生活上得到了保證,精神上也減輕了很大的負擔。在他和姬丹相識之後,趙政表現出了這個歲數的孩子應有的天真活潑和稚氣。這對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於趙政來說卻未必如此。
今天趙政在車上的問話讓白宣從心裏發涼,他猛然醒悟這是因為他的到來改變了趙政,那麽改變趙政是不是等於改變了曆史呢?白宣不敢往下想了,因為他不敢往下想,若真的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了曆史的走向,白宣如何能承擔起這個後果呢,他絕對承擔不起,因為他改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民族。
富貴安逸的生活是最能消磨一個人的銳氣的,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有“寒門出貴子,白屋出公卿”之說,也不會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名句。
在趙政問出那句話的一瞬間,白宣被驚醒了,於是他借題發揮了。責罰必須狠,哪怕是趙政記恨在心裏也必須要狠,要讓趙政一輩子都忘不了,所以回府之後白宣也沒放過趙政。
此時此刻白宣正在琢磨該把趙政放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中錘煉,叢台宮肯定不行,學步巷的府邸也不行,白宣想起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邯鄲城東靠近城牆的那一片區域。那裏聚集著邯鄲城內最貧窮最低賤的人,也是底層百姓們真實生活的寫照。
白宣沒打算讓趙政住在那裏,畢竟趙政的身份不同,白宣隻想讓趙政親眼看看貧賤的人是怎麽生活的,他們想的是什麽做的是什麽,他們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如此強烈的反差不用白宣講趙政自己就會有所領悟,那麽誰合適做這件事呢?
正在白宣琢磨的時候,呂牽來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先生請進。”
呂牽推開房門,進門之前朝身後打了個手勢,雙兒領著幾個侍女悄悄的來到趙政姬丹身邊為他們撐起了傘,雙兒把水壺塞進趙政嘴裏,兩個侍女跪在趙政身邊伸手拖住了鹿盧劍。
趙政一皺眉頭說到:“走開!”
侍女們一愣不知所措的望著雙兒,趙政看著雙兒說:“回去告訴我娘,這件事不用她管。快走!”
趙政聲音不大但話語卻是冷冰冰的,讓雙兒感覺受了委屈,小丫頭雙眼含淚正要在勸,不料趙政怒吼一聲:“滾!”
雙兒哇的哭了出來隨後領著一幫侍女跑了,而此時呂牽剛坐在白宣對麵,他還沒開口就聽白宣衝外喊到:“減半個時辰。”
呂牽微微一笑說:“公子用心良苦,呂牽佩服。”
白宣:“你家東主(指呂不韋)可是有消息來了?”
呂牽:“有,大王給王孫派了一位先生,此人名叫嫪獨。按教程算再有三天也該到了。”
白宣:“呂先生,白宣有一是相求還望先生應允。”
“公子請講。”
“請先生派人去迎嫪獨,並實現在東城租一處陋室給嫪獨居住,身份嘛就說他是邯鄲大儒,我要領著小政到那裏讀書。”
呂牽沉吟片刻說道:“公子請恕呂牽不能照辦。”
“為何?”
“因為嫪獨出自陽泉君門下,是大王親自點名要他來教王孫的。公子你可明白其中利害?”
白宣皺皺眉說到:“不論哪國君王最恨的就是外戚弄權,尤其是涉及承嗣之事更是如此。陽泉君自作聰明豈不知這是大王的一招借力打力之計。”
呂牽:“公子聰明,我家東主也是這樣說的。我家東主如今根基尚淺,且受華陽夫人和陽泉君的防範,諸事掣肘,東主說一切請公子決斷。”
白宣:“既然知道嫪獨的身份,那就更加不能讓他住在府裏,若是被他以夫人做人質要挾我們豈不麻煩?隻要我們安排周詳,那嫪獨絕對沒有機會的。”
呂牽:“防範在其次,我家東主的意思是拿到陽泉君行刺王孫的真憑實據。”
白宣嗬嗬一笑說:“陽泉君活不了了,就看大王是隻殺他一人還是滅其一族。”
呂牽:“那就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了,我等隻需按照東主之意行事,既要保護王孫無恙又要拿到真憑實據。”
白宣:“那就照我說的做吧,你手下的人布置在嫪獨居所旁邊日夜監視,決不能漏掉任何蛛絲馬跡。”
呂牽:“喏。”
呂牽正要起身離去不想白宣幽幽的問道:“秦王都出手了,冷鋒為何不見動靜?”
呂牽:“這個嘛,他們跟我們互不統屬,誰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是冷鋒。沒準在王孫府中就有,隻是公子不知道而已。”
白宣:“先生也不知道嗎?”
“呂牽真的不知。”
白宣:“也罷,隻要他們動早晚會被我查出。就這樣吧,有勞先生了。”
呂牽施禮出了正堂,他看了看跪在大太陽地裏的趙政、姬丹和趙高一眼就轉身走了。當呂牽走出府門的時候,他停住腳步回頭看看身後無人之後才小聲說到:“公子宣太自負了,冷鋒豈是你能輕易分辨的出來的。”
在呂牽說這句話的同時,白宣也在說:“藏的再深裝的再像也有路出馬腳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邯鄲城外嫪獨騎著一頭毛驢緩緩而行,當他來到離城門三裏遠的地方是,一輛停在路邊的牛車上的把式向他招手。
“請問可是嫪獨先生?”
嫪獨勒住毛驢答到:“正是在下。”
把式說到:“公子宣命我來接先生,請先生上車。”
嫪獨把毛驢拴在牛車上之後坐上牛車,把式鞭子一甩牛車緩緩調頭慢慢走進了邯鄲城。
牛車穿街過巷一直來到城東,牛車穿過狹窄的街巷和一排排低矮的草房後來到一處黃土圍牆圍著的獨門小院門前。一路走來,嫪獨隻見到髒亂的街道和在泥地上玩耍的髒兮兮的孩子,和那些隻有籬笆牆的破草房相比,這處小院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
把式打開院門請嫪獨進去,小院內迎麵三間草房還算寬敞,東西各有一處廂房也都是黃土為牆上蓋茅草。西側廂房旁邊還有一處草棚想來是牲口棚。把式將嫪獨的行禮搬進正房,嫪獨進去一看眼前頓時一亮,房間內鋪著木質地板,桌案書櫃床榻一應俱全,收拾的幹幹淨淨。
嫪獨:“不錯。”
把式:“先生莫怪,這是公子宣安排的,是為了讓王孫能夠在讀書的同時體察民情。在下名叫張三,從現在開始就是先生家仆,先生有事隻需吩咐張三便是。”
嫪獨:“一路走來頗感疲憊,我想歇息片刻。”
張三:“先生請便,明日公子宣會和王孫一起來拜見先生。”
“好。”
待張三走後,嫪獨橫臥榻上,他看著屋頂說到:“草廬三間,些許弟子,衣食無憂,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隻是不知我能活多久,可歎陽泉君自作聰明,那個公子宣倒是很有心計,不知他對我手中錦囊有沒有興趣。若有,可同他做個交換。嫪毐,為父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