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危如累卵的大軍

行軍途中騎在馬上時間長了也是一個苦活,何況種師閔本身還帶傷,可以說很受罪的一個事兒,但是種師閔真是一個硬漢,他咬牙堅持,就當沒這回事,這讓秦延歎服,種家果然都是硬漢,是大宋的脊梁。

後世的軍校中史學也是重要一科,對曆史上的名將講解的很多,秦延對種家將知道的不少。

種世衡開拓延州東北,建立清澗城,完善了鄜延路東北的防衛,更重要的是搭建起對宋夏最主要戰略要地橫山的前進基地,以後大宋對橫山的爭奪沒有種世衡做的一切都是虛妄,所以在陝西沿邊提起老種相公誰人不知。

他的八個兒子大部在西軍和西夏作戰,種詁、鍾診、種諤盡皆名將,種諤為了收回攻取戰略要地橫山上重鎮綏德城,不惜抗旨收複綏德,因此被貶官六級受了不少委屈,而今年鄜延路伐夏大軍就是從綏德城出發攻取米脂四寨,取得米脂大捷,攻下銀州夏州的,如果沒有種諤取得綏德,這一切休想。

下一輩中種樸、種師道、種師中、種師閔盡皆為大宋戰歿,一門忠烈,從無叛國逃跑將軍,這在宋金交替的北方極為少見,滿門忠烈。

看到種師閔如此堅韌,秦延不禁感歎種家威武,當種家盡滅之時,大宋也就斷了脊梁,去日無多,隻能避居江南苟延殘喘。

他們一起騎馬行走,讓有些人羨慕,也讓有些人嫉恨,秦延就不止一次的看到劉禹怨毒的目光,也大略知道劉禹的想法,幾匹戰馬可是不少的財富,秦延竟然不先給李盎和他,竟然獻給了種家,真真該死。

秦延不在意,站隊嘛,他選擇了就不後悔,種家一直綿延到宋末,而且是大宋的忠臣良將,李浦、李盎算什麽,逃跑將軍,遺臭千年。

“十八郎,你得到的消息種太尉的大軍現在何處,”

看著行軍路上蠕動的大宋精華們,秦延十分的無語,他側身問種師閔。

一向大咧咧的種師閔第一次左右看看低聲道,

“據說正從鹽州撤離,西賊的兩軍司追兵就在大軍左右襲擾,大軍內就要斷糧,軍心堪憂,”

種師閔說完,眸子裏閃過一絲憂色。

秦延知道種師閔沒把他當外人,算是把一等一的機密說給他了,嗯,此人可交,但也是這貨的最大弱點,真的不能讓這廝知道太機密的消息。

“某觀一天行十裏路,無論如何不能在大軍糧盡之時趕到大營,十八郎要另謀籌劃,”

秦延低聲道。

“三郎何解,”

種師閔道。

“如副總管大軍因缺糧潰散,我等該如何自處,”

秦延一下問到關鍵節點,種師閔立即張口結舌,他現在還沒有領兵出征過,這樣一個問題拋給他,種師閔怎麽能說的出來。

“如大軍潰散,廂軍、強壯、弓手等輔兵必四散奔逃,種太尉隻能節製軍力最強的禁軍返回,而四周西賊追兵必不斷襲擾,利用大軍饑寒交迫之時不斷的蠶食我軍,端的凶險,因此我後軍糧秣營根本不需要把這些糧秣去前方了,而是要就地每隔幾十裏埋藏糧草,然後帶著少部分糧秣盡快匯合大軍,這樣才能保證大軍不至因缺糧潰散,待得大軍返還就地挖出糧秣食用就是了,”

秦延一說,種師閔立即悟了,

“這樣車輛不斷減少,我等行軍速度大增,真的有可能在大軍徹底崩潰前送上一些糧秣,”

種師閔興奮大聲道。

秦延伸手放在嘴上,

“噓,”

“噓,”

種師閔低聲有樣學樣,但是眸子裏卻在發著光。

“三郎隨我去中軍去見焦都監,讓他照此辦理,如何,”

種師閔急道。

“不急,”

秦延一擺手,

“為何不急,現下急如星火啊,”

種師閔已經伸手從馬上去抓秦延,也就是他馬術不俗,真的抓住裏秦延的手臂。

“公子勿急,且聽三郎一言,”

張榮忙道,他在一旁聽著也是覺得秦延說的太有道理,但是茲事體大,他不覺得統領全軍的焦都監會輕易被一席話說服,還得聽三郎的,張榮沒發現他現在事事都要先要聽秦延講上一講了,否則心裏很不安生。

“十八郎勿急,如要埋入糧秣,焦都監不點頭是不成的,再就是大營中的騎兵必要四處出擊,驅趕四處羌人和西賊的斥候,否則四周窺伺的羌騎發現了埋藏的糧秣,那就不好辦了,”

後世從軍的秦延清楚首先主事人要有決策,然後才能出擊,現下也是一樣,統領這些兵馬民夫運送糧秣的鄜延路都監焦思耀不點頭,一切休提。

“焦都監那裏還說,不過周圍有些礙眼的一定找亂子,而焦都監是個耳根子軟的,”

“至於騎兵嘛,為了能把糧秣順利送上去,蕃將馬貴統領一營藩騎,有他們足以了。”

“那就說服這位都監大人,”

秦延底氣十足道。

“怎麽說服,”

種師閔張了張嘴,立即發現頭腦中空空,是,怎麽說服。

秦延歎口氣悠哉悠哉的在馬上向四下觀望著。

“三郎,你且說啊,到底是怎麽說服,”

種師閔抓住秦延的袍袖急道,

嘶的一聲,在他的大力下,秦延的袍袖被撕開,立時兩人都傻眼。

秦延的臉上一抽,他特麽的不過想裝一裝世外高人的調調,劇透一般不都是讓其他人好一番求告,這才慢條斯理的說出來嗎,樹立自己高大上的形象,現在特麽的衣物被破開,什麽形象,丐幫的形象嗎,

一旁的張榮差點捂臉,這位爺什麽時候都這麽魯莽,

‘三郎,俺給你一個拿一套新的衣物,’

張榮急忙下馬到自家馬車那裏在包裹中尋覓。

種師閔和秦延等人也停馬等候。

這時候馬蹄聲起,一隊身穿皮袍騎著戰馬的藩騎經過,這些都是歸附宋人的羌人熟蕃組成的藩騎,弓馬嫻熟,頗有戰力,是邊軍騎軍的主力之一。

藩騎裝束和平日裏的羌騎沒什麽區別,如果有那就是他們都披著宋軍的紅色大氅,一些馬刀和騎槍也是宋軍製式。

當先一人看到道旁的種師閔急忙拱手施禮,

“種指揮安好,”

種師閔一揚馬鞭懶洋洋的回應了,

‘你家馬都監呢,’

‘我家都監在後軍,我等是被派出巡視的,’

這個藩騎恭敬道,他的官話很有模樣,幾乎聽不出來口音,兩人正在說話間,隻聽空中嘶鳴傳來,一支蒼鷹從空中撲下,在幾十步外一個兔子一個急轉躲開了空中的勁敵,蒼鷹再次升空盤旋,兔子則是飛快的竄走準備逃離。

隻聽弓弦響處,兔子身子彈飛,秦延打馬而去,他射出去就估摸有了,他心裏暗喜,雖然個本體腦袋有些不大靈光,但是騎射強的變態。

要接近兔子的時候,一旁馬蹄響處一人一騎就在他的右側,秦延抬眼一看,隻見一個蕃騎也是騎馬而來,由於對方皮袍上的皮帽拉下,他隻能看清對方的正臉。

相比其他的藩騎,這張臉不是黑紅色,而是很特殊的麥色,眉毛粗重,一雙很出彩的丹鳳眼,頗為的英俊,是秦延見過的最出彩的羌人,

不過這個羌人來這裏作甚,他狐疑間來到兔子身前方才恍然大悟,兔子身上有兩支箭,他的羽箭插在肚子上,而另一支羽箭插在頭上,秦延不禁歎服對方真神射。

秦延打馬離開,沒有撿起兔子,雖然這時候肉食都是稀罕物件,回去後都能做好吃食,祭祭五髒廟,但是自尊不允許,即刻殺死兔子的是這個藩騎而不是他。

那個藩騎訝然的看著秦延打馬而去,接著明了了對方的意思,默默的撿起了兔子。

其他等待的藩騎歡呼著,用土話呱噪著,這個藩騎手拎著兔子展示著滿臉的笑意返回隊中。

“三郎傲氣,”

種師閔看到了全過程,他是讚成秦延所為的。

“三郎,這是一身禁軍戰袍你且穿上,”

張榮遞上一身紅色黑色的宋軍戰袍。

“多謝張承信,”

秦延接過後謝道。

“張榮,你把那身鎖子甲也給三郎拿來,”

種師閔看了眼戰袍道,

“遵命,”

張榮道。

“無功不受祿吧,”

秦延笑道,心裏可是很希翼的,戰地中一身甲胄就是護身符啊。

“為我治傷,某送一身某的盔甲而已,三郎休要客套,”

種師閔大手一揮渾不在意道。

秦延知道這位也是手縫鬆的,不過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