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戰在即

種師閔心癢不已,在他看來怎麽可能這麽快,不行他得看看威力如何。

他一擺手,幾十名木匠們開始擺弄起來,而一百多名氣力小的民夫們隨著他們的指令做活,其實沒啥活計,就是搬運石頭,

種師閔這一看看出點門道來,以往砲車要四五十人操弄,而現在一個砲車也就是不足十個人就可以擺弄,其餘的人主要就是向兜筐裏搬運石頭,這些石頭和以往不一樣,不是大塊的石頭,而就是雙手環住的小石頭,不過數量多點,就要人盡快的放入。

當所有的兜筐裝滿後,木匠們站好等著命令,此時四周休息的其他民夫們都圍攏過來,看著這個新式的砲車。

米擒那花等藩騎也走過來看著這個高大的砲車,他們看看砲車看看秦延,秦先生果然是無所不能,這樣的砲車也能造出來。

種師閔一聲令下,木匠們放下巨石,巨臂一甩,兜筐裏的幾十塊小石頭飛出五十步落在地上,激起漫天的塵土。

四個砲車發出一百多塊石頭在幾十步外造成了極大的聲勢,引起四周民夫的一陣驚歎。

米擒那花眸子閃亮的看向秦延,此時的秦延被她驚為天人,

種師閔先是一驚,接著大喜,

“三郎,如西賊大隊和我軍對峙不下,後麵飛起這些石蛋,那,”

種師閔可以想象對方密集的隊形被這些石蛋擊碎的血腥場麵。

秦延一豎大拇指攢了一個,這位衙內不太笨,想象力還成。

“不過就一樣前方的小子們不被立即擊垮的話,”

秦延對這些小子們麵對身經百戰窮凶極惡的西賊大軍的時候能堅持多久沒有太多底氣,他心裏明白雖然經過幾次戰鬥,下麵的兩百來人有了一些戰鬥經驗,他們不是菜鳥了,讓幾次勝利和繳獲刺激的有些模樣了,不過打的都是巧仗,當兩軍拚死搏殺的時候這些根本不夠看的。

“嘖,”

種師閔一戳牙花子,他更沒底,

“三郎能把一手爛牌打到如今的局麵不易,這樣,到時候看我的,”

‘沒法,在大宋做武將就像是廚神,文臣給什麽拿來就得用好,某是有什麽菜就做成什麽席麵,不強求,嗬嗬,’

秦延向四周的民夫一擺頭。

種師閔哭笑不得的看著四周有些亂哄哄的民夫們,嗯,確實如三郎所言,現在擺在他們手上的就是這樣實在不能再爛的爛牌,

不過看看就是這樣的爛牌秦延也能取得再三的勝利,種師閔不得不感佩秦延確實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就像秦延說的果然是廚神,

“三郎,此次某遇到你是天大幸運,如果此番能幫種家度過劫難,我種家必不會忘記三郎的恩德,”

種師閔從來沒有這般鄭重其事的感謝過誰,就是他父兄也沒有過。

“種老太尉從西賊眼皮下麵建立清澗城,種副總管違詔取得綏德城,如沒有他們兩位,大宋怎麽可能窺伺戰略要地橫山,某深深感佩,能幫襯種副總管乃是秦某的榮幸,”

秦延始終認為種世衡、種諤改變了大宋對西夏的戰略格局,如果沒有他們兩人大宋還龜縮在延州,綏德城、米脂還在西夏手裏,何談窺伺戰略要地橫山,何談收服銀夏,

如果沒有大金的橫空出世,大宋最後必會占據橫山,橫山一失,西夏隻有苟延殘喘而已。

但是可惜金國的入侵打斷了大宋收複西夏的一切努力,也正因為這是未盡之功,種家的功業才被後世所輕視漠視,千年後聲名不顯,其實他們是大宋屈指可數的忠臣良將,偏偏又是才華橫溢,可惜明珠蒙塵千年。

“哈哈哈,多謝三郎誇獎,某必不會有損種家的功業,在今時今日就和西賊大戰一場,哈哈哈,”

種師閔腰杆筆直,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是奉承於他,但是秦延不同,這廝就不是一個阿諛奉承之輩,他說佩服他的祖父父兄,那就是真的感佩,這讓種師閔格外的驕傲,也點燃了他的戰意,祖父叔父們立下如此功業,他無論如何不能丟失了他們的顏麵,最關鍵的是現在種家是否能度過這關某種意義來說就在他的身上,由不得他退縮。

秦延哈哈一笑,他確實佩服種世衡和種諤,他認為曆史沒有給這兩位英雄人物真實的評價,不過此時此地說這個目的就是激起種師閔的鬥誌,大戰將臨,統帥沒有必勝之心沒有強烈的鬥誌怎麽可以,現在看來種師閔這廝果然是個順毛驢,誇讚幾句怎麽都好。

種師閔果然精神大振的到處巡視,拚命的到其他的指揮那裏收集兵甲,用銀錢換用一張嘴誆騙,讓他弄來幾十套皮甲,還有兩百多枝鐵槍頭和上千的弩箭羽箭。

這些物件發下去後大大加強了種師閔麾下民夫的戰力,在這個時候別的是虛的,身上皮甲手裏有刀槍心裏不慌,完全有底氣大吼一聲來啊,相互傷害啊,這和赤手空拳的瑟瑟心情完全不同,這些民夫的士氣大振。

雖然操練頗為幸苦,但是在種師閔的想方設法改善夥食,遍灑銀彈的刺激下這些小子們倒也被刺激的嗷嗷叫。

經過三天修整,第四天晨時初,近四千後軍糧秣營向西開進,焦思耀已經不敢耽擱,前方發出急報頻頻,大軍即將糧盡,十萬火急。

離開夏州的第二天,沿著鹽夏大道向西前行的後軍營就感到了戰事的殘酷。

不斷有星散的強壯和廂軍出現在折返的道路上,他們枯瘦的已經脫形,手拄刀槍蹣跚的在路上挪動著。

他們看到後軍營的軍兵跪下祈求,隻求一點吃食能讓他們能熬到國內。

焦思耀本不想管這些人,雖然看著可憐,但是他現在哪裏顧上這些,盡快能接近前方大營才是最緊要的。

但是這些人圍攏在路邊不斷的哭號,加上不斷有人倒斃路旁,這一切太過淒慘,大大打擊了他麾下軍兵和民夫的戰意,焦思耀無奈讓人發下粟米。

很多軍兵親眼看著有些餓殍就那樣的手抓起生的粟米往嘴裏塞著,全然不顧什麽嚼不動,什麽腹脹,此時他們的頭腦裏就一個念頭想方設法填飽肚子,其他所有的一切已經毫不在意了,饑餓封閉了他們其他的感知。

坐在馬上是好處是可以望遠,此時卻是能把這些淒慘的場麵一覽無餘。

“我家叔父、兄長危矣,”

種師閔歎氣道,他怎麽不明白種諤為了保住禁軍和藩騎的糧秣斷絕廂軍、強壯弓手的糧秣,說明大軍已到萬分危急的時刻,如果不到這個時候種諤不會壯士斷腕,這樣的決斷會讓很多廂軍和強壯弓手深恨種諤,種家的威望大損。

“坐在種太尉的位置就要有天下事一肩挑的豪氣,這是上位者的決斷,”

秦延清楚這種決斷的艱難,不過這就是代價,畢竟種諤也是這次五路伐夏的首倡者之一,既然做了決斷就要承受決斷帶來的後果。

種師閔歎氣無言,場麵的殘酷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通過此事他自認為遠遠達不到他叔父泰山崩不改色的底蘊。

兩天後後軍營前行了三十裏,此時大營裏充滿了緊張,軍將們清楚大戰在即,如果沒猜錯,西賊絕不會讓他們輕易和種諤大軍匯合,他們的焦躁影響了整個大營的氣氛,所有人像是等待著什麽。

第三天晨時剛過,西北方向上煙火大舉,這是藩騎在利用煙火告警,一旦出現這樣的警訊說明敵人最少千人。

接著北方煙塵高起,那裏也出現了敵人。

藩騎最關鍵的時候解救了宋軍,有了他們西夏人不要想輕易的偷襲宋軍。

後軍營短暫的慌亂過後,在焦思耀的命令下開始布陣待敵。

後軍營不進反退向後麵三裏的一個小小的平地轉進,那裏足以讓數千人列陣。

這一帶山地為主,找到一個塊平地不容易,而平地裏列陣可以讓這些生瓜蛋子相互依靠支撐的更久,相反如果在山地裏被敵軍割裂開來沒有多少作戰經曆的小子們可能立即崩潰,敗逃就是一瞬間。